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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他的問題,因為已經不需要回答了。

雅淩跟我說的話,我當然明白。

然而,現在才確定,會不會晚了一點?

在我大病一場之後,我很確切地感受到嘉芳的深情,

然而,我能回報給她的,

竟然隻有那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已。

會不會太短了一點?

我始終沒有接到過電話。

不明白,為什麼嘉芳不給我消息。

因為幾乎沒有再相聚的可能,

所以隻好忍心斬斷僅有的相連的那一條線,

讓彼此都可以在各自的傷痛中,

慢慢復原。

是這樣嗎?

我甚至可以想像著。

想像嘉芳那雙哭紅的雙眼,不斷湧下的淚水。

在為了失去父親的傷痛而哭泣著,

也在為了我們已經無力延續的感情而哭泣著。

而我隻能在這裡,靜靜地失神,

卻沒有辦法再一次擁抱著她,

也無法將我滿滿的心思傳遞給她。

上下樓經過她們的房間,門緊鎖著。

鎖著所有曾經有過的回憶。

所以我也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麵,

看著天黑之後又天亮,

看著時針轉過一圈之後,再轉一圈。

然後看著自己的心,死了又死。

貓咪建議我去參加那一場表演,

就當作是一個新的開始。

『雖然我知道這個建議其實很膚淺,不過應該還算直接。』

「哪裡直接了?」

『你可以狠狠的唱一個晚上,把所有的心事都唱出來。』

「那是成果展,不是我的個人演唱會吧?」

『哎呀,管他去死,你高興就好了。』

我有點不耐煩,問道:

「謝仔去世了,你都沒有一點感傷嗎?」

『我感傷啊,沒人講古了,沒人做滷肉了,沒人問我們要不要吃飯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又能怎麼樣呢?』

『活著的人要對得起死去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的活著。』

『所以我問你要不要去參加表演,讓你振作一點。』

「我想等她電話。」

『如果她一輩子都不打,難道你一輩子不出門?』

我固執地搖頭。

『這樣好不好,我陪你賭一把。』

「賭什麼?」

『如果她打電話來,表示事情還有轉機,那你就去參加表演,當作慶祝。』

「沒打的話呢?」

『放蔡頭一次鴿子,讓他開天窗。』

我坐在床邊,看著他一付患難與共的堅毅神情,

忽然笑了出來。

沒想到除了彈貝斯和做僾之外,這隻貓也有這樣認真的表情。

距離成果展表演還有整整十天。

十天,足以證明很多事情,也足以毀去很多痕跡。

從雅淩離去到現在,已經過了不隻一個十天。

所以我已經證明了我有多想念和擔心嘉芳。

還有那一句我始終沒有說出口的話。

十天,也已經足夠毀去這段日子以來,所有的回憶。

但是我不想將它們毀去,因為我還沒死心。

這十天裡麵,我乖乖地去上課。

認真地做報告,還考了期中考。

學長們有空的人就下來樓下客廳唸書,幫我等電話。

第九天,陰天,風吹得很急,東海大學校門口發生一場車禍,我視而不見。

第八天,陰天,風依舊狂亂,補足所有欠的筆記。

第七天,陰天,風漸小,到了學校才知道今天期中考。

第六天,陰天…

後來呢?

那天的會場湧入比招生演唱會更多的人潮。

女生宿捨的窗戶再次探出了一堆人頭。

我們真的把成果展當成自己的演唱會。

蔡頭因為「引狼入室」,結果被開除出社。

我們成功地在別人的學校搞了一次東海大學熱門音樂社的成果展。

貓咪說他簽名簽到手軟,

蔡頭說被開除也是值得的,

他因為這場演唱會認識了他的女朋友。

我呢?

我第一次在舞台上唱到眼淚流出來。

而且是在唱超芭樂的BON JOVI的<always>的時候。

我依然是自己先離開。

這一次,我的後座沒有載人。

不過我還是把吉他托給貓咪帶回來。

我自己一個人又上了望高寮。

無盡的夜吹著無情的強冷晚風,

從海的方向吹上山來,把我裹在隱約還有鹹味的空氣中。

我好像還聽見嘉芳喊著:徐雋哲,我喜歡你。

她的聲音像是飄過了世界一圈之後,又回到我的耳中一樣。

風是由西向東吹,

所以吹不到有她在的南方。

我去參加演出,是因為我終於有了嘉芳的消息,

雖然,隻是一封信而已。

-待續-

等待如果非得有個期限,我希望是世界末日那一天。

23

『阿哲:

最近好嗎?

我想不到更好的開頭,所以隻能客套的這樣問候你。

沒想到,到最後我們隻能這樣問候而已。

多麼希望,可以用熱切的擁抱,取代這樣冰冷的文字。

可是,我寧願選擇魚雁往返,

因為,我怕我承受不了,再一次離別時的痛苦。

抱歉,要讓你傷心了。

爸爸的喪事已經辦理得差不多了,多虧姑姑幫忙。

如果不是姑姑,我和姊姊什麼都不懂,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也因為姑姑的決定,所以我們要轉學到高雄來,

好接受她的照顧。

雖然我們有照顧自己的能力,但這是爸爸的遺言,

所以我們隻好接受它。

還記得聊到天亮的那一晚嗎?

應該說是那一個淩晨吧。

你給我一個無心的%e5%90%bb,卻%e5%90%bb出了好多事情。

以後,你還會這樣去%e5%90%bb別的女孩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要再這樣了,因為這樣的話你會很辛苦的。

我,捨不得你這樣辛苦。

或許我們從來不算真正談過戀愛吧!

不知道是因為開始得太突然,都沒有準備好的緣故,

還是因為我們還有我姊姊之間的問題太複雜,

所以好像根本沒有一個正式的開始似的。

可是,我卻感覺我好像已經愛你好久,好久了,

在我終於對你說出「我愛你」的那一天晚上,

還有在那之前。

現在才說這些,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我很快就要準備聯考了,其實,並不適合戀愛。

因為我的成績一向不是很好,談起戀愛,我怕我會完蛋。

或許你要說,我還可以考回台中的學校。

沒錯,我是想。

在認識你之前,我就想唸東海的歷史係,

在認識你之後,我更想當你的學妹。

然而這終究隻是我的理想,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到哪裡。

以我的程度,陪你鬥嘴聊歷史不難,

要考上東海卻還差很遠。

但是我還是不會放棄的。

還有一年半,如果考不上,就變成還有兩年半,

那時候你大學都還沒畢業呢!

說太遠了。

寫這封信給你,是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

原諒我一直沒有打電話給你,

因為我怕一聽見你的聲音,自己會先崩潰。

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已經流了太多眼淚了,

這段時間以來,眼淚也幾乎沒有停過。

你知道嗎?每當我開始難過的時候,

我就會努力去回想我們在東海古堡那一夜的事情。

回想著你在路上對我說過的話,

回想著我在山坡上麵大喊的話。

然後強迫自己,用已經不復存在的甜蜜,

來掩蓋和麻痺自己的思念。

可是,當我把佛堂裡的燈打開,

看到的再也不是你的臉時,

所有的感覺就又回來了,也就又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姊姊勸我要看開點,其實,我知道她自己才是放不開的人。

我們住在一起,她繼續寫那本小手記,

我當然不會不知道。

她說,她很想慫恿姑姑,讓我回台中唸完高中,

因為她知道在那裡,有你會照顧我。

可是她也知道姑姑決不會答應…

我想,幸福是要自己追求來的。

如果可以,我會靠著自己的本事,考回台中去的。

到時候,你還會在嗎?

也許緣分在你送我上車那一天就結束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