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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往哪跑 雲自在 4105 字 1個月前

低垂著。閔竺凡認出這水台是新搭建好的,水台下的池中,幾名男子正在衣冠不整的戲水。

所有的怒氣在這一刻似乎再也壓製不住,連手都幾乎顫唞起來,閔竺凡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失控,也會像一個凡夫俗子一樣,恨不得衝上前去將眼前的一切撕個粉碎。

幾乎是一瞬間,他已經邁步到了君天姒麵前,一張臉黑得徹底,聲音抵啞得放佛咆哮,「這是在做什麼?!這就是你回朝的所作所為?!這就是楚毓教你的為君之道?!」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君天姒將眼神從酒盞中移到閔竺凡的麵上,呆呆的看了良久,卻忽然笑了,忽然起身伸手去抓他的衣領,卻不知是她醉的太過,還是怎的,一下竟沒抓住,反而差點跌落。

閔竺凡眼疾手快,一下狠狠握住她伸過來的手臂防止她摔倒,卻又不甘心的將她帶著往上一提,幾乎是麵對麵的狠狠質問。

可君天姒一眨不眨的望著他,輕輕吐出一口桂花酒的香氣,語調更是輕得如同柳絮,「誒?這不是……不是右相嗎?怎……麼?右相瞧著朕裡熱鬧,也想……也想來湊一湊?」明顯醉的不輕。

閔竺凡的手指一緊,卻在她疼得皺起眉時,終是鬆了下來,「陛下到底……想要什麼?」

感覺到麵前的人一抖,君天姒似乎怔了怔,眼睛裡帶著酒氣的迷濛與莫大的委屈,「閔竺凡,朕想要……你。可不可以?」

一瞬間的窒息,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

閔竺凡清楚的意識到,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可以,將他動搖的如此徹底。

下一刻,他很想丟盔卸甲,落荒而逃。

他警告自己,隻有逃,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他畢竟是個人,再想,再思考,身體也會做出本能最直達心底的反應。

就像此時,他邁不開%e8%85%bf,他放不開手下的人。

時間像是已經凝固,水池中廊閣上,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屏氣凝神,不敢多動一下,偏十月的桂香穿牆過院,送著陣陣淡幽。

閔竺凡的聲音越發低啞,柔聲道,「陛下要臣這條命,臣可以給。」

「命?」君天姒歪著頭,仔細的想了想,藉著濃鬱的酒意道,「我要你的命來做什麼?」說著咯咯笑出聲,溫言耳語,「朕不要你的命,朕想要你。」

什麼是溫柔香,什麼是醉乾坤,閔竺凡從來不懂,如今,懂了。

醉裡是溫柔鄉,夢裡是醉乾坤。

隻可惜,卻晚了。

閔竺凡伸出手,任由她攬著,內心掙紮不休,卻也掩不住麵上的一派溫柔。

原本一切早已規劃好,送她回宮後,本應再無牽扯。讓她恨著自己也好,怨著自己也罷,理智告訴他,此刻的自己已經沒有最大的把握將她保護完全。那麼,離開她,才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可如今,額角突然有些熟悉的疼,讓他懷念。

她總是有這樣的能力,輕輕鬆鬆一句話,就將他的所有計劃全盤打散,然而他,卻甘之如飴。

可如今這樣的一個情景,他不得不恨起心腸,他不得不繞開話題,「陛下還想要什麼,告訴臣。」

告訴臣,無論什麼,都可以。

可君天姒卻隻是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安靜的像個孩子似的撒嬌,「朕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可以不追究,以往的……事情……好的……壞的,」說著抬眼看過去,認真道,「你看,朕向來是個大度的皇帝……雖然……有時候說話不算話……但這一次……朕跟你保證,是真的!」

距離這樣近,以至於他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她委屈的染了淚花的眼。

眸子瞬間濃黑,從來沉穩善辯的右相,就這樣洶湧彭拜著卻選擇了沉默。

如何,能不沉默。

閔竺凡張了張嘴,似乎正要說什麼,君天姒忽然抬手覆在他的%e5%94%87上,懷裡的人開始顫唞,這樣的始料未及讓閔竺凡有片刻慌張,然後,是發自肺腑的長長的一聲歎息,悠長。

伸開雙臂將麵前的人緩緩抱起,揉入懷裡的瞬間,放佛一直空蕩許久的一塊地方,瞬間填滿。

彷彿尋求一世,不過如此而已。

方才恍然,原來不知不覺間,已是心頭上的一塊肉,尋到了,填滿了,如何能不不圓滿。

「陛下確定?」聲音輕柔之際。

君天姒依偎到他的懷裡,瞬間感覺睏倦襲來,眼皮開始上下打顫,「自然,朕……向來是……一言九鼎的……」

「那便好。」

閔竺凡將她抱起來,垂下眼掃了一眼四周跪了一地的人,墨藍色的披風向前輕輕覆在她身上,他抬了抬腳,又頓了一下,感到四周又是一片更低的俯首,更深的沉默。

既已圓滿,那又如何?

餘光掃過跪在一旁一人,閔竺凡忽然道,「抬起頭來。」

那人頓了一下,卻沒有立刻抬頭。

閔竺凡微微皺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良久,那人似乎再也受不住這樣大的壓力,緩緩的抬起頭。

「哦?」閔竺凡挑了挑眉,忽然笑出了聲,簡而輕,卻足以讓那人死命的垂下頭,狠狠的扣頭在地,不敢言語。

「你叫什麼?」

「小……小人……無異。」

剎那間,整個庭院中壓抑得如修羅地獄。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閔竺凡卻沒有再表示什麼,有大著膽子的奴才偷偷抬眼看去,卻發現這位高高在上,掌握著大君大半數人生死的當今右相,卻隻是在靜靜的看著懷中的人。

朕什麼都不要,朕要你。

須臾,閔竺凡輕輕地歎息,臣給過陛下機會,可金口玉言,如今,再想反悔,就不可能了。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擁有了,就再也不可能放棄。因為他閔竺凡,從來分得清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是該捨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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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將眼睜開一條縫,依舊是天旋地轉,仍然是頭痛欲裂。不過是短短七日,可在君天姒看來,卻好似七個春秋輪換,度日如年。

「酒……」受不了刺眼的陽光,君天姒再次閉上眼,喃喃道。

立刻有冰冰涼涼的盞沿送到%e5%94%87邊。

「唔……」溫涼的液體入喉,君天姒就皺起了眉,「大膽!朕明明說得是酒……」

戛然而止,在她抬眼的瞬間。

「怎麼?味道不好?」閔竺凡習慣性的揉額角,皺眉,不容置疑道,「先喝了再說。」

「唔……」還沒完全清醒的陛下就這麼一愣,乖乖的張開嘴將一碗銀耳蓮子粥嚥了下去,「你……」

張了張%e5%94%87,君天姒頓悟,這一定是在做夢!沒錯,像這樣一睜眼就能瞧見閔竺凡如此溫柔的一張臉的情形,定然是在做夢的。

「頭疼嗎?」看了眼空盞,閔竺凡道。

使勁點了下頭,「嘶……」宿醉後的頭晃一下都疼得劇烈,更何況是狠狠地點頭,君天姒頓時眼淚汪汪,「疼,真的疼,可疼了……」

閔竺凡歎息,怎麼就不能讓他省點心呢?

君天姒咬著%e5%94%87,伸手,可憐的像個孩子,「要不……你抱抱我?你抱抱我,或許就不疼了。」

黑眸閃爍,「嗯」。閔竺凡輕輕將她攬起來,說不出的無奈,卻也……滿足。

耳朵貼上閔竺凡的%e8%83%b8膛,聽著那一下一下,沉穩有力的心跳,君天姒怔著,有些恍惚,忍不住閉上眼,伸出手指放在他%e8%83%b8`前,輕輕的描摹勾畫。

閔竺凡震了一下,眸中劃過一絲異樣,低頭,「怎……」

「噓……」

立刻有一根食指放到他%e5%94%87邊,君天姒仰起臉,輕聲道,「這個是我的夢,所以,我讓你說什麼,你才能說什麼,好不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喉結輕動,閔竺凡溫柔道,「好。」

君天姒立刻笑起來,窩在他懷裡的身子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笑的婉轉。

「想聽什麼。」閔竺凡向後輕靠,倚著床讓她窩得更舒服些。

「嗯。」君天姒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這雖然是個夢,可我的頭卻很疼,所以……我想聽你說些好聽的給我聽。」

閔竺凡挑了挑眉看著她,驀地笑出了聲,「我早該知道,你是喜歡聽些好聽的。」

君天姒臉紅,義正言辭地糾正他,「不是我喜歡聽些好聽的,是我喜歡聽你說些好聽的。」

「嗯,我知道。」閔竺凡低下頭,「但是,我打算用更好的辦法來安慰你。」

「更好的辦法?」君天姒轉了下眼珠,掩不住失落,「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閔竺凡笑,「傻瓜。」低頭,輕輕%e5%90%bb了%e5%90%bb她的鼻尖。

再抬頭,看見君天姒臉色通紅,直愣愣的望著他,他滿意的勾嘴角,「怎麼樣?這算不算更好的?」

君天姒發起呆來,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幾經猶豫,卻還是歎息道,「倘若這不是個夢,該多好。」

「夢?」閔竺凡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眼角輕揚,柔聲道,「倘若真的不是夢呢?」

「不是個夢?」君天姒眨了眨眼,「若不是個夢,那我……我也該親親你。」

閔竺凡瞇起眼。

「正所謂……禮尚往來嘛!」君天姒訕訕,笑的狡猾。

「哦,」閔竺凡歎了聲,「那陛下還在等什麼呢?」

「什麼……」君天姒啞然,「朕……」

「陛下,長公主求見。」張合盛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打斷了君天姒的思緒。

「長公主?樂昌?」君天姒皺眉,「朕如今連做個夢都不得安生了,不見不見!」

「這……」張合盛明顯沒能理解君天姒的話,不由得隔著層層紗幔望去。

片刻,紗幔中卻傳來閔竺凡的聲音,「叫長公主稍等片刻。」

君天姒驚訝的睜大眼,不滿道,「叫她等什麼,朕不要見她。」

閔竺凡將她扶好坐起,平靜道,「她就要去漠西了,還是要見一麵的,聽話。」

君天姒猛地睜大眼,「漠西?你……你怎麼知……等等,這,這不是夢?」

閔竺凡輕柔的揉了揉她的額角,帶出她的一生倒吸,「啊,疼。」

「夢中會這麼疼?」閔竺凡無奈。

「會啊,」君天姒閉著眼吸氣,「你欺負我的時候,我做夢都會疼的哭醒呢。」

閔竺凡一震,眼眸閃過一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