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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有喜 一礫沙 4038 字 1個月前

一定給您一個答覆。」

趙夫人麵色稍緩,輕聲道:「萍兒服侍我這麼多年,今日是你大婚我才借她去幫忙,誰知……」她瞳中泛出水光,喉中哽咽起來,餘嬤嬤連忙掏出張帕子遞過去,趙夫人拭了淚,又掩住口輕咳幾聲,才盯住蕭渡道:「我知道他是你的表兄也是愛將,娘也不會勉強你什麼,但這件事一定得給我個交代,我不能讓萍兒含冤枉死。」說完,便讓餘嬤嬤牽著轉身離去。

蕭渡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隻覺得今夜這局麵變得愈發複雜起來。這時,周景元又匆匆跑來,道:「侯爺,老爺請你們趕快過去。」蕭渡劍眉一挑,知道這件事終是瞞不過父親,便連忙帶著鄭龍去了老侯爺所在的風荷院。

老侯爺蕭雲敬自卸下爵位,便每日在院內養花種草、看書練字,還在書房後辟出一小片湘竹園來。此時已過三更,參差竹影在秋棠池中映出點點星輝,如銀河倒影、風雅至極。蕭渡與鄭龍卻沒有夜半賞景的興致,隻腳步匆匆地穿過遊廊,走進了蕭雲敬所在的書房。

轉過一座花鳥彩繪屏風,蕭雲敬正端坐在花梨如意紋案幾後,他手邊放著一盞剛剛煮好的清茶,而坐在他身邊為他奉茶之人,粉麵琢妝、雲鬢金釵,一身煙霞窄袖對襟衫,眼角略生細紋,風韻絲毫不減。蕭渡朝這邊一掃,心中便明白了個大概,躬身朝兩人行禮道:「爹,王姨娘。」

王姨娘見他進來,連忙站起,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今晚是你的好日子,怎麼竟會發生這種事!」說著就濕了眼眶,不斷歎氣,滿臉憂慮之色。旁邊的鄭龍便愈發覺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個耳光。

「好了」坐在案後的蕭雲敬朝王姨娘道:「秉君,你先回房吧,這些日子為了渡兒的婚事也勞累了不少,早點回去歇息吧。」

王姨娘連忙搖了搖頭,道:「一家人說什麼勞不勞累的,要不要我派人去向哥哥知會一聲,萬一鬧大了,也好讓他那邊提前有個照應。」

「不必,」蕭渡淡淡道:「死了個丫鬟而已,犯不著勞煩王侍郎。」王姨娘回頭看了看蕭雲敬的臉色,便笑道:「倒是我多事了,那好,你們好好商量著,我先回房了。」說完便行禮告退出去。

見王姨娘掩上房門,又遣退了門外伺候的下人,蕭雲敬才朝蕭渡問道:「死得是誰?」

「是娘房裡的貼身丫鬟,好像是叫做萍兒的。」

蕭雲敬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斂目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蕭渡皺起了眉,道:「如果是平時還可以勉強壓下,偏偏是在今日,府中的賓客實在太多,人多嘴雜,也不知瞞不瞞得過,現在隻得壓上一陣是一陣。我剛才已經已經吩咐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那屋子,等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蕭雲敬歎了口氣,又將目光轉向鄭龍,鄭龍連忙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道:「二叔是我錯了,但是我真得沒有殺人啊!」

蕭雲敬搖了搖頭,又歎道:「你可知道你身為蕭家軍的武衛將軍,這次回京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累及得可不止你一人啊。」

鄭龍此時才回過神來,難道這件事幕後是有人在操縱?他頓時覺得背脊發涼,心中又恨又悔,再也不敢開口辯駁什麼。

蕭渡不想父親太過憂心,忙上前一步道:「父親放心,這件事我會想辦法查清楚,定不會讓蕭家軍受到牽連。」

蕭雲敬輕闔雙目,似是疲倦至極,道:「你心中明白就好,先回去吧,這件事必須好好了斷。」他突然又想起一事,叮囑道:「還有,今晚本應是你大喜之日,記得好好安撫你的妻子,別嚇著了她。」蕭渡憶起元夕此前見到屍體的神情,心想這倒不是件難事,於是點頭應下,帶著鄭龍行禮退出房去。

鄭龍跟在蕭渡身後,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追上去問道:「侯爺,還要回去洞房嗎?」

「洞你個頭!」蕭渡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朝他又揣一腳。但是誰也沒發現,在他們身後的湘竹林中,有一個黑影等他們走遠,才悄悄朝東麵走去,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四更的梆子聲「咚咚」響起,那出事的廂房外冷清蕭索,透著陣陣陰森。突然,門外的紗燈下映出兩道黑影,正藉著月光朝著房內窺探。

過了一會兒,隻聽一個怯弱的女聲顫顫道:「小姐,我們快回去吧,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元夕的陪嫁丫鬟安荷。

元夕連忙朝她做了個噤聲手勢,其中她心中也怕得要命,但她清楚如果等到天亮,屋內進了外人,很多事很可能再無法求證,所以當她得知蕭渡今晚不會回房之後,便再也按耐不住,趁李嬤嬤睡了,帶著安荷摸到了這間房門外。

她試探地往房門上推了推,發現門竟然沒有鎖死,頓時高興對安荷輕聲道:「你留在這裡好好看著,有什麼動靜趕快叫我。」見安荷已經嚇得要哭出,又安撫道:「放心吧,侯府的人都折騰一晚上了,應該不會還有人再往這死人屋裡湊。」

安荷苦著臉點了點頭,抱著%e8%83%b8縮著脖子站在門口守住,元夕小心地提著裙裾走進房去,又掏出懷中的一根蠟燭點了起來,藉著微弱的燈光仔細朝床上望去。

就在這時,門口處卻傳來了一個的聲音:「娘子不在房裡等為夫,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元夕被嚇得差點叫出聲,手中的蠟燭滑落到地上,屋內頓時又陷入黑暗……

☆、第5章 奉茶

黑暗中,四目相接又迅速錯開,兩隻手同時在地上摸索著,想要拾起那唯一的光源,直到不小心交疊到一處。

元夕感到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頓時覺得又羞又窘,連忙想要將手抽出,誰知卻被那隻手更用力地握住,他的雙眸在黑暗中閃著微光,嗓音低沉魅惑:「手怎麼這麼涼?」

「還不是被你嚇得!」元夕努力壓下滑到嗓子眼的這句話,紅著臉用力地將手抽出,終於摸到蠟燭再度點燃,跳動的燭光中,發現一雙帶著探究的眸子正死死盯住自己,她有些心虛地理了理鬢髮,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蕭渡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他剛才故意將屍體大喇喇地留在房內,就是想知道,會不會有人按捺不住回來窺探。想不到沒守到真兇,倒是看到了他這位不安分的新婚妻子。現在她還擺出一副受了驚嚇的小媳婦模樣,倒像自己怎麼欺負了她似得。很好,既然她不願意說,那就隻有讓他來問了。

「為什麼來這裡?」

元夕感到麵前之人正散發出危險的氣場,屋內的氣氛驟然變得壓抑而難耐,幸好她腦中還算清明,知道此時唯有實話實說,才能最快消除他的疑慮,於是低著頭輕聲道:「我……我覺得這屍體有問題?」

「哦?」蕭渡瞇起眼,好奇地打量著她,道:「你隻在外麵看了幾眼,憑什麼覺得這屍體有問題?」

元夕不敢看他,隻指著那牆上的血跡道,輕聲道:「如果她是被撞在牆上而死,這血應該是從後腦噴射而出,會濺得四處都是,可這血跡卻是均勻流下來的,所以……」

「所以什麼?」蕭渡連忙追問道。▃思▃兔▃網▃

「所以我猜測這血,是她死後才由人倒在牆上得。」

蕭渡心中咯登一聲,頓時想通許多關鍵,又瞥了她一眼道:「怎麼你們相國府的小姐,還需要學斷案嗎?」

元夕知道他是故意揶揄自己,心中有些不快,嘴上卻仍老實回道:「不是……是我自己喜歡看這樣書,也就習得一點皮毛。」

「僅憑你那些書裡的理論,我就要相信你說得嗎?」蕭渡負著手向她又挪近一步。

「可以證實得!」元夕激動地轉過頭來,但一觸上那近在咫尺的目光,心中又是一亂,連忙把臉轉回那具屍體。蕭渡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怎麼在她眼裡,自己好像比這屍體還要可怕。

元夕定了定心神,掌著蠟燭走到屍體身邊,照著那腦後的傷口,道:「隻要用一把刀剖開她的頭顱,自然就能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得。」

蕭渡聽得半信半疑,隨口接道:「那你還不快做。」

元夕映在燭火中的臉怔了怔,才帶著些赧然道:「我隻看過書中的圖例,但從未真得碰過屍體,若是下手不夠穩準,隻怕會破壞重要的證據。」

蕭渡皺起眉頭,道:「那就請仵作過來。」他猛地一頓,馬上想到如果請了仵作就代表要讓官府介入,到時候若有什麼變故,便不是他能壓得下來得。

元夕沒有說話,卻將眼光盯上了蕭渡的那雙手,這雙手穩定寬厚、虎口生繭,應是執慣了刀槍,見慣了生死,若是用來動刀,實在是再合適不過。蕭渡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瞪大眼吼道:「我堂堂宣遠侯,你讓我幫你驗屍!」

元夕見他動怒,隻得軟聲勸道:「你不做也是可以,隨便找位軍爺都行,不過他們好像都醉了,看來隻能等明天了。」

蕭渡瞪著眼權衡了一番,最後不得不承認,還是由自己動手最簡單可靠。但又有些不甘心,這女人明明看起來柔柔弱弱,為何總能把自己吃得死死得。他於是板著張臉,不情不願地掏出一把匕首,走到那屍體旁凝神細看。

由於放得時辰太久,那屍體早已僵硬,蕭渡執刀熟練地順著傷口切開,直到在頭骨上剔下一塊肉來,腐爛的氣味自其中發散開來,頓時盈了滿室,

蕭渡的手停了下來。熟悉的腐肉氣味,刀鋒刺入皮肉的感覺,令他想起了一些被刻意忘卻的回憶,而現在這回憶洶湧地侵襲過來,令他全身發冷,想吐卻吐不出來。就在這時,一股馨香的氣味鑽入鼻間,原來是元夕急於知道結果,不知不覺靠在了他的身邊,蕭渡揉了揉鼻子,第一次覺得女人身上的熏香這麼好聞,

元夕不知他心中所想,指著那處剝開的血肉激動道:「你看,這傷口上血的顏色不一樣!」蕭渡連忙湊近仔細看,果然那傷口的外部邊緣血色較鮮艷,而靠近頭骨的地方則呈褐紅色,是陳血的顏色,而頭骨上還能隱約看出硬|物刺入的痕跡,他立即明白過來,有人用硬|物先將她刺死,然後再故意把屍體撞在牆上形成新傷,那鮮紅色的血也是後來才故意灑上去的。

他又思忖起來:鄭龍曾說過,確實和那丫鬟有過*,她大%e8%85%bf上那些痕跡也能證實,但這丫鬟明明死去已久,這又該如何解釋?他這麼想著,也就往那邊看過去,元夕順著他的目光一路移下,她既然讀過醫書,當然明白那粘稠的物事是什麼,這一下便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