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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寵 卓涼涼 4282 字 1個月前

蕭遠也正好抬眼看他,四目相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倆人又都同時移走了目光。

宋成斌在笑,笑得可是真開心:「可不是嘛!可不是嘛!」

……護工找好了,先看一周的夜班,他們三個也就都安心地撤了,蕭遠開車送他們先回家。

還是那輛鯤b888,周崇寒隻覺得有點諷刺,他當初甩了半天的車,竟然現在自己就坐在其中。

「周大設計師在美帝那兒遊學得怎麼樣啊?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得奧斯卡獎了啊?」蕭遠邊開車邊在反光鏡裡看他。

周崇寒輕輕一哼:「國際最高建築獎是普利茲克建築獎,國內的梁思成建築獎,我隻獲過提名。」

「別老提名啊,你得中大獎啊!要不學學我,攢攢人品吧……」蕭遠無不諷刺,周崇寒卻沒回應,隻沉默地望向窗外。這倒讓宋巧比覺得,蕭遠在周崇寒麵前,怎麼表現都是個愚蠢透頂的孩子。

「阿比……」蕭遠又叫她,她有點煩他了:「哎呀你安心開你的車吧!哪裡那麼多話要說!」

這話起了作用,蕭遠閉上嘴了。

直到送他們到家,蕭遠才跟宋巧比說:「阿比,你明天別去醫院了,你爸說得對,你懷孕了就別總去了……我去就夠了。」

「不必費心,我會去的。」周崇寒提了背包下車,看也不看他一眼,往回走。

蕭遠對著他背影暗罵一句粗話爽口,宋巧比便跟他擺手:「好了好了……快回去吧,明兒再說!」

什麼叫過河拆橋?什麼叫忘恩負義?女人,你的名字就是。

晚一點的時候,宋巧比和周崇寒都洗了澡躺在床上,宋巧比就絮絮叨叨說起他爸昏倒的過程,也順帶解釋了她跟蕭遠昨晚的情況。

「真的是他賴在那兒的……不過這些日子也都虧了他收留我爸,不過,現在想想,我當初對我爸實在是太壞,那個時候他就得了病…………」

「如果你想,你隨時可以把他接到我們家。不必讓他呆在別人那裡。」周崇寒也覺得自己以前也對那老頭有點刻薄了,今天看那和尚,精神果然跟往常大不相同,沒了頂尖的人,大概也快接近神了。

「老公,你可真好……」宋巧比結實地%e5%90%bb他的頰,而他卻覺得臉頰無端地發燒,覺得自己並不配這個「好」字,因為是他把她丟進一個無助失措的夜裡。

罪惡感在這個夜又陡然增加,而這一次,他更多地是同情她,因為他也曾感同身受過,知道得知親人患病的心情,他走一遭的路,如今她正走著,他於心不忍。

第26章 一孕又暈(8)

第二天,周崇寒托熟人找了醫院的腫瘤係主任給宋成斌瞧病。那人也挺好,看完所有檢查材料,又跟宋成斌笑著聊了一會兒,出了病房就跟宋巧比和周崇寒說:「準備準備吧,最多三個月。」

宋巧比登時就懵了:「什麼三個月?」

大夫乾瞪她一眼,沒搭這茬兒,反而往周崇寒臉上看:「這種事兒啊,跟病人就別提了,你們心裡有個數就行……」

「難道就沒有治療的希望嗎?或者國外有什麼先進技術?」周崇寒沉著氣問。

那大夫搖頭:「癌細胞都擴散到骨頭裡了,現在就是勉強化療,緩解症狀……不過呢,繼續盯著藥,說不定還能延後點....」說完,他拍了拍周崇寒的肩膀,「想開吧,讓老頭該吃點啥吃點啥吧……我先走了哈,有什麼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周崇寒衝他點點頭,表示感謝,那大夫倒挺瀟灑,擺了擺手又囑咐一句,想開。

嗬,想開……勸人想開的,大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真的當事人,哪有能想開的?尤其這種生死的事兒。

周崇寒掉過目光看宋巧比,後者還夢遊似的瞅著自己,喃喃:「三個月……隻有三個月?」

周崇寒想說什麼,話卡在喉嚨裡,上不上,下不下,不成一吐,隻得一伸手,把宋巧比攬到懷裡,下巴抵到她頭髮上,以為那話能出口,但終究也是吞了下去。

在胃裡,硌著,不消化,疼。

宋巧比環住他,緊緊地,把頭埋在他%e8%83%b8膛裡,不發一聲,也不顫唞也不哭,久了,以為她睡著了,但周崇寒知道,她並沒有。

「哎……老公……我現在多希望這是一場夢……」她終於歎了口氣。

那疼似乎不在胃裡,往上移,再移一點,他不知道終究落在哪裡,總之,疼。

他也緊緊抱著她,手指都揉進她的肉裡,她也不嫌疼,隻是歎氣,呼吸重一陣,輕一陣,氣流滾熱,他知道,她急切想說點什麼,但也是說不出來,他便抬起手來一遍遍撫她的頭髮,她的脊背:「噓……噓……你不必說,我都知道……」

宋巧比果然平靜了不少,隔了半響,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理了理頭髮,吸了吸鼻子,一仰脖子:「走,咱們進病房去吧,別讓老宋想太多了……」說完,轉身往病房走去了,周崇寒盯著她的背影微微發怔,似乎沒料到這女人的堅忍。

下午,趁宋巧比去洗水果的時候,宋成斌把周崇寒叫到床邊去,神色頗為嚴肅:「小周……趁阿比不在,我得跟你說說……」

「什麼事?」周崇寒坐過去。

「小周啊,我跟你說的啊,你也別往深裡去想,覺得有道理就聽聽,沒道理呢就當我發個%e5%b1%81。」

周崇寒笑了:「老爺子所言,字字璣珠,句句真言,哪能不聽?」

「嗬嗬,你也別跟我拽詞兒……我就是想說,這做人啊,還要講究個善字……這佛說,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說到底,這善的底線,還在你自己的心裡……人無完人,犯個錯兒可以理解,但是,不管你跟那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現在阿比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能做得太出格,這是起碼的吧?……再說,阿比也不是沒人要……你看不上的,有人當個寶……」

聽到這裡,周崇寒已經明白這老頭什麼意思了,想生氣,卻也氣不上來,不覺隻是苦笑:「老爺子……您可能是誤會了……」

「你怎麼想的我很清楚,對不對……我也不是沒年輕過……」宋成斌打斷他,繼續說:「男人嘛,都一樣,瞅著碗裡望著鍋裡的……」忽地又頓住了,似乎想起了什麼,最後臉上一釋然,緩緩歎道:「總之,善待吧……緣起則聚,緣盡則散,不管男女,有些人,隻一麵,便一生,有些人,你以為會一生,也隻不過是幾麵而已,你叫我聲老丈人,這也是咱倆的緣。」

周崇寒發愣的功夫,宋巧比就回來了,端一盤草莓,都剔了蒂的,一顆顆水晶紅,遞到她爸爸嘴邊,還一臉埋怨:「又沒事兒給人家上課了?跟你說,別胡說八道……」

「人已將死,其言也善哈。再說小周,知識分子,用不著我給上課,道理他都懂。」宋成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周崇寒,接著就伸嘴享受他閨女餵過來的水果,還直吧嗒嘴兒,倒有點大爺的模樣說:「小周,我看了,你們以後還得養閨女……哎對了,你們這娃的名字起了嗎?」

「等著您給起個好名字呢。」周崇寒兩手插兜,心裡還在咀嚼剛才那番話,眼睛卻緩緩落在了宋巧比身上。

陽光從窗臺上灌進來,毫無遮攔,潑到這女人的頭髮上,臉上,衣服上,手上,甚至手裡的草莓,全都鑄了層金。於是,她的側麵就是一條折彎的光線,不是任何一支筆能畫出來的,似乎這光也在變幻,如水,她長卷的睫毛忽地低垂,睫影微微顫唞,像水中鱗波。

她臉上也沒有笑,但似乎比真正笑起來的表情還有種別緻的神韻,周崇寒一時間想到了蒙娜麗莎的微笑、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康達威斯小姐的畫像……但似乎這些畫裡又沒有一幅畫足以描繪此刻的宋巧比。-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宋巧比忽地轉過臉看他,他一時心滯,本能地低下頭看鞋尖:「你讓我爸爸給起名字?」

「是,難道不行嗎?」周崇寒又抬起頭來,微微牽著嘴角。

「嗬嗬,我是說,你不怕我爸給起壞了?還不如讓你爸媽起呢,他們可都是文化人……」

宋成斌不樂意了:「雖然我跟親家不能比,但我好歹年輕時候是個文藝青年,怎麼就能給起壞了?」

文藝青年?宋巧比樂了:「你說說你怎麼文藝的?」

「寫詩啊,寫情書啊……要不你覺得你媽怎麼被我追到手的?」宋成斌說起這段就很自豪,宋巧比笑得更厲害了,捂著嘴,扯著身邊的周崇寒:「你看他,還會寫情書呢,要這麼說……我媽才是個文藝青年。」

周崇寒看她的笑,明眸皓齒,嬌俏甜美,奇怪,他以前為什麼會覺得她有點俗氣?

審美確實是不可調和的階級產物,但是屬於階級的卻可以重新劃分,以前他在一個虛無主義的樓層裡,現在似乎正從那裡往下走。

走到半截兒,門響了,是蕭遠。

蕭遠也是拎著各式各樣的水果、一大包日用品過來,這場麵也是預料之中,隻是,周崇寒的眉毛不經意地鎖了一下,跟蕭遠的目光又撞上了。

「嗬嗬,這是巧了還是巧了啊?」蕭遠挑著嘴角看周崇寒。

周崇寒倒也不露聲色,直視那來者,並不多說一句。

「小蕭……你來就來,拿那麼多東西,醫院也放不下,最後你們都得拿回去……」宋成斌的無奈裡也有點喜悅,這平白無故地多倆二十四孝兒子,也算一種福賜了。

「老爺子,今兒你猜我帶來了什麼?」蕭遠還沒從包裡掏出來,宋成斌就猜到了:「撲克吧?」

「老爺子就是聰明。」果然,蕭遠掏出來兩幅撲克牌來。

宋成斌立刻臉上開出了花:「沒白疼你這小子,就知道我在這兒牢房受的苦,正愁沒解悶的……」

宋巧比則呸了一口:「你瘋了吧你,病成這樣還要傷神費腦,我看你現在是好了哈?」

「我本來就挺好的!都被醫院治壞了!來來,陪我玩兩把,打滾子怎麼樣……」宋成斌還來了興致:「小賭怡情,壓個十塊八塊的!」

蕭遠笑著就往前湊,從兜裡掏出錢夾子,一拍:「老爺子,今兒就陪你高興!輸了你不用掏,贏了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