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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寵 卓涼涼 4293 字 1個月前

事想跟你說。」宋巧比臉色很嚴肅。

周崇寒微微一怔,繼而卻搶了先說:「你早就知道了程依依沒去日本,然後派杜琴公司的人去跟蹤她?」

宋巧比驚詫地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周崇寒以為她無理詞窮,於是又追了個問題:「你知道程依依多少事兒?知不知道程依依經歷了什麼?」

宋巧比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臉色刷地一下子紅了,忍不住就提高聲音:「那你知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這聲音也是抖得不行,似乎她就站在懸崖邊,岌岌可危。

周崇寒一愣,吃驚宋巧比一反常態,如此激動,心裡就隱隱有了不安:「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宋巧比一仰脖子,眼色冷冽了幾分,指了指茶幾上的一摞文件:「離婚協議書,你先前簽的那份,我已經簽好了字,你過目。」

第30章 一暈而散(4)

周崇寒在這之前設想過各種離婚的場景,比如宋巧比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或者耍潑發嗲,或者至少也含淚相望,默默責備……但他從來沒想過,宋巧比竟然這麼冷靜地把婚給離了。

當然,最根本的糾結在於,他壓根兒沒想到要離婚。

怎麼能離呢?

周崇寒垂著眼睛看那紙離婚協議書,他幾個月前簽的字兒還在那上麵躺著呢,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抬起眼睛又看宋巧比,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你要跟我離婚?」

宋巧比冷哼:「你瞧仔細了,這協議書是你當初想跟我離婚時擬定的,我隻是同意並且簽了個字兒而已。」

周崇寒瞇起眼睛看她:「現在不一樣了,你有孩子了……」

「孩子掉了。」宋巧比一聽他這話,更來氣,索性張口一來。

周崇寒明顯震動了一下,但聲音卻異常冷靜:「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在醫院的時候對我做的好事!」

周崇寒蹙著眉,想當時他對宋巧比做了什麼,忽然腦中一閃,閃過一個片段來,是在他要走的時候,他們倆在走廊撕扯,那時候,他回身推了她一把……該不會是他把她推倒了吧?

當時他實在焦慮匆忙,沒想到她會真摔倒的!

現在想來應該是的……周崇寒心下一惶,如當頭被澆冷水,從腳底往上竄冷氣,本能地抖了一下。

「沒了?」周崇寒說這話時,死死盯著宋巧比,後者沉著臉,鄭重一句:「沒了。」

周崇寒艱難地嚥了一口說:「你……你……」他竟哽在那裡,一時半會兒說不下去了。

「我沒事,反正懷孕時間也不長,掉了就是流了點血,回頭檢查就是沒了,大夫給開了點藥……至於其他,就是多休息,不做劇烈運動……」宋巧比看周崇寒那樣兒,心裡竟然有種隱隱的報復筷感,不由地又添油加醋,說得淒楚又決絕,抱著肚子,跟自己真的親身經歷了似的。

果然,這話起了作用,周崇寒臉上劃過痛苦的陰霾,半天,他才定了定神說:「所以……你要跟我離婚?」

「難道沒了孩子,你還能跟我繼續過?我倒是覺得沒了孩子,正好你可以去找你的程依依了,省的你對我有負罪感……至於離婚條件,我們早就說好了,房子車子都歸我,你想再補償我點,我也不介意……」宋巧比覺得,既然沒了感情,不如就多要點錢。

周崇寒伸手按了按額角,又努力站直了腰板,看著宋巧比說:「我需要考慮一下……」

宋巧比不知道他這話是說考慮要不要離婚,還是說要考慮考慮多給她補償。

周崇寒忽地一頓:「你爸爸今天怎麼樣?還好嗎?我明天去看看他……」

「明天老宋出殯,另外,老宋的葬禮,不需要你出席。」說完宋巧比就站起來回屋去了,回到那房間,不忘關上門再鎖一道。

周崇寒一個人立在客廳,久久不能移動。

第二天出殯,岵浮寺來了一隊和尚,宋巧比也納悶,她家老宋向來對佛祖不敬,怎麼還會在和尚界混得這麼有人緣,後來一問,竟是蕭遠通知安排的。

「老爺子雖然生前頑劣,但是畢竟跟佛家有緣的人,超脫也是必要的,而且……這幫和尚給人做超脫儀式,也都至少收費兩千多的,這是看在老宋修行過,打了個八五折……」蕭遠跟宋巧比解釋,順便又指了指和尚後麵的一列黑衣方隊:「那是禮儀公司的人,都是配套服務的,買一贈一。」

宋巧比順著看過去,那隊人全部黑西服褲,黑領帶,男的黑墨鏡,女的戴小白花,一看就是受過專業的訓練,走到家屬隊伍跟前,上來就一句「節哀順便」,順手給各位佩戴黑色%e8%83%b8章。

「現在一個%e8%83%b8章都替代披麻戴孝了,什麼都得進步……」蕭遠拍了拍宋巧比肩膀,自己也戴了一枚%e8%83%b8章,然後拿出一張紙來看:「嗯,節目安排是先前往火葬場,然後是遺體告別,最後是火化和超度升天儀式。走,你上我的車吧。」

「我怎麼就覺得這葬禮跟鬧著玩似的?」宋巧比坐上車,側頭看蕭遠。

蕭遠則微微一哼:「你不覺得人生都跟鬧著玩似的?嗬嗬,你放心,我瞭解老爺子,老爺子喜歡這排場,更喜歡咱們跟他鬧著玩……」

宋巧比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這一切看起來確實高大上,她沒花一分錢,沒出一份力,全是蕭遠忙前忙後,也是怪,他能在關鍵時刻找來各種資源,宋巧比不覺對他又刷新了點新的認識。

火葬場附近生意真是好,還沒上山,山坡上就全是賣花圈、冥幣紙錢、金山銀山,寶馬名車、童男童女……

蕭遠把車停在半山腰,下了車,跑到那堆人群裡買了一大包東西,興奮地又跑過來,在車窗外就忍不住舉給宋巧比看,宋巧比哪知道那一包稀奇古怪的東西是什麼,等蕭遠上車,她才一個個翻開看,有金銀元寶,有國外美女,還有一摞紙疊的麻將牌和一盒撲克牌。

宋巧比抬眉看蕭遠,後者就給她一個深遠的笑:「怎麼樣?我瞭解老爺子吧?老爺子在那邊怎麼耐得住寂寞,對不對……至少也得給老爺子燒點兒麻將撲克過去……」

「不過,這撲克怎麼做的跟真的似的?」宋巧比拿起來看。

「哦,那個就是真的,我從家裡帶的。」

「靠!」

閒話少贅,進了殯儀館,還得繼續排隊,生的人排,死的人也在排,生的人排的是該誰先哭,死的人卻排誰先進爐成灰。

遺體告別環節是沉重的,宋巧比父親這邊的親朋友好友裡除了和尚尼姑外,還有一列各色失足婦女,也都樸素出場,看不出職業來,但可都是真哭,泣涕漣漣,忘情嚎啕。相比之下,宋巧比就哭得沒那麼凶了,她隻站在她爸爸跟前,看宋成斌頭一回穿得這麼整齊利索,戴了頂帽子,臉上似乎打了粉,在一口棺材裡安靜地像是睡著了,

宋巧比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低聲說了一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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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父女緣分,到此為止,從此一陰一陽,天各一方。

火化完畢,在超脫儀式裡,那個領頭的方丈就找到了宋巧比,和藹可親地打招呼:「阿彌陀佛,施主是宋成斌的女兒吧?

「是的,您是岵浮寺的淨空方仗吧?」

「阿彌陀佛!」似乎是在感歎「謝天謝地」

「我父親生前做了不少荒唐事,還請淨空方丈多海涵……」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方丈是個文藝和尚,宋巧比不大懂的,隻能裝著懂的點了點頭:「嗯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尚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過了一會兒,方丈拉過宋巧比,說了幾句人類的語言。「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的父親宋成斌,已修正果。」

「什麼意思?」宋巧比不解。

方丈就似笑非笑地說:「施主的父親宋成斌,法號省庵,當年投靠佛門時,正趕上我們另一外名叫省庵的方丈圓寂。那位方丈也是半路出家,看破紅塵,斬斷世俗恩怨,所以我也秉持這樣的想法,給施主的父親剃了度。

施主的父親雖是淨慧師太推薦,但老衲也早有耳聞,他是為了來躲債。清規戒律,他自是忍不了,幾次三番下山尋歡作樂……淨慧師太也大失所望,但也念在他對妻子的深情,岵浮寺一直也沒有處理他。

早在半年前,省庵查出了毛病,當時我們勸他去醫院,寺裡籌錢,但誰想,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一直欠債,最後不能欠佛祖,況且命自有天來定,生不如死,不如早日歸入極樂世界,於是他不到三個月就搬了出去……後來聽說是去投靠了你,也算還俗幸福,安度晚年。」

「看來我果然沒猜錯,他是得了病才下山的……我對他簡直太差了。」這又勾起宋窮比的傷心事。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施主切記,造緣,招惡,也成全,雖有命中註定,但施主之所言所行,必對自己和後代有深遠影響,修行,不在寺廟,在心裡,本就是自己對自己的煉獄……」

宋巧比聽了這話,突然醍醐灌頂,她和她父親,是前緣也是互相作用的力,沒有一個那樣的老宋,就沒有一個她這樣的小宋,說到底,命運是什麼,不過是半拉蒼天半拉人性,而人,也不過是凡人,凡人哪能脫得了這吃喝拉撒,七情六慾,時時刻刻也是被*和無聊所左右,孤獨才是本質。

這時,方丈淨空正站在在火葬場後院臨時搭建的檯子上。

無非是誦經念佛,誦的是」往生咒」。

「……一切胎生、卵生、息生、來從虛空來,還歸虛空去,往生再世,皆當歡喜。南無阿彌陀佛!」

底下的蕭遠摸了摸眼角似乎有擦淚的意思,傾側身子對宋巧比說:「哎,這幾年哥們我也是參加了不少葬禮,每次心情都特別不一樣……你聽,其實不過是想說人活著是悲涼,死了卻歡喜,不是嗎?」

宋巧比瞪他一眼,沒說話。

「阿比,咱們的生太短暫,而死亡卻太漫長了……我現在倒覺得,人生在世須盡歡,給自己一分鐘的委屈和折磨,都是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