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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對影子說 秦十二 4267 字 1個月前

微錯身避開了燈光:「從症狀上來看,應該是角膜潰瘍。」

聶晚意這才看見他身上還穿著今天的襯衫,按照往常他現在都已經洗完澡了。他的眼睛裡微微泛紅,眼角有流淚的症狀。眼睛裡的問題從來就沒有小事情,但卻被他說的輕描淡寫。聶晚意氣結,拿過他的車鑰匙,拉著他就往醫院去。

「你不知道能醫不自治啊,何況你還是個法醫,病人被送到你麵前的時候通常都已經死了,你就這樣還想醫自己?說我小心不要躺在你的解剖床上,我看你自己再這樣不注意,早晚有一天你得自己躺在你的解剖床上。法醫最重要的就是雙手和眼睛,你還想再做法醫嗎?顧叔叔的死因你還沒找到,你就這樣……」

身後突然一停,聶晚意以為被她說的他不高興了,頓了頓還是硬氣道:「不管怎麼樣,醫院你是一定要去的。最多我不說話好了。」

顧庭恪沒說話,卻抬腳跟著她一言不發往前走。聶晚意讓他站在大門口等著,自己去把車開出來。

半路上,聶晚意時不時看著他的表情,一邊懊悔自己剛剛是不是瘋了,跟他說那些話。顧庭恪泰然的坐在副駕上,閉目養神。看不出情緒。

方寸之間的車裡,大提琴聲悠揚響起。顧庭恪取出手機接起來。過了幾秒鐘,道:「我已經在路上了……不用……嗯。」

半夜的盤山公路上沒什麼人,聶晚意帶著顧庭恪直奔A院。

林護士長看見她這個時間進醫院腳步停頓了一下,站在電梯口等她,口%e5%90%bb略帶擔憂:「晚意,怎麼這個時間來醫院?又不舒服了?」

簡要說明來意,三人一起進了電梯,林護士道:「聶醫生在辦公室。」

聶謹言看見聶晚意站在門口頓了頓,又低頭翻著手邊的病歷表:「又不舒服了?」聶晚意指了指顧庭恪:「這次不是我,是他。」

顧庭恪朝聶謹言稍微點頭示意。聶謹言取出病歷表填寫:「名字。」

「顧庭恪。」

「年齡。」

「二十六。」

填了一些基本信息,聶謹言戴上醫用手套和口罩,輕輕撐開顧庭恪的上眼瞼,邊道:「球結膜呈紅色充血,角膜表麵可見灰白色壞死組織脫落,活動眼睛有無怕光,或疼痛?」

顧庭恪:「有,輕微疼痛。」

聶謹言:「有無分泌物?」

顧庭恪破天荒的居然每一句都配合回答:「有。」

聶謹言把他的椅子轉向左側,問:「左起第三列第三行,是什麼?」聶晚意順著父親說的方向看過去,是個視力表。

顧庭恪:「看不見。」

聶晚意一頓,就聽顧庭恪又道:「我想應該已經到了中期,稍微遠一點和小一點的東西我已經看不清了。」

聶謹言:「幾天了?」

顧庭恪:「四天。」

聶晚意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的側臉,他病了這麼久,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四天前應該就是發現第二具屍體的那天,怪不得檢驗的時候他會那麼近的盯著屍體,原來不是因為他仔細認真,而是因為他已經看不清細微的東西。

林護士替顧庭恪滴了表麵麻醉劑,聶謹言取出尖頭小刀片,輕輕在浸潤緻密處刮取潰瘍部壞死組織,然後交給林護士長:「拿去做氫氮氧化鉀塗片檢查。」又轉頭對顧庭恪道:「先用藥治療,等塗片檢查出來之後再結合用藥結果,如果藥效不夠明顯再考慮動手術。」

聶謹言又拿過病歷表:「抗生素眼藥水,1-2小時滴一次,晚上塗眼膏,減少角膜潰瘍摩攃……」

取完了藥,聶晚意一言不發的開著車,顧庭恪還是半躺在副駕上閉目養神,嘴邊的話忍了好幾遍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你為什麼不去醫院?難道破案對於你來說就那麼重要?」

顧庭恪沒答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聶晚意更覺得氣結,甚至一踩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正視著他的臉又問:「破案就真的比你的眼睛還重要嗎?」

顧庭恪眼睛沒有睜開,啟%e5%94%87輕道:「五天,足夠破了這個案子,再來醫院不遲,不是麼。」語氣清淡,彷彿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聶晚意的繼母是失明過的,她知道眼睛對於一個人來說多麼重要,就算可以更換□□,也不一定立刻就有人捐,假如一直找不到呢?

「你就那麼肯定五天你能破了這個案子,假如羅煒沒有擺魏至擇的照片呢?假如沒有那個銀杏葉呢?假如……」

「凡犯過案,就一定會留下證據,沒有銀杏葉也會有別的證據。這種級別的案子,五天足夠。」

聶晚意看著他依舊輕描淡寫的語氣,忍不住大聲衝他吼了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

「如果再慢一點,就有可能還有另一個受害者,可能是你。」顧庭恪突然睜開眼,漆黑的眼瞳和泛紅的眼眶近在咫尺。

聶晚意鼻子酸嗆,別過頭。

聶晚意深呼吸了一下,猛地想起來那個時候他原本是不願意去幫胡薇的。原本她隻以為他去幫胡薇是因為自己說已經答應過了,現在想想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是自己答應過別人,他就會去呢。他應該會說:你答應的你自己去,我沒興趣。

聶晚意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去幫胡薇,是因為自己隨便說的一句話:「如果不快點破案,很可能還有另一個受害者,可能是我。」

他竟然是因為這句話去幫胡薇,甚至連去醫院的時間都沒有的分析案情。導致自己角膜潰瘍已經發展到了中期。

她剛才那麼嚴重的指責他,但其實他會變成這樣,她才是罪魁禍首。

聶晚意按了門鈴,徐橫舟正在客廳裡玩遊戲,笑瞇瞇的開了門。聶晚意把藥和鑰匙交給徐橫舟,交代了幾句用法用量就回了家。徐橫舟接過藥問道:「醫生怎麼……」

看著聶晚意離開的背影,徐橫舟偏頭看了一眼顧庭恪:「她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顧庭恪:「沒有。」

徐橫舟緊追不捨:「你又欺負她了?」

顧庭恪:「我什麼時候欺負過她?」

徐橫舟默,感情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平常是怎麼在智商和語言上淩遲別人的。徐橫舟拆開藥包,遞了杯溫水過來。

「要我說啊,你以後對人好點,我知道讓你變得像常人一樣說話做事有點困難,但你稍微可以接地氣一點嘛,比如說你可以在一句話後麵加一句現在的流行語。」

顧庭恪塗完眼膏,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聽了半天,居然接話:「什麼流行語。」

徐橫舟說:「比如說,吃飯了嗎,你可以換成吃飯了咩?比如說,我想和你一起吃飯,你可以換成我想和你一起吃飯,麼麼噠。是不是平易近人多了?」

顧庭恪認真的聽了半天,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些辦法的可行性,思考良久:「有病。」轉身回了臥室。

徐橫舟:「……我是認真的,你真的不考慮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不大的關門聲。徐橫舟扯了扯嘴角,看向對麵的窗戶。

作者有話要說:  密碼終於解釋了,大家猜出來了嗎,根據柵欄密碼寫的,另外徐橫舟這句話我給基友看的時候,一致讓他們拋棄了顧家小哥哥對他轉粉,大家一定要堅定立場繼續愛顧家小哥哥,這樣徐橫舟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避而不見

三十晚上熬一宿。

吃完了年夜飯,唐荇便組織全家一起去放煙花,聶寒江把煙花一箱箱搬進車裡,聶晚意和唐荇帶著手套和圍巾站在門口。

「晚意,要不要叫上小顧一塊出來放煙花?一起熱鬧一下。」

聶晚意低了下頭:「不用了吧,他可能不太喜歡這種場合。而且他眼睛還沒好,還是不要叫他了。」↙思↙兔↙在↙線↙閱↙讀↙

唐荇也點點頭:「也是,眼睛是得要好好保護。」

聶謹言開車,聶寒江坐在副駕。聶晚意坐在後麵,低垂著頭,把臉整個埋進圍巾裡。顧庭恪昨天晚上說的那句話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如果再晚一點破案,就有可能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可能是你。」通紅的眼睛,漆黑的眼瞳。還有潰瘍部的壞死組織,歷歷清晰。但聶晚意清楚地知道,昨天他突然說出那樣的話,可能隻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些默契。或者是他單純的不想看見她躺在他的解剖床上,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很快就到了往年放煙花的地方,因為母親對傳統習俗非常堅持,所以每年都要來這個地方放煙花。父親對母親的縱容程度,讓任何人看在眼裡都艷羨不已。

聶晚意的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是許芽芽發來的賀年短信。脫掉手套回了信息,又把手機裝進口袋裡。

一抬頭,發現聶寒江正握著手機微笑,屏幕的亮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清貴異常。母親提議要把煙花擺成一個心形,父親欣然應允。兩人又開始把放好的煙花一一搬起來擺成心形。

打火機的火苗一碰到煙花底部的引線就發出呲呲的聲音,底部冒著火星,緊接著火藥的味道越來越大「砰砰砰」一個接一個的煙花衝上天空,再一點點從天空上落下來,最終煙消雲散。

巨大的煙花爆炸聲讓人心跳如雷,心裡卻更加煩悶,聶晚意把雙手圈成圓形放在嘴邊,用力深吸一口氣:「啊…………」直到%e8%83%b8腔裡沒有空氣了,才默然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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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煙花回來都十點半了。唐荇把堅果瓜子都端出來,組織一家人圍著矮桌守歲。

每年這個時候,父親都默不作聲的在一邊剝各種堅果,然後這些都會進了母親的嘴裡。聶晚意下樓的時候看見那架勢,今年肯定也不例外。

很快,話題便進入了正題。

「晚意,奶奶打電話回來,說那個小夥子過完年之後有空,你可以去見一見。」

「媽,我申請自由戀愛。」聶晚意伸出右手,筆直的朝向母親,語氣堅定。

唐荇一把拍多她的手:「不批,必須見。」

「你和我爸就自由戀愛的,而且第一次見麵你就跟我爸回家了,為什麼我不行。我申請做一個新時代的四有女性。」

唐荇:「什麼四有女性?」

聶晚意伸出四根手指頭一個個掰:「有文化,有內涵,有自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批,不過你可以做一個三要女性。」

聶晚意:「什麼三要?」

唐荇:「要服從,要服從,要服從。」

聶晚意:……

過了一會,唐荇突然狀似無意的問:「小顧的眼睛怎麼樣了?」

聶晚意:「徐橫舟說,用了爸的藥,稍微好一點了。」

唐荇點點頭,突然語重心長的看著她:「晚意,媽媽知道你喜歡小顧,如果是我看著他長大的那個小顧,我可以放心。但他離開那麼多年,甚至連你都忘了,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