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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確保他會一直處在掌控之中而設下的「規則」。

但是這個規則是建立在空間一直被帶在桑家後代人身上這個前提之下的。設定規則的人大概也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會有桑家的後人捨棄空間的這種可能性。

畢竟空間是為末世而準備的,在末世裡誰會捨棄這樣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寶物呢。

如果捨棄了,如果有人心甘情願的把屍鬼放出來,再將空間交給他,那麼他就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了。

他就可以自由了。

這需要絕對的信任,將這樣一個吃人的怪物放到這個沒有任何約束的亂世。

並且她不能動搖這種信任,她並不知道如果空間不在身邊了,她的動搖會不會對屍鬼的自由產生影響。

如果他在外麵的時候突然又被困進空間裡,那絕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也許從此就再也沒有人能放他出來,桑田也永遠丟失了空間。

——而另一個重點是,她願意放他走嗎?

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親人,也許是她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了。

如果他走了,那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桑田在這些日子就已經感覺到了,屍鬼不是會永遠生活在這個小村子裡的人。不管她多希望能夠跟他一起安安靜靜的過著末世裡還算平靜的小生活,互相依賴互相陪伴,但他的心思終究不在這裡。

☆、第四九章

或許是她在逃避,桑田從未想過她所期望的一輩子對於屍鬼來說是怎麼樣的。

他會變老嗎?還是就一直保持著現在的樣子,就算她慢慢變老,她的叔叔也永遠是年輕時的樣子。如果是那樣,他也根本是沒有辦法一直留在這個村子裡的吧。

如果留下他,若乾年後就隻能把他關在空間裡不讓任何人見到。

那是她所期望的嗎?

桑田垂下眼,就算她是個喜怒哀愁不行於色的孩子,心裡的黯然也還是如同融進了四周的空氣裡,讓已經昏暗的房間裡越發暗淡。

屍鬼一言不發,不催促,不勸說,他的命運是被握在眼前這個女孩子手裡的。

從那一天見到她,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居然還有一個跟他有著同樣血緣的孩子。雖然她隻是他在乎的那個人的弟弟的孫女,沒有直接繼承那個人的血統,但至少感覺著這樣的血緣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讓他有足夠的耐心陪她玩了一場親人的遊戲。

他不討厭,甚至也有那麼短暫的時間也樂在其中,隻是這終究不足夠把他留下。

他有時候會想,那個人的子孫又在這個世上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呢?

這小村子之外,比遠處更遠的地方又是個什麼樣子?末世或許不是個遊覽河山的好環境,但對他來說哪怕喪屍橫行血腥遍地的世界也好過這寧靜而碌碌的小村子。寧靜與平凡本就不適合一個屍鬼。

桑田如果硬要不肯放手那他也隻能留下,不會多說什麼。但這次就算是他不厚道地鑽了空子,藉著這樣的機會提出一個兩人心知肚明的提議,恐怕桑田也隻能好好考慮。

桑田垂下的眸子閉了閉,再睜開時淡然的眸子裡彷彿並沒有太多情緒。

她伸手向脖子後麵解開吊墜,托在掌心上將它遞給屍鬼——「我會盡快把裡麵的東西搬出來,大光和縣城的事,就拜託你了。」

吃飯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下來,屋裡沒有點燈。這會兒屋裡的陰暗雖然並不會影響屍鬼視物,但他依然無法從桑田的臉上看出什麼。

他不是不意外的,儘管已經料到桑田會好好考慮他的提議,但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做出決定。像是真的對放走他沒有任何疑慮,連空間都如此大方的讓他帶走。

屍鬼沒有馬上去接,微微歪頭看著她,被黑色美瞳遮住的瞳孔在陰暗的光線下更像是不見底一般,「這樣真的可以?」

桑田故意無視掉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隻說:「我們還有田園,家裡也有地窖,足夠生活了。」

既然桑田無視了另一層,屍鬼也不再提,伸手去桑田掌心裡拿起那條吊墜。他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這個動作對於桑田來說卻像是被拉長放慢的鏡頭,映在視網膜裡,腦中卻浮現出她第一次進入空間,第一次見到灰髮灰眼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屍鬼時的情形。

這個空間帶給她很多東西,讓她有生存下去的物資,讓她有能力收留和庇護自己的夥伴,還給了她一個親人。

她現在的生活可以說都是這個空間帶來的,人應該知足。

看著屍鬼拿走了吊墜,隻要他人還在這個家裡還沒有離開太遠,是不會對她進入空間有影響的。在屍鬼和大光出發之前,有足夠的時間把空間裡的東西搬進地窖。

隻是儘管努力收斂起了不捨的情緒,桑田還是忍不住開口,「叔你以後,還會回來看看嗎?」

雖然她不想問的太清楚這個以後是多以後,那個回來是多偶爾,但她至少想知道這輩子還會不會再見到他。

屍鬼將吊墜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動作細不可見的停頓了一下,抬起頭時像是隨意似的應了一聲,「噢,有時候吧。」

在院子裡的孟蘭四人沒有去聽屋裡的兩人在說什麼,隻是因為在意而時不時往屋裡看一眼。這一眼正好看見桑田把空間交給屍鬼,孟蘭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就算是決定好讓屍鬼送大光去縣城臨時基地了。

桑田一定是怕路上有什麼不方便才將空間交給屍鬼的,這樣有屍鬼的身手又有空間的保障,他們在外麵一定沒有問題的!

也隻有知道內情比較多的卓禹察覺到了什麼,跟桑田對視時從她的目光裡也更確定了這一點。但是桑田不開口,他也什麼都不問。

晚上借口大家分別前再聚一聚,讓溫揚和大光也留宿下來。等大光一睡著幾個人就開始裡裡外外的忙活著搬東西。空間裡的東西把地窖塞得滿滿的,不需要考慮保質期的就放進田園。

搬得累了不知情的孟蘭就說:「我們搬這麼多東西出來幹嘛呀,屍鬼叔去送大光,最多不過呆到大光安定下來,不就回來了?我們留出夠用的物資就可以吧?」

桑田略略沉默一下,說:「叔想幫著把縣城的喪屍清一清,不知道要多久。」

孟蘭沒有懷疑,說句「屍鬼叔真好!」就繼續賣力地搬東西。大光那麼心急火燎的想出發,留給他們搬東西的時間也隻有今晚了。

桑田也就藉著這個誤會理所當然地在空間裡留下了一部分物資給屍鬼,儘管以屍鬼的能力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可她也總想最後再為他做點什麼。這是她能夠化解自己心裡的不捨得唯一的方式了。

桑田的心思魏晨光自然是不會知道的,他好好的養精蓄銳了一晚,一大早就精神抖擻地準備好上路。

相較於啥都不知道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的他,其他五個人搬了大半晚上的物資,才剛小瞇了一兩個小時,個個頂著黑眼圈起來相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臨走時大光鄭重地拍著溫揚的肩,「隊長,糧食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搞定!」

「……」溫揚已經不想提醒他明明這是他該去搞定的事情了……

魏晨光背上早已經收拾好,裝了滿滿行李的登山包,而屍鬼就隻帶了一把曾經屬於卓禹,被卓禹給了桑田桑田又給了他——不,是他自己拿過來用的唐刀。

他跟桑田連道別都沒有,隻是稍稍舉了一下唐刀,說了一句:「這個我拿走了。」

「嗯,路上小心。」桑田同樣不想道別,好像一道別就要正視從此分別的事實,她情願裝作屍鬼隻是隨隨便便出個門,也許哪天就會回來了。

屍鬼和大光一走,溫揚立刻又投入到賣力的動員借糧的行動中。

就算村長已經明白了形勢,知道這糧是不得不借而且就算有借無還也隻能認了,但村民卻不會管那麼多。他們隻知道自己家裡的人都吃不飽,而且馬上就要過冬了,這個時候拿不來物資還要他們白出糧食那自然是不願意的。

就算縣城本來跟村裡有協定,每月村裡供應糧食換來技術和物資,但現在縣城不隻是元氣大傷,他們根本連縣城這個陣地都放棄了,工廠什麼的想要奪回地盤恢復生產,在村民眼裡看來那簡直是虛無縹緲的事。他們覺得反正就算縣zf真的帶著人遷過來了,隻要村民死守地盤和糧食就是不讓,那些人又能怎麼著?

溫揚隻能和村長以及少數幾個幹事挨家挨戶的跑,做各種將來縣城恢復元氣重新發展產業之後會給補償的承諾,但畫餅充飢怎麼比得過眼前的多吃一口飯。

村長是心急火燎,村民什麼都不管,萬一縣城了人來了真的亂起來,到時候操心的還不是他。一大群飢餓的人有多可怕,到時候闖進村裡把村裡人生吞活剝了都不是不可能。

在不懈的勸說之下明白了這一點的人不是沒有,但大部分人不肯出糧,少數這些人就算明白也生怕自己吃虧,憑什麼隻有自己出糧去讓那些不出糧的也跟著高枕無憂呢?何況這少數的杯水車薪也根本不夠,到時候要發生點什麼,自己家的存糧可就比別人家少了很多了。

最後村長氣急了,末世這半年操的這些心上的這些火一股腦地湧上來,三分病七分裝地擱挑子不管了,閉門在家裡誰也不見。

誰知道他這一擱挑子村裡人還急了,本來天塌了有高個頂著,現在高個的躺倒了怎麼辦?

他們是越在家尋思村長的那些話就越覺得心驚膽戰,一群人嘀嘀咕咕一合計,竟然反過來找村長求他無論如何不能不管。

村長也趁機狠狠地端了一把架子,讓村民一再保證從此以後在村裡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事情發生的時候任何人不許再質疑他的決定——儘管他自己也知道這種保證根本維持不了多久,事情一過這些人估計該什麼樣還是什麼樣,但至少下一次有事情發生的時候這些人能長長腦子,好好想清楚再發表意見,省得隨隨便便就瞎嚷嚷著反對。

這一回因為是自己省過勁兒來的,接下來糧食的徵收就容易了很多。有那麼幾乎死扛不交的,光是鄰居親戚的口水就差點淹死他們。

這種時候要吃虧大家一起吃,誰也別想跑!

這次桑田家倒是多出了不少的糧食,索性空間裡搬出來的物資把地窖塞得滿滿的,他們乾脆把所有的陳糧都清出來貢獻了。

村裡負責籌糧的人是溫揚,他隱瞞下了具體的數量,所以村裡人隻知道桑田家出糧出了很多,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私下一麵把桑田家當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