後的事情竟全不記得了!
到底有沒有見過池榮嬌,她竟也一問三不知!
好像是隔著簾子見了一眼的,池榮嬌確實病了。
她腦子裡有這個印象,隨身的丫鬟也說是,她就把這些似是而非的印象當真了。
可是,卻沒見到英王!
沒見到英王就等於白跑一趟!
若不是衝著英王,池榮嬌病死她也不會去看一眼的!
「娘,我明天再去,殿下總有在府裡的時候……」
總有一天,她也要隨意地出入王府的正門!
「等你父親回來再定……」
楊姨娘拿不準池萬林對女兒今天在王府前演的那出,抱何種態度,沒有直接答應她的要求。
「……好吧,那娘問爹爹後天可不可以……」
不能拖延太久,一想到池榮嬌在英王府裡做著女主人,自己卻被拒之門外,驕縱慣了的池榮珍就真心不能忍受。
池萬林聽完了愛妾與寶貝女兒的敘說,沒多表態,起身出了院子,一路思索著,沒去前院書房,而是折路去了康氏所在的正院。
自從高利貸事發,康氏被迫禁足院中養病後,這是池萬林第一次踏足正院。
已近黃昏,光線暗淡,院子裡一片寥寂,幾乎不見人影,與以往康氏當家時的人來人往相比。蕭條冷寂。
康氏獨坐在暖榻上,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忽聽外麵一陣腳步聲,池萬林撩珠簾走了進來,一如往昔他外出歸來的模樣。
「……」
康氏呆怔了,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真的來了。一時竟忘了站起身來見禮迎接。
屋子裡尚未點燈。昏暗暗的,也沒有燃熏香,似乎有股發黴的不太好聞的味道……
池萬林微微皺了皺濃黑的長眉。停身不動,待眼睛適應了屋裡的明暗,方才道了句:「服侍的人呢?怎麼不掌燈?」
康氏定定地望著他,說起來她有大半年沒見到他了。自從他與老夫人逼她交出管家權利,逼她生病後。他就再沒有踏足正院一步,每次回府,都是歇在攏月居的,彷彿已然忘了他還有位正室夫人。
池家的人都有副好相貌。池萬林雖年過四十,依舊英挺俊美,五官深邃而立體。因常年帶兵之故,眼神溫和中透著銳利。歲月在他的臉上微染了些許霜色,卻愈顯得儒雅成熟,如上好的美酒,時間愈久,愈是香醇。
康氏盯著他,目光近乎貪婪,一顆心浮浮沉沉,二十幾載的夫妻,對他的情意,已如籐蔓將她的整個世界纏繞至不留縫隙。
可是,他又是如此待她的呢?
沒有他的首肯與默許,她會有今天的這一步?
「……珍兒今天好不容易進了王府,卻沒跟榮嬌說上話,你明天領著老大媳婦,去英王府走一趟,你是她的母親,她即便真病得起不了身,任誰也不能阻著不讓你見。」
池萬林想起那天他去英王府,英王不在,長吏倒是挺客氣,卻一問三不知,他提出要見見榮嬌,長吏卻滿臉為難,道是王妃身體有恙,不能起身,他雖是親生父親,畢竟女兒大了,也不太方便進內宅,王妃的閨房。
「你去問問榮嬌,她怎麼與英王認識的,最好能勸她回府……還未成親,就住了過去,讓人笑話我池府沒規矩……」
池萬林見康氏半天沒言語,心底有些不耐煩,若不是母親年事已高,實在不好勞煩她老人家去英王府,他實在是懶得過來找康氏。
「你來,就是讓我去王府的?」
康氏終於緩過勁來,目露哀傷,是為了那個小喪門星他才登門來她院裡的?
「……我知道你有委屈,這些年你打理府務,任勞任怨,我都知道的……現在讓鄒氏管家,也是權宜之計,避了風頭之後,將來勇哥兒厚哥兒的親事自然還是要你操勞的……」
池萬林壓下心底的不悅,溫言解釋道。
在康氏心中,兩個兒子特別是厚哥兒的親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哪會放心交給鄒氏?
聽池萬林這般解釋,雖然將信將疑,心頭總算舒服了些,「夫君是打算將榮嬌接回來還是隻是探探消息?」
「能接回來最好,未拜堂就住過去,實在有損名聲……」
人在自己手裡才好拿捏,有些事探過虛實才好操作。
「你是長輩,漫說她還不是王妃,就是,也不能不要了親生父母!別忘了,她的娘家是池府!」
……
「姑娘,您真要見夫人?」
欒嬤嬤麵帶不安,總覺得康氏來意不善。
「不見說不過去,」
榮嬌譏諷輕笑:「畢竟是母親嘛!他們不就算準了這個才來得嗎?」
她想見就見她,至於見麵之後,康氏會說什麼,聽不聽就在自己了。
昨日池榮珍剛來過,今日被養病的康氏拖病體前來,一聽就是池萬林的主意,不見麵哪知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玄朗雖然吩咐過誰來也不讓見王妃,但康氏不是其他人,阿金聽聞門房來報,有心直接拒了,又擔心池夫人如同池榮珍一樣,也是個不要臉麵的,當場鬧將開來,池府丟不丟人,他不管,他怕丟的了王爺與王妃的臉麵。
顯然康氏也不適用昨天對付池榮珍的手段,將她帶進府後,摞一邊喝茶,畢竟是王妃的親生母親,還是池二少池三少的親娘!
無奈何還是讓人到後院通報給榮嬌,見與不見,請她拿主意。
以康氏對她一貫的態度,居然會到英王府來看她,榮嬌可不會認為她是因為自己要做王妃了,特地來示好的——
康氏對她雖不堪,卻不是個趨炎附勢的,以她對自己的怨恨,絕不會因為她高嫁而改變。
一個素來不是慈母,一個也懶得陪她演戲,康氏對榮嬌滿心怨毒,榮嬌對她也無孺慕之情,既然是在玄朗的主場,她也懶得沒病裝病。
康氏與鄒氏進了府裡,坐了小轎在英王府裡走了好半天,充分見識了王府的規模宏大,氣派非凡,瞭解了皇室雍容華貴的風範和英王清致素雅的個人風韻。
一路上,引領的嬤嬤盡職盡責地介紹,道是王府分為中東西三路,因為中路的嘉樂堂是成親要用的新房,正在裝修,不方便過去,所以她們現在走的是東路,景致小巧清雅,不如中路氣派……
鄒氏看罷多時,不由暗自後悔,早知這個病秧子小姑有這般造化,當日應該主動示好,池榮興與她兄妹關係親近與否,與自己這個做大嫂的有何乾係?
男人靠不上,婆婆惡毒,若早與池榮嬌搞好關係,關鍵時刻還能求她幫襯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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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無語
榮嬌暫住在東路的正院清樂堂,康氏婆媳二人在院門前下了小轎,榮嬌帶人在院門前迎接——
不單純是為了做樣子,不看別人,單沖康氏對池榮厚的情份,榮嬌也願意心平氣和地將她當做別人家的長輩,給予應有的尊敬。
康氏與鄒氏下了小轎,隻見院門台階處,一群丫鬟婆子眾星捧月般地簇擁著一位粉衣少女。青絲如墨,梳著少女□,簪著蓮子米大的東珠珠花,膚色瑩澤如玉,眉眼精緻如畫,沉靜如水,溫婉動人,她身上有一種柔軟而怡靜的獨特氣質,那雙黑白分明的靈動雙眸,通透清澈,隻是微微彎起看過來,就能感受到來自她的善意與友好。
如風似水,輕靈灑脫,溫柔清婉,還有種如冰般的剔透脆利。▓思▓兔▓網▓
康氏與鄒氏二人竟愣住了,心裡不約而同升起的念頭居然是:
這是誰?!
好標緻好氣派!
康氏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榮嬌身上,帶著思量與審視。
鄒氏的反應更快些,馬上意識到麵前的人正是小姑子池榮嬌,難掩滿麵驚詫,怪不得傳言英王看上了池大小姐的美色,這,這就是那個丫頭嗎?
她絞盡腦汁想要去回想以往榮嬌的形象,可相處太少又太不起眼,她好像未曾真正見過榮嬌的模樣。
「母親一向安好?」
榮嬌見康氏愣在那裡,不知她是何意,但她本無意扯著玄朗的大旗,給康氏下馬威,畢竟在外人眼裡。她是自己的母親。
下台階,上前幾步,柳腰輕擺,給康氏見禮。
康氏直到她施禮講話,方才確認這就是自己口中的小喪門星,她麵無表情,不言不語。上下打量著榮嬌。
空氣一時凝滯。
王府的嬤嬤早得阿金吩咐。知曉池夫人不慈,見她任由榮嬌行禮,明為探疾。卻冷著臉沒有好模樣,遂輕笑道:「親家夫人好福氣,王妃聽您來了特意迎出院門……平素王爺可吩咐了,王妃需要靜養。任何人不能打擾的。」
嬤嬤的意思很明顯,是在暗指榮嬌厚待康氏。連王爺的吩咐都破例了。康氏卻不理會這遞上來的梯子,冷冷掃了嬤嬤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倒是我的榮幸了……王府的規矩還真別具一格,母親來了。做女兒的不說迎到二門便罷,給母親見禮,居然也值得說道的!莫非還要我受寵若驚。還禮不成?」
「哪能呢,親家夫人說笑了。這不是在自己家裡頭嗎?王妃雖是超品的親王妃,見了皇後都無需跪拜的,在您麵前終歸還是小輩不是?若是擱在外頭,天地君親師,禮不可廢。」
管事嬤嬤知曉康氏的底細,早就看不慣她的做派,都說虎毒不食子,這位池夫人倒好,連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手,簡直視若仇敵似的。
聽她編排榮嬌,立馬回敬,比起康氏的簡單粗暴,嬤嬤的這番話可謂綿裡藏針,道行高多了。
就差指著康氏的鼻子問她算老幾了,若非按私論是母女,王妃會給她見禮?親王妃見皇後也無需行大禮的,與公,倒是康氏這個副尚書的夫人,應該給王妃行禮的。
可是人家自降身份做低伏小,她倒是為老不尊,沒個當娘親的樣子!
「你倒是好規矩!既知是在家裡頭,主子講話,有你個奴才插嘴的份兒?」
康氏一見榮嬌就沒好心情,尤其是見她活得還挺滋潤,氣色好眉眼俏,不見半點有病的模樣,穿著打扮也貴氣,愈發覺得吃了蒼蠅似的犯噁心。
本來就憋著股惡氣,聽王府一個奴才也敢明裡暗裡諷刺頂撞自己,頓時火大,自恃是榮嬌的長輩,佔著名份大義,教訓一兩個王府的奴才,雖說有些不妥當,卻也不是大事。
康氏麵色陰沉,語氣不善,儼然一副盛氣淩人的口%e5%90%bb。
眾人麵麵相覷,偷偷瞟向榮嬌波瀾不驚的秀麗麵孔。
英王府素來地位超然,有頭有臉的管事出去走動,代表的可是英王的臉麵,即便是到了皇子府,都會客客氣氣賣三分麵子,哪曾會被人如此劈頭蓋臉的教訓一頓?
管事嬤嬤麵色一僵,卻笑了笑,施了禮道:「夫人教訓的是,是我冒犯了。」
榮嬌本來似笑非笑立在一旁看康氏發威,見她居然如此蠻不講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