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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不了那些傷痕,可以不再繼續看。”

程沫頓了一下,“這些人和事,是真的發生在那片土地上的,對吧?”

“或許會有藝術加工,但基本上是真實的。而且,這種苦難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完全結束。阿富汗仍然不安定,而且,絕大部分人都很貧窮。少數名族的人依然受壓迫、被歧視。像哈桑一樣的人依舊有很多很多。”他說話的語速不急不緩,但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

韓安澄看她低垂著頭,不言語,笑著打破有些窒息的氣氛:“這個世界尚且有很多人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如果你無能為力,倒不如閉塞視聽,省得自己難受。”

看她對自己的話沒反應,又繼續說道:“可是如果已經看到了,你可以有兩種選擇。”

程沫抬起頭看他:“哪兩種?”

“第一種是絕大部分人都會做的,忘記自己看到的。”

程沫定定地看著他,閉口不答。

“第二種是,讓自己變得有力量,盡最大的力量幫助這些人。即使還沒有足夠大的力量,也可以給予這個社會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大難或許可以引起很多人的關注,但是小災小難看起來或許不算什麼,也不會有多少人關心,但這些小災難對於個人來說,也是很艱難的砍。”

“樂於助人而已,幹嘛把這麼淺顯的道理說得這麼鄭重其事。”程沫聽完終於不再緊繃著臉,開始笑話他故作玄虛。

“再淺笑的道理也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因為我們並不被要求一定要做個好人,隻要不做個壞人,就守住了底線。你對這個故事有感觸,證明你還有做一個好人的潛質。

“但其實,我寧願你什麼都不要聽到看到,隻要守住底線,安安穩穩的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夠了。”他希望能護她周全,直到她不再需要的時候。

程沫終於在他越來越真摯的目光中軟了紅透了整張臉,垂著頭不去看他,也不再說話。

韓安澄揉了揉程沫的短發,以為她還在難受:“丫頭,你不用太難過。有個叫力所能及的詞就是告訴我們,不要去妄想自己能力之外的東西。而當你尚且能力不足時,同情可以,但不用自責,更無須自累。”

程沫點了點頭,從來沒有一次覺得這個男人說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而她竟然也沒覺得厭煩。她輕咳了一下,說困了,想去洗澡睡覺。

韓安澄站起身,要扶她過去:“剛下去的時候讓人送了乾淨的衣物過來,在客廳放著,你湊合穿。洗澡的時候注意不要滑倒。”

程沫一路聽著,感受著他握住自己手臂的力度,即使隔著一層毛衣,她好像都能感受到那種溫度。就這樣慢騰騰走著,韓安澄也耐心地跟在身邊,一路把她送進浴室,才關門出去。

☆、恆溫的水

第二天程沫一大早接到溫言的電話,她美好的聲音第一次顯得那麼低落與無奈,甚至還有些尷尬。溫言在電話裡什麼都沒說,隻問她有沒有時間,有事情想找她幫忙。程沫當然不會拒絕,當即說自己有時間,約好了地方就要出門。

韓安澄原本在收拾醫藥箱,剛剛幫程沫又用跌打藥揉了一次傷處,看她的表情透著焦急,衣服都不打算換就準備出門,識相的拿了車鑰匙,要送她過去。

在車上,韓安澄看程沫一路的表情都是僵硬的,似乎特別擔心那個人。韓安澄莫名覺得不太高興,但依然保持這風度,隻是:“你要見什麼朋友?”

程沫焦慮中聽到這句話,正準備回答,又想起溫言的工作性質,雖然不至於連韓安澄都不信任,但猜想溫言的問題或許有些嚴重,她還是本能地含糊過去:“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

認識很久的?“男的女的?”

這個倒是可以回答:“女的。”

韓安澄的立刻釋然了,安安靜靜地開車,不再有任何問題。而程沫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才身邊這位,是在吃醋?

韓安澄把車停在離咖啡廳一兩百米左右遠的路邊,在她下車前交待完事兒之後給他打電話,他來接她回學校。等程沫下車,韓安澄一直看著她推開店門才驅車離開。

程沫進到店裡,溫言已經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著等她了。她坐在那裡,喝了一口咖啡之後視線就凝聚在桌麵的某個點,一動不動。

她看起來與平時的氣場不太一樣,雖然她還是喜歡為衣服搭配一條絲巾,雖然她依舊穿得很單調,很內斂,依舊美得那麼安靜,但程沫卻依然感受到溫言不同以往的落寞。

程沫坐到溫言對麵,她才抬起頭來看她。一秒的愣充過後,才清麗地一笑:“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我能做什麼?”程沫向來不拐彎抹角。

溫言看她這樣,笑了一下之後避開她關切的眼神,低頭又喝了一口咖啡,才開口:“小沫,我想借錢。”

程沫有些意外,借錢當然不是問題,問題是溫言從來沒有跟她開過這樣的口,即使是在她前兩年山窮水盡程沫主動提出幫助她的時候,她也是拒絕的。現在她主動開口借錢,程沫隻能認為她出了特別嚴重的問題。

“能告訴我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是家裡出了事,還是工作的問題?我幫你解決。”

“小沫,可不可以不要問我,我不想騙你。”

程沫看了溫言好半天,終於忍住不再深究,“要多少?”

“三十萬。”

三十萬對於程沫這種學生來說可算是天文數字了,單靠她自己是肯定拿不出來的。但溫言會找自己開口,就證明她已經沒有人可以求助了,程沫答應下來:“你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溫言始終微低著頭,雙手捧著咖啡杯,盯著杯沿的一點咖啡漬,不去看程沫。

“我準備好了再給你打電話。”程沫說完這句,又看了溫言好久:“你確定隻需要錢嗎?”

溫言終於抬頭看她,很認真的點頭。“小沫,謝謝你。”

“然後也不要我再多管閒事對不對?”程沫佯裝怒意地瞪她。

溫言看她的表情,之前因為錢的尷尬瞬間消失了。她知道程沫不會因為她隻字不提直接借錢而對她產生任何不好的看法,她與平時一般無二的態度也隻是想告訴她,她們之間不用計較這些。

溫言笑了笑:“對呀,你給錢就好了,別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口氣太大了吧!我給錢,你要以身抵債嗎?”

“這個提議相當好,畢竟我大概不太有可能在短期內還錢給你。”溫言說到這裡,眼睛都帶了笑意,打趣道:“怎麼樣,三十萬包養一個將來可能成為大牌的歌星,這可是一筆回報率挺高的投資啊,沫哥,要不要考慮一下?”

“這個買賣確實還行,包養你讓你每天給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好了。對了,還要每天給我唱十首情歌。”

之前消沉壓抑的氛圍終於不見了,兩人就像尋常一樣開著玩笑,自然親近。溫言看著程沫一眼見底的純粹,突然覺得自己很髒。突然害怕,有一天程沫知道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將不再能忍受她這樣的朋友。

程沫敏[gǎn]地察覺到溫言眼神中一縱即逝的痛楚,以為她是在為那件不知名的事情發愁擔憂,隻好惡聲惡氣地恐嚇:“你要是再讓我看到剛才那個表情,我不保證我能信守承諾不去管你最近發生的什麼狗%e5%b1%81事情啊!”

溫言看著程沫明明是有心安慰,卻硬是用這樣強硬的表達方式,不由又笑了。“我沒事,不會有事的。我保證要是我自己搞不定,我一定會來找你這個機器貓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程沫終於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這還差不多。”

即使在溫言麵前極力表現得輕鬆,但終究沒辦法完全放心。韓安澄坐在車裡,看到程沫跟另一個女人一前一後走出咖啡廳。兩人說了幾句話之後,那個女人離開。程沫卻盯著女人的背影半天,對方都已經看不到了她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停在原地不動。

感受到手機在口袋裡振動,程沫拿出手機接通,韓安澄平靜如水的聲音傳來:“跟朋友談完了?”

程沫聽了這話,抬頭在路邊環視了一眼,看到他的車之後才慢騰騰走過去。腳下的刺痛感還很明顯,但較昨晚已經緩和很多了,忍著痛也能走得利索些。

上車後,程沫回頭看了韓安澄一眼,發現他的眼神裡也滿是探究。

“你一直在這裡等我?”

“嗯。”他轉過頭去,開口說道:“我有事需要回公司一趟,等處理完了再帶你去吃飯?”

程沫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又變成了他隨身攜帶的包袱,但現在滿心都是溫言的事,並不計較韓安澄把車開到哪裡。

她盯著手機通訊錄半天,才咬牙撥了出去。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對方似乎很害怕她會不耐煩等待而掛斷。

程立揚的聲音透著驚喜,還有急切:“小沫!”

程沫醞釀了很久,才從乾澀的喉嚨中發出一道聲音回應:“是我。”

已經記不清多久沒跟程立揚通過電話。自從上次小醜受傷,她半夜打過去的求助電話被那個女人接起之後,她就再沒有給程立揚打過電話。之後程立揚打過來的電話她也總是三兩句就掛斷了,大多時候根本不會接。

幾個月的時間,父女兩也就見過一次麵,也就是那一次,她以為自己調整好了心態,告訴父親自己出國的決定。

但半夜那一通電話,又將她原本找到的某種平衡打破了。她還是下意識地避開這件事,掩耳盜鈴不過如此,但到底能讓自己心情舒坦很多。

程立揚聽到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小沫,找爸爸是有什麼事嗎?”

程沫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找他要三十萬。這筆錢借出去並不一定什麼時候能還,而自己目前根本沒有能力還三十萬。很顯然,找程立揚借錢就等於是索要。程立揚跟於靜離婚之後,她再沒開口找程立揚要過一分錢。當然,以前程立揚也從來不會讓她有主動張口要錢的機會。

於靜一直對程沫的花費用度管得不鬆,怕她養成揮霍無度的惡習。以前程立揚也是偷偷把錢塞給女兒,父女兩似乎都很享受這種小秘密的感覺。於靜其實一早就知道這些小動作,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程立揚想過另外給程沫一張卡,但被女兒拒絕了,所以程立揚隻能通過被於靜死死監管住的那張卡給女兒打錢。程沫的一切開支,當然也隻能從那張卡裡出。

要是一下提出三十萬,程沫估計於靜要製造出天塌下來的動靜。可如果要程沫直接找於靜要錢,那還不如找程立揚求救。因為於靜肯定會盤根問底,到最後看女兒什麼合理的解釋都拿不出,顯然不會給錢,還有可能排查她的交友圈。這樣的後果,程沫想想都可怕。

可真的要找程立揚,她還是要鼓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