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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這個”黎家內部管理顧問”真的很麻煩,工錢少還不止,做得好人家認為應該,做的不好還是被罵的那種,而且應酬還特別多,關係處理不好到時候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就糟糕了。而且黎家正房還好,因為沒有妾室所以關係網相對來說簡單,但是黎家二房卻不一樣,妾室有三個,還沒加上先前鬥倒然後橫著出去的那個……身份上來說,那些正式抬進來的姨娘是長輩,她不可以無理,還沒有分家她也不能夠不理……完全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真不知道怎麼有這麼多無知少女為了嫁給有錢公子而”努力上進”!

雖然黎家大夫人表示她依舊是成秀頭家娘,所以管家這種事可以交給她身旁這個看什麼都很天真的二弟妹,甚至大夫人現在還沒太大年紀也還管得動,但是現在大夫人因為突然忽冷忽熱的天氣而病倒了,她能不接手嗎?能嗎?

“大嫂?”二弟妹姓梁,所以是黎梁氏,是一個商家小姐,但是從小就被養得像一個官家小姐那樣,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偏偏就很溫柔一點氣勢也沒有,要不是身旁有個奶娘和丫環護著,絕對被二房那邊的姨娘給欺上頭的。而三妹則已經訂了親,是一個米商家的公子,將來是米商夫人,所以該學著怎麼管家了,這天跟來就是觀摩的。

玉娟嘆了口氣,開口就問站在前麵不遠處的婦人,”管家娘子,這就是這三年來的賬目是吧?”

這個管家娘子在黎家已經二十多年,財政上都是她經手的,黎大夫人多的是管理風紀和規矩,在財務上是沒多插手的,隻是會例行檢查看會不會有太大出入而已。所以,對於這個一上來就試圖要奪走她財政大權的黎大少奶奶,她很不滿……況且,二房有兩位姨娘也因為多了個人來插手財政正不滿呢,送了些好東西到她這裡,讓她攔下不再讓黎大少奶奶碰到賬本。

“是,大少奶奶,老奴管了二十年的帳了,自問忠心耿耿……大少奶奶這是認為老奴行為不正嗎?”語帶諷刺地暗示玉娟疑心病重。

“我什麼都沒認為,這隻是例行公事而已……還是劉大娘你覺得有什麼不應該被我發現的,所以才這麼說呢?”雖然不看宅鬥文,但這並不代表她不理解宅鬥是怎麼回事,所以玉娟隻是澹定地輕啜一口香茗,”墨雲,你來看看賬目做得怎麼樣。”

“好的。”對於陌生的環境還沒有很適應的兩兄妹除了睡覺以外,都寸步不離玉娟的身邊,所以墨雲聽到她叫喚,馬上就掏出自己懷裡的小算盤,而雪雲也掏出了她懷裡的夾心炭筆和紙張遞到哥哥手邊,看著哥哥開始打算盤。

劉大娘頓時覺得被侮辱了,”大少奶奶,小孩子家家怎懂得算賬?管家可不是這等兒戲啊!”

通常來說,被這種話挑釁了自然要反駁一兩句來表示自己大少奶奶的身份態度什麼的,但是玉娟很懶,所以真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話,她真不想理了,簡簡單單那她也方便交給黎梁氏,她去專心管理她的成秀就行了。所以玉娟沒搭話,隻是安靜地喝茶,看得旁邊的黎梁氏和三小姐也跟著淡定地喝起茶來。

沒有回應,自然吵不起加來,更加抓不到任何話語上的把柄,劉大娘頓時滿肚子的話沒辦法發揮了,而她又不能夠直接就這樣撒潑,這等無理、目無尊卑在黎家是不可以的,黎大夫人的風紀管得可厲害了,家法同樣厲害,讓人聞之色變,嚐過苦頭的僕人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而沒嚐過的僕人光是看就覺得驚悚了。

但,能這麼順利就退場嗎?當然不能,因為這裡是一個大家族,而大家族內部通常都會有問題,管理上沒辦法像她一手帶起的成秀那麼方便順利;她在聽見墨雲在紙上沙沙寫字的時候,就知道這一次不能夠善了了。

墨雲也沒細查,畢竟要一筆一筆賬目去看的話絕對會花很久的時間,所以他隻是抽樣檢閱了一些,但這樣都發現問題了。所以很快地,紙張到了玉娟手裡,而玉娟也沒皺眉,隻是吩咐讓所有管理階層的人都來這院子裡報到,讓一旁候著的管家有點驚訝,”大少奶奶,所有有份管理的人?”

“對,包括大丫環,廚房的大娘,馬廄的管事,全都找來,我有話要說。”

好一陣子之後,所有人都到齊了,而表情各種各樣,有忐忑地,有不明所以的,更有表示對這樣低出身的大少奶奶覺得鄙視的,一些甚至開始”竊竊私語”,人一多起來場麵看著就不好控製,至少黎梁氏就覺得很驚恐,連淡定都沒法子了,表情也有點畏縮起來。

她不禁看向依舊淡定的玉娟,為此時仍然不動聲色的表情覺得佩服,並且深深覺得這是一個很值得學習的對象。

玉娟也沒做什麼,一手仍握著茶杯,目光卻是冷冷地看著那些試圖搗亂的僕人,作為一個總裁的上位者氣勢全開,把那些人看得不知不覺地放低了聲音,到最後全場的鴉雀無聲……她沒說過一句話,但全場就因為她而安靜下來了。

頓時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大少奶奶並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絕對不可以用對二少奶奶的方法來對新來的大少奶奶。

玉娟揚了揚手上的紙,”一顆蛋,半吊錢?”

僕人當中就有人抖了抖,但不發一聲。

“一捆柴,半吊錢?”玉娟沒理會他們,直接念了下去,”馬草一斤,半兩銀子?木匠修門,二十兩?冬衣一件十兩?三妹子的月銀五十兩,二嬸則是八十兩,但二房的姨娘們月銀一個月支四次,每次一百兩?娘是官家出身,不太懂這些是能理解,但諸位似乎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連我兒子都知道外麵這些物什的價錢,你們會不曉得嗎?”

雖然她並沒有罵人,甚至語氣也因為懷孕了所以有點懶洋洋的,但是愣是沒人敢回話。

“是啊,黎家家大業大,這點錢也隻能算是從指縫那裡流出來的,真不多。實際上我也不覺得會太乾淨,所以不太過份我就當做沒看到,但……你們真覺得我會愚笨至此,連市場價格都不知道?”玉娟甚至有閒情地對二房的支出笑了笑,”二叔家對姨娘們真慷慨呢……連三小姐都沒這麼嬌貴呢。我聽說,二嬸是小門戶出身,而姨娘們則都花街的清倌?嗯,這點挺有趣的,我明明記得妾不可越過妻,怎麼原來不是嗎?”

明明就很輕的笑,但是僕人們愣是在這笑中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未來,就連本來氣勢洶洶的劉大娘也緊閉起了嘴巴。

“舊的賬目我也不管了,但是今年開始的賬目,我希望明確一點。墨雲待會兒會給你們說明新的賬目該怎麼寫怎麼做,今年的賬目重寫一遍,該補上的就補上,該討回的也請討回來。劉大娘,這點你做得到吧?”

劉大娘瞠目,”討、討回來?這……”

“你也會說,你是二十年的老僕人了,都管家娘子了不是嗎?難道你會做不到嗎?沒關係,你做不到的話,我想會有別人做得到的……你年紀也大了,我就做主讓人送你回鄉下安享晚年,怎麼樣?”玉娟依然是帶著輕笑,但劉大娘卻已經被嚇得跪到了地上。

“大、大少奶奶!老奴尚未到安享晚年的年紀!帳、帳目一定會做好的、漂漂亮亮的!”劉大娘抖著手從墨雲手中接過賬本,完全不敢抬頭。

“當然,也不會讓你難做的。要知道,我成秀是出了名好福利,對忠心和賣力的員工是有著嘉獎的……雖然你還沒到我該嘉獎的地步,但是當的幫助還是有的。”玉娟緩緩地站了起來,”那三位姨娘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話,這裡有三塊木頭,先給她們看看,要還有意見的話,隨時歡迎她們來找我。”

三塊木頭?眾人看她手中就茶杯也紙張,而且還都放下來,現在兩手空空的,什麼木頭這麼神奇,能讓那三個囂張的姨娘閉嘴?

眾人看著她的纖纖玉指按到了桌角邊,然後……就像掰開豆腐那樣直接把桃木桌的桌角邊掰下了三塊,讓好好一張桃木桌多了三個古怪的缺口,並且似乎還因為看見邊緣很不整齊而有點惱怒,用手指就把桌角給磨滑了……

“散會。”

大少奶奶邁著一個正統官家小姐會有的優雅步伐,非常優雅地挺著微凸的肚子離開了,身後跟著兩個板著臉的小孩,以及兩個冒著星星眼的黎家大房家眷,而僕人們則是過了好半晌才從那種威壓中回過神來,馬上在心裡把大少奶奶的位置提升到與黎大夫人齊平的地步,離開時連腳步聲都輕緩了許多。

晚上,黎總裁終於擺脫了公事回家,正想著難得終於可以抱抱家裡的親愛的娟兒,卻沒想到親愛的娟兒見到他連眉眼也沒抬,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捏,捏得他低聲痛呼求饒都沒用,整條手臂都是點點黑青色,讓他既是委屈又是莫名其妙地眼泛淚光,”娘子……為夫在外會客可是連茶樓的歌女都沒見到過,可完全沒碰任何野花啊!”

心情不好的孕婦隻是瞥了他一眼,”亂七八糟的賬目,看得就煩!早說不嫁的……後麵隻會更麻煩!”

“……啊?”

總之,黎總裁這晚上連睡著之後也就隻看到馮總裁的背影,一路上想了很久的捏鼻尖、親額頭完全沒影子,氣得他隔天就找管家了解詳情……

然後?黎家的家風更加正了,正得連丞相要找茬來彈劾都沒法子了。

再然後?看在黎總裁這麼給力的份上,兩位總裁的各種秀恩愛的傳說在說書段子裡流傳了很久很久……▼思▼兔▼在▼線▼閱▼讀▼

☆、番外:成秀的繼承

“啊,那不是黎家的少爺嗎?”

“錯了錯了,那是成秀少當家!”

“可是,他明明喚黎皇商父親的,還是我聽錯了?”

“沒聽錯,他是養子啊!隨黎馮氏娟娘子的姓。”

“莫怪黎皇商帶在身邊的是三少爺而不是大少爺,原來三少爺才是親生的呀……也是,成秀衣鋪總要有個繼承,娟娘子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馮墨雲自小就跟隨黎鎮原修煉武功,耳力自然敏銳。他聽見了這些話,但是不打算說點什麼;都是一些不相乾的外人,也不是說壞話,理來作甚呢?

而且今天,他可是有要事要處理的呢;娘突然間約了他出來談話。是“約他出來”,不是叫到她麵前說話,必定是有很要緊的事情。

他來到了當年全叔把成秀賣給馮玉娟的閣樓,就坐在了馮玉娟當年坐著的位置,麵對著坐著當年全叔所在的馮玉娟。

這個閣樓的視野很好,而且恰恰好能夠瞧見成秀,看得見進出成秀的客人。

二十年了,成秀已經成了一種品牌,而當家的娟娘子的裝扮更是讓所有喜歡華美服飾的女眷追捧不已,名聲已經大得連一些不注重衣著的男子也知曉有這樣一家衣鋪,是去了買了就絕對能夠討心上人歡心的地方。

“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我帶過你去一個喪禮嗎?全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