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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因為看得太明白了,然後,又糊塗了。

那天夜裡,周刑洗乾淨了臉蛋,梳洗打扮了一番去找了溫榕。

因為,兩天前溫榕回來了,和洛小煙高調的一起回來了。她要去找他們,然後把所有的一切算清。

☆、22(修)

在周刑還是個糯米糰子的時候,紮著羊角小辮,夢想是當一個大英雄。

當所有小夥伴嘲笑自己沒有媽媽的時候,大英雄要做的就是將那些壞孩子打倒,然後將那些壞人踩在腳底下讓他們臣服,喊她一聲“大英雄”。

大一點的時候,她稍微乖順了起來,將總是亂糟糟的頭髮梳得服服帖帖的。然後係了圍裙,乖乖的在家學做菜,做爸爸最喜歡的紅燒肉,等爸爸回家吃飯。

隻是爸爸總是工作很忙,總是不回家,也總是喜歡換女朋友。他的那些女朋友也會燒好吃的紅燒肉。

然後周刑扔了她的小圍裙和一群將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傢夥們做朋友。

長成少女的時候,周刑來了B城,夢想是嫁給溫榕。做他的妻子,為他做好吃的。學習如何做個賢妻良母,圍在他身邊不停地轉,要當他一輩子的小尾巴。

十八歲的時候,讓她一夜蛻變的成年禮是溫榕的巴掌,那一巴掌有多重,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頭“嗡”的一聲被打偏了過去,似乎牙床都被打鬆了,口腔內側被牙齒磕出了血,白皙的臉上是紅彤彤的巴掌印。

就算是那個時候,周刑還是討厭不起來溫榕。

從小夢想做大英雄的人,忘記了“英雄”膝下有黃金的道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求他原諒他。

那個時候的他眼神冷冽的可怕,對待她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說,“拿開你的手,髒。”

周刑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願意彌補你。真的!我心甘情願去坐牢。到死我都會償還你的。

換來的是溫榕的麵無表情。

再後來,都是些記憶起來扭曲的碎片:周刑主動報了警,告訴他們自己殺了人。然後有著冰涼冰涼觸感的手銬鎖住了自己,也鎖住了自由。

溫榕做了筆錄,沒有出庭。案子不是正當防衛,而是過失致人死亡,被關了三年。

期間溫榕沒有來看過她一次。周刑時常望著鐵窗外麵的藍天發呆,幾乎沒有開口說過話。她不合群,一直在挨打,也從未還過手。

三年之間她麵目全非,等待著她夢中的王子來給她救贖。

沒有,一直都沒有。

出獄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她穿著的那件單薄的襯衫是入獄前的那套衣裳,縮在門口瑟瑟發抖,沒有人來接她。

彼時的溫榕早就不是那個隻是在校園裡口口相傳的美人兒,更不是那個在周屋裡藏著的溫美人了。他和新晉的小天後在攝影棚裡拍攝著濃情蜜意的畫報,小報上時常傳出他和各種新女朋友的緋聞,他從溫榕變成了電視熒幕上炙手可熱的star。

將那個記憶裡隻敢默默忍受父親毒打的少年,和自己一起在薄霧清晨的早上一起喝豆汁兒的少年,和自己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少年的所有幻象攥在了手心裡,揉碎了,消散了。

年輕的周刑站在空無一人的門前,長嘆了口氣,暗自下了決心:如果他的願望是一輩子都不想看見她。那麼她就躲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會找他。

隻是作者總是喜歡和他們開玩笑,七年之後,又相遇了,又糾纏了。

周刑自嘲,都怪自己對不屬於自己的那些東西起了貪念,仗著自己那些剪不斷的癡纏才落得了現在這般人人口誅筆伐的下場。

她拿著備用的鑰匙,進了在醉江南star專屬VIP房,那裡曾是溫榕金屋藏周姑娘的地方。

從及地的玻璃窗往下張望,小城入夜沒有像京城那樣的燈火輝煌,隻是偶有幾盞路燈,幾個匆匆趕路的行人。

周刑沒有開燈,摸黑坐在靠窗的沙發上。

江南的五月天已經是隨處可見的短袖衫小短裙,空氣裡很是悶熱,但周刑的心裡是數九的嚴寒。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等他,就像生了根一樣等了很長時間。

夜半,溫榕帶著一身的酒氣被醉江南的小開給嫌棄地領回了屋子,開了燈,被坐在角落裡的周刑給唬了一跳,罵咧出來:“嚇死老子了,不帶半夜當鬼的啊!”

周刑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罵道“怪你眼瞎啊!”

身體卻是很乖順地站起來,將溫榕的長胳膊擱自己的肩上。

於威廉一股腦將溫榕往周刑這邊推,嘴巴還唧唧歪歪的:

“有你這麼求人的麼?”威廉嘖嘖了兩聲,翻了個白眼,“這傢夥這幾年酒量可是給練出來了啊,要不是有心事,自己在那邊兒灌著悶酒,我還不一定能灌醉他呢!”

他朝著周刑邀功,“你都沒瞧見!約他喝酒的時候洛小煙的眼神跟個狼似得!要不是尤娜今天轉了性子,知道我的意思,攔了洛小煙,那個女的不然肯定是要將你們家溫榕往自己的屋子裡抗,到時候來個酒後霸占溫美人清白什麼的!”

周刑扶了溫榕進了屋子扔到了床上笑著說,“那你就不怕我玷汙他啊?”

“得,就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的尿性?!”

於威廉嘴上雖是笑,但眼裡都是真摯,“愛的死去活來的非對方不行。你我就不說了,就溫榕這個傢夥,真是誇張!”

又嘖了兩聲,“和洛小煙在一起N年,就連摸個小手,親個小嘴都不行,甚至都聯繫心理醫生了,在我看來這可是病得不輕!”

周刑想到了什麼,連忙擺起手來笑得有點心虛,“我和他沒什麼的!”

“呸!前些天這傢夥一副笑起來古怪□□春風得意滿足的不得了的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是童子%e9%9b%9e開了葷了,瞎子都看得出來!”

周刑聽了這話倒顯得尷尬了起來,抬起來一腳就踹到了醉酒的人的%e5%b1%81%e8%82%a1上,溫榕悶哼了一聲,摸了摸自個兒的%e5%b1%81%e8%82%a1囈語,“周猩猩!別鬧!”

轉個背,又接著睡過去。

兩人聽到了囈語,都楞了一下,周刑頗有些尷尬,而威廉臉上露出點無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刑。

“人我給你送到這裡了!你也知道我其實挺喜歡你的。現在一個好朋友一個心上人。得!眼下看你倆膈應著呢!我先走了昂,咱可是個大忙人,京城的事兒可多著呢!”

“你們倆這麼在乎彼此,有什麼坎兒是熬不過來的是不是!”揮了揮手,威廉和她告別“我走了啊!”

他將那個“走”字咬得很重,周刑知道了他的意思,死乞白賴的上前給了於威廉一個擁抱,雙手輕拍著他的後背,眼淚含在眼眶裡,“鱷魚,謝謝你。”

於威廉沒捨得撒手,有點貪戀這個擁抱,嘴巴皮子確實不依不饒,“周猩猩,你個傻蛋!喜歡我多好啊,哪裡還有那麼多糟心事兒!”

周刑笑嘻嘻的自嘲,“對啊對啊!都怪我是個膚淺的,就喜歡長得好看的。當初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沒想到鱷魚能成俊公子,不然我肯定得貼上去。”

於威廉噗嗤一笑,將周刑給推了開來,“行!就你會臭貧。走了走了,兩個糟心的,眼不見為淨。”

周刑點點頭,目送於威廉離開,那小子三步兩回頭的還有些不捨得,終是走了回來,非常認真地和周刑說:

“周猩猩,你不要怕,要是碰上了什麼事兒,你隻一個電話,我都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的。不為別的,我們至少還是最好的好朋友對吧!”

周刑用力地點了點頭,一肚子話也隻得諾諾的憋出來一句,“鱷魚,謝謝你。”

於威廉撇下了兩個不省心的走了,留下了倆冤家。

一個黑屋子,兩個傻孩子。

溫榕的酒實在是多了,夜半折騰許久,吐得亂七八糟,酒後無品,什麼話都能說,一直折騰到周刑精疲力盡昏睡過去。

本以為還能指著他酒不是很多,能麵對麵心平氣和的詳談,依照溫榕爛醉如泥的狀況,沒到第二天是不會清醒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周刑不要臉,貪戀溫美人的美色,本來是趴在床邊守著的,睡迷糊的時候難受,循著本能爬上了床,又躺回了溫榕的身邊,兩人在睡夢中依偎,貼近,找了個最契合的角度睡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周刑醒了,酒鬼還在昏睡,骨子裡的奴性又出來了不是?巴巴做了午餐擺在了床頭前,盯著睡美人打量。

那天2008年五月的某一天中午,忽然之間天旋地轉,地動山搖。周刑護著昏睡中的溫榕在自己的身下,坍塌的房子下,兩人一同陷入了黑暗。

☆、23(修)

溫榕做了噩夢,夢見了天外飛石如同泰山壓頂一樣,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周刑躺在自己身邊一直哭一直哭,好像和他告別。她說她要死了,驚得溫榕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過來。

醒來之後他的四肢麻木到無法動彈,真的感覺自己如同被泰山壓了頂一樣。

他被人壓在了身上,而四周是一片濃鬱到極致的黑暗。

溫榕艱難的動了動手指頭,想要伸手伸手摸一摸這四周的情況,就聽到從耳邊傳來了微弱的低%e5%90%9f“你醒了?”

宿醉的公鴨嗓子咳了咳,發出聲兒來,“周刑?”

窸窸窣窣的聲響,原是那個趴在他%e8%83%b8口的腦袋微微點了點頭,“嗯,對,我是周刑。”

溫榕一時半會兒還沒搞清楚狀況,“怎麼回事兒?”

周刑不可察地嘆口氣,狀若無事兒的輕聲開口道,“地震了,我們被埋了。”溫榕吃了一驚,靜謐的狹小的空間裡,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溫榕忽的開口道,“周刑,我為什麼會和你被埋在一起?”

麵對溫榕的問話,那個人並未回答,等了許久都隻能聽見周刑幾不可聞的淺淺呼吸。

他艱難的動了動手,發現自己的身上除了被壓著的麻木在如同針紮著的緩慢恢復之外,竟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傷。

溫榕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以至於他害怕的渾身戰慄起來,顫唞地伸出手往壓著自己的那人的身上摸去,她的身上是一片濕濡。

恐懼到了極致的溫榕將自己手指放在鼻尖聞了聞,是一片濃鬱的血腥味。

腦袋裡是一片空白,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周刑的小臉蛋,用力拍打著,希望她能不耐煩地嗬斥自己幾句,但都沒有什麼回應。

一種從骨子裡的疼痛泛了出來,那是他對於身上的人的愛幻化成的利劍,將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部洞穿的那種疼。

想到了那個噩夢,他恐懼地聲嘶力竭地吼出來:

“周刑別睡!求你了!別睡了!快睜開眼!”

等待他的隻有微弱到幾不可聞的呼吸和黑暗深處死一般的安靜,他不停地呼喊著周刑的名字,然後不停地拍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