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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有喜 一礫沙 4042 字 1個月前

抬眼看見滿目皆是珠玉煥彩、燈火輝映,而她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門口處戒備森嚴的護衛身上,門漸漸關了起來,元夕低下頭,內心一片涼意。

今上特地將她與公主安排在了一處,大概也是因為方便護衛看守。元夕偷偷塞了些銀子,遣走了屋內伺候的宮女們,正待向公主問清楚當時殿內情形,公主卻十分惱怒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明知道入宮之事需步步謹慎,容不得一點差錯,為何不來問我?」

元夕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隻是低下頭來,沒有再吭聲。現在這個境地,再去分誰對誰錯又有何用,必須想個法子,讓她們盡快能從宮裡脫身才是。

她等公主怒意平息,才輕聲道:「婆婆能不能告訴我,我離開之後,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公主的臉上僵了僵,突然狠狠瞪住她道:「你問這些幹什麼?莫非是在懷疑我。」

元夕連忙搖頭道:「我隻是覺得太後這病來得有些蹊蹺,如今我們都是身陷囫圇,生死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間,媳婦隻想知道這件事的全部細節,若有其他變故,需提早準備應對才是。」

公主盯了她許久,才慢慢轉過頭去,道:「你走以後,太後和我聊了一些私房話,也不好太對你說,後來她談得興起,捏著帕子捂嘴笑了一會兒,就誰知突然就昏倒了。」

她話中隻字未提那巴掌之事,元夕雖然明白公主不會對她和盤托出,心中卻也還是有些失望。如果按公主所言,太後隻怕真是因為不小心觸到了她頭上的蘭花頭油,又吸入鼻間才會中毒,自己這誤害太後的罪名是怎麼也逃不掉了。

四周明亮的宮燈不斷搖晃,令元夕覺得有些眩暈,她掐了掐自己的指甲,想讓自己保持一些清醒,內心卻終於開始惶恐和無助起來。待她回過神來,公主卻已經叫門外的宮人進來收拾好床榻,熄了燈準備上床歇息。

元夕怔怔望了一刻,終是歎了口氣踏回了自己房內。可是當四周都黑下來時,她才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困在了這重重宮闈之中,也許,她再也見不到蕭渡了。她怎麼努力也無法令自己睡著,隻聽著屋內的更漏聲聲滴下,努力掩住心中的淒然。

就在她迷迷糊糊,輾轉反側之時,突然發現昏暗的帷帳前好似站了一個身影,她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做夢,正待大聲叫喊之時,那人卻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嚨……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上章的評論,老侯爺表示:我冤枉啊,我和太後真的沒有一%e8%85%bf啊,咬手帕ing

謝謝路燈、OXOX和soul清的土豪投喂,作者君會更努力的O(∩_∩)O

☆、第70章 056

翻飛的帷帳之下,那個黑色的影子如同地府中鑽出得惡鬼,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元夕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可那冰涼的手指,卻像一條滑膩的毒蛇緊緊纏繞在她的脖子上,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元夕瞪大了眼,努力想喊卻喊不出聲,咽喉處被死死扼住,她拚命想伸手去掰卻都隻是徒勞無功,肺中越來越焦灼,好似一條被提到岸上的魚,被掠奪走了所有的生機。

終於,她的掙紮開始微弱起來,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眼前濃重的黑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而她的身子則不斷往下墜落,卻怎麼也觸不到地麵。

這時,白光中突然閃過一張臉孔,溫柔而堅毅的麵容,眸中寫滿了不捨與眷戀。她於是霍地睜開眼,用最後的力氣拚命蹬著%e8%85%bf,許是因為求生的巨大意誌,竟讓她將床前的帷桿一腳蹬斷,帷桿帶著紗帳「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驚醒了外間守著的護衛和宮女。

那黑影眼見不妙,連忙抽回手迅速向外逃去,元夕扶住脖子不住咳嗽,想起方纔那一刻在生死之間的掙紮,背脊不斷發涼。滑膩膩的汗液包裹著身子,令她不斷想要作嘔。

這時外麵已經點燃了宮燈,因是女眷內室,護衛們不好闖入,隻讓宮女們進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幾名宮女一踏進門,就看見元夕衣衫不整地撫著脖子作嘔,頸上一道清晰的淤痕,將她們各個都嚇得夠嗆,連忙衝過去想要扶起她,元夕卻擺了擺手,用虛弱的聲音道:「快!快去追,那人剛剛跑出去!」

宮女們愣了愣,其中一人道:「可我們剛才都從外間進來,根本沒見到有人出去啊。」

元夕愣了愣,又道:「宮門外守著的護衛呢,去問問他們!也可能是從窗子逃走了。」

宮裡進了刺客,可是件足以掉腦袋的大事。宮女們不敢大意,留下兩個人伺候元夕穿衣起身,又為她倒了杯熱茶壓驚,其餘的人都跑出去向侍衛們稟報了宣遠侯夫人遇險之事。一時間翊坤宮燈火通明,侍衛們提著宮燈引路,將裡裡外外搜查了個遍,寂靜的園子裡,不斷響起奔忙的腳步聲。

這時,公主也穿戴完畢,匆忙趕到元夕房內,看見元夕正端著一杯熱茶,驚魂未定的模樣,便皺起眉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元夕怔怔地轉頭看她,雖然平日裡與公主並不算親近,但剛才經歷過生死,此刻能見到熟悉的麵孔,還是令她鼻子一陣發酸,差點落下淚來。她低頭吸了吸鼻子,對公主講完了方纔的遭遇,公主也露出驚恐神色,雙手有些發顫道:「宮中怎麼會無緣無故進了賊人,他又為什麼要害你?」

元夕眼神空洞地搖了搖頭,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究竟為何會有人想要她的性命,那人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專程為她而來?

這時有護衛進來稟報道:「公主,夫人,翊坤宮內外已經全部查了一遍,並無外人出入的痕跡。」

元夕瞪大了眼,頓時感覺有些恍惚,難道方才都不是真實得,隻是做了一場噩夢?可頸上清晰的淤痕卻提醒她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夢。戒備森嚴的翊坤宮內,就算是一隻蒼蠅進出也該留下痕跡,而那黑影竟能做到來去無蹤,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一時間,屋內靜得出奇,隻有漏壺的滴水聲顯得格外清晰。終於,公主歎了口氣打破了沉默,她揮了揮手讓那侍衛先退下,又對元夕道:「明日一早我會把這件事稟明今上,讓他派人查清楚。這一晚上擔驚受怕得,你還是先好好休息下,你若是也病了,可真不好辦了。」

這難得的寬慰話語從公主口中說出,令元夕感到心頭一熱,她於是點了點頭道:「我沒事了,隻是連累婆婆也受了驚擾,您也趕快回去歇息吧。」

公主站起身緩緩朝隔間走去,她的身影被搖晃的燭火漸漸拉長,在地上投下一道濃重的陰影。元夕心中卻猛地一跳:方才站在她床前的黑影,和公主的身影竟有幾分相似。再轉念一想,能夠躲開重重守衛,又能避開外間的宮女,好像隻有睡在隔間的公主能做到……

她連忙搖了搖頭,逼自己甩掉這個可怕的想法。公主並沒有任何理由去害她,更何況她們現在綁在一處,自己如果出了事,對公主也不可能有任何好處。她將手中的熱茶一飲而盡,身子卻仍是冷得發抖。

眼下已經是三更時分,元夕卻再也沒有了睡意,隻抱著膝在床上坐了一夜。

暮去朝來,轉眼已經到了除夕之夜。老侯爺蕭雲敬自除夕宮宴散席後,就匆忙回到了府內。還未來得及換下厚厚的裘衣,蕭渡已經焦急地趕來,問道:「爹,怎麼樣了!娘和夕兒到底怎麼樣了!」#思#兔#在#線#閱#讀#

老侯爺沉著臉搖了搖頭道:「還是打聽不到什麼訊息。我特地去找今上問過,他隻讓我放心,說絕不會怠慢姑母,卻不讓我去見她們。」他麵色冷峻,又壓低聲音,道:「不過宮宴上太後確實沒有出席,席間大家都在議論,看來我們得到的消息沒錯,今上一直扣著她們不放,隻怕真得是和太後有關。」

蕭渡冷笑一聲,道:「三日了,已經整整三日了!隻怕他們等得不是太後醒來,而是還有別的籌謀。」

老侯爺歎了口氣,道:「渡兒,所以你可千萬不能衝動。若是你熬不住貿然入宮,極有可能會中了他們的圈套。現在宮內形勢不明,他們應該不敢拿你娘親和夕兒怎麼樣,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太後總不可能一直不醒。隻要等到太後無恙,我再去施一施壓,今上也沒有理由一直扣住大長公主和臣婦不放。」

蕭渡轉過頭,聲音有些發顫,道:「可是爹,如果太後真的再也醒不來了呢?」

蕭雲敬身子一震,隨即又道:「不可能!今上一向孝順,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蕭渡搖了搖頭,茫然地朝院外望去,今夜正是除夕,家家張燈,戶戶結綵,孩童們嬉鬧歡笑著,捂著耳朵點燃響亮的炮竹。萬戶團圓時,才最難忍分離,雖然隻隔著一道宮牆,此刻卻好似有千裡之遙,足以讓思念釀成苦酒,寒入心扉。

而在宮牆的另一端,元夕正和公主一起吃著今上賜下的除夕宴,桌案上擺滿了珍饈佳餚,元夕卻覺得每一樣都味同嚼蠟,和著窗外的熱鬧和喧囂,愈發地難以下嚥。

公主勉強吃了幾口,便將玉箸狠狠摔在案上,道:「真受不了了!已經快要新年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放我們回去!」

元夕抬眸望著了她一眼,又替她拾起案上的玉箸放回碗中,輕聲安撫道:「時間越長,我們才愈要忍耐。我相信現在老爺和阿渡會比我們更難熬,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救我們。所以我們必須沉住氣,不然隻會讓事情更糟,給他們添更多麻煩。」

這時門外響起撫掌之聲,繡金紋龍的明黃色袍角映入眼簾,令元夕和公主都大吃一驚,元夕正要下跪行禮,趙衍卻已笑著示意免禮,又讓她們一同坐下,才道:「今天是除夕,朕來陪姑母和表妹吃頓飯,大家都是親戚,又何須再多虛禮。」

他又將目光落在元夕身上,露出讚許神色,道:「夏相曾經和我說過,他這個女兒自小就愛關在閨中看書,大門不出二門不跨。朕本來以為你突然離開了自家相公,又有上次遇險之事,一定會驚慌失措、終日以淚洗麵,想不到方才聽見你一席話,還能如此冷靜克製,實在令朕佩服。」

元夕心中咯登一聲,想不到方纔的話他真得聽全了,她於是低頭撫了撫髮髻掩飾內心慌亂,再抬頭時已經掛上笑容,道:「臣妾什麼都不懂,不過挖空心思想些話來哄婆婆寬心罷了。」

趙衍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道:「那你這胡亂編得話,倒是十分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桌上的氣氛頓時有些僵硬,公主這時忙執起玉箸,笑道:「陛下既然是來吃頓家常飯,又何必提這些掃興之事,本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