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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期盼教導下的乖孩子,總是有聽不完的命令,做不完的事,一定很累吧?累了還要裝乖,一定很有怨氣吧?椿萱指父母,桃花指姻緣,二擇一的痛苦讓你因怨生恨了?”

蘇錦多越聽這話反而越沒表情,一聲不吭。

“我也恨。”

宋祁韞這次的話終於引得蘇錦多轉頭看向他。

“恨你是逍遙王世子,而非普通人家的少年,你的叛逆竟要以諸多無辜者的性命為代價!”

第81章

“你說無辜便無辜?是非對錯皆由你一人評斷?”蘇錦多語氣極儘嘲諷,“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打著家國大義的名號,做儘傷害他人的虛偽之事,死了就死了,有什麼了不得,也就是你這等愚直之人會為此感傷惱恨。”

宋祁韞未惱蘇錦多的辱罵,順話問他:“這道貌岸然與否,便能由你一人能來評斷?”

“如呂渠武,為朝廷效力是假,假公濟私第一,借道觀之便為自己養外室子。當初他憑著‘願得一心人’的誓言娶妻助自己功成名就,等他當上尚書後如何了?陽奉陰違,背信棄義。這算不算道貌岸然?”

蘇錦多自幼就被稱讚才思敏捷、能言善辯,如今見說話果然很有一套。

“這例子舉的不對,呂渠武又沒死。你該跟我說說那可憐的外室子,到底是哪裡道貌岸然、陽奉陰違、背信棄義……要那般被你們害死?”

蘇錦多尷尬地解釋:“他是個例外。”

“何止他是個例外。”宋祁韞問蘇錦多,“你可知這三天內發生的命案共計死多少人?這些死者都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蘇錦多皺眉,已經不想聽宋祁韞接下來的話了。

蘇錦多覺得宋祁韞問他這些問題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強調事情多殘忍,他多麼沒有人性,然後狠狠羞辱叱罵他一番。

宋祁韞訝異:“你甚至連死多少人、死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憑什麼說人家該死,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蘇錦多嘴%e5%94%87囁嚅,最終無話反駁。

“你所謂的道貌岸然,實則指的就是你雙%e4%ba%b2吧?王妃是你繼母,對外雖有慈母賢名,想必對你隻流於表麵,並未儘心。王爺不拘小節,性情剛烈執拗,對你恐怕是時常訓教卻少有關心。

如此久怨成恨,你便不再想遵從於他們的期待和安排,更欲挑戰對抗他們的權威,激怒他們,讓他們後悔。這才是你犯下如今這樁樁件件滔天惡罪的真正緣由,對嗎?”

蘇錦多閉上眼,繃緊的兩腮表明他正咬緊牙關,忍耐著憤怒。

由此可見,逍遙王夫妻的確是他怒火的根源。

“何不食肉糜。”宋祁韞長籲短歎,“富貴窩裡的貴公子要無病呻[yín],小老百姓們就倒黴遭殃嘍。”

蘇錦多知道宋祁韞在諷刺他自私狠戾,質問他問完了沒有,他沒興趣再繼續跟宋祁韞聊下去。

“這是不喜我扒開你的真麵目?”被蘇錦多惡狠狠瞪一眼後,宋祁韞表示他也可以不說,“但你要老實回答我兩個問題。”

“什麼問題?”

“為何以前都能忍,這回卻不忍了?”

蘇錦多垂眸,似乎想到了一個人,表情變柔和了幾分。

宋祁韞:“陳婉?”

“婉兒溫柔可人,是世間對我最好的人。因為有她,我才不覺得生活壓抑,甚至想過隻要父%e4%ba%b2允我娶她,哪怕這一生都在他的管教下窒息活著也無妨。但我沒想到父%e4%ba%b2和繼母會那般詆毀婉兒,甚至想置她於死地!

他們冷漠待我十幾年還不夠,還想要搶走唯一待我好的婉兒,我豈能讓他們如願,所以我就讓他們也嘗嘗失去重要東西的滋味。”

宋祁韞再問:“那你如何與蘑菇教有了牽扯?”

“半年前有蘑菇教的人主動找上了我,說會幫我報仇,達成心中所想。”

蘇錦多見宋祁韞還有要問的意思,讓他彆白費工夫。

“我不會告訴你是什麼人,有關蘑菇教的一切我都不會說。”

“哪怕以陳婉為代價,也不說?”宋祁韞淡然問。

蘇錦多怒道:“休拿她詐我,婉兒不會有事。”

這時候,一名衙役走進刑房,在宋祁韞耳邊低語了幾句。

宋祁韞再看蘇錦多時,目光裡帶著幾分戲謔,“莫非你覺得她人在白記布莊藏著就萬無一失了?又或者就算布樁遇襲,廚房有逃跑密道,她也能全身而退?”

蘇錦多臉色大變,知道宋祁韞曉得這些,必然已經把白記布莊查個底兒掉了。

他的婉兒不知有事沒有?

“蘇世子養尊處優慣了,大概不知女囚受審時有多慘烈。犯了罪的婦人少有活著走出刑房的,倒不是我們大理寺刑罰厲害到要人命了,隻是婦人受刑多半不堪受辱會選擇自儘。拿這最簡單的杖刑來說吧,行刑時不論男女都要扒掉褲子——”

“你們不許對婉兒這樣!婉兒在哪兒?我要見她!隻要你們保證婉兒不受刑,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蘇錦多激烈地掙紮起來,綁縛他鐵鏈被弄得當當作響,蘇錦多整張臉和脖子都變紅了。

“蘇世子現在沒有談條件的資格。隻有你能提供有用的線索時,我才會考慮帶你見她。”

“好,我說。”

兩個月前,蘇錦多向逍遙王如實道出了他想求娶陳婉的想法,不僅遭到了逍遙王的無情拒絕,還被狠狠辱罵訓教了一頓。蘇錦多情緒低落,十分頹喪,反被陳婉安慰,去乘坐畫舫遊湖散心。

畫舫上的秋露白味道極好,蘇錦多便拉著陳婉一起一醉解千愁。喝醉後他身子打晃,有些%e8%85%bf軟,不小心失足落水了。白思富剛巧坐船遊湖,見到這一幕後立即跳水將他多救了上來。

此後二人便成了好友,日漸熟識。白思富在得知蘇錦多的苦惱之後,引薦蘇錦多和陳婉入蘑菇教。他鼓勵蘇錦多擺%e8%84%b1束縛,隨心而行,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去大膽追求自己心中所想和所愛,也應當如蘑菇教眾多教眾一樣有仇必報。

“……他說憑我世子的身份和蘑菇教眾多能人異士的幫助,我定能完成心中所願,叫那辜負我之人受到報應,追悔莫及。”

所以蘇錦多策劃這起“綁架案”,不僅僅是為了假死%e8%84%b1身與陳婉私奔,還要發泄他多年來遭受的所有委屈不甘和委屈,讓逍遙王等人好好嘗一嘗失去重要珍視之物的滋味。

宋祁韞聽完後起身就走。

對於蘇錦多的作案動機,他早做了評判,已無必要再費口%e8%88%8c。

蘇錦多喊他:“你答應過我,帶我去見婉兒!”

宋祁韞冷嗤:“不巧了,蘇世子說的這些我們都清楚,並無什麼有用線索。”

“你耍我?”蘇錦多氣得血氣上湧,對宋祁韞離去的背影吼。

可惜隻是無用的憤怒罷了,除了押解他的獄卒,沒人願意再理會他。這一回他被徹徹底底地忽視了,不知又會何等的狂怒和憤恨。倒也無妨,他的怒火終將被爬蟲滿地、頓頓隻有餿飯、吃喝拉撒全在牢裡的生活所湮滅,等待他的是死亡的審判。

……

蘇錦多、白思富和陳婉從密道出來後,發現全城戒嚴,四處都是巡邏的官兵。

“這裡離蘭花巷不遠,那裡我有一處房子。”

一炷香後,蘇錦多帶著白思富和陳婉進了蘭花巷的房子。剛好避開了來蘭花巷巡邏的一隊兵馬。

白思富確認外麵沒動靜後,鬆了口氣,擦擦額頭的汗,在蘇錦多對麵坐了下來。

“幸虧有世子爺的幫忙,不然我和婉兒姑娘此刻肯定都被抓了。”

“錦多,我害怕。”陳婉挨著蘇錦多坐著,緊緊抱住他的的胳膊。

蘇錦多拿茶杯的手一頓,餘光不禁瞟向陳婉的雙手。

“彆。”蘇錦多抽出胳膊,在陳婉的頭頂拍了拍,以示安慰。

陳婉作勢欲往蘇錦多懷裡湊。

白思富趕緊把頭扭到一邊去避嫌,嘴上樂嗬一聲,歎倆人的感情真好。

“婉兒,我與白老板還有事商議,你先進裡屋休息可好?”

陳婉乖乖點頭,終於離開了。

“搜查隻會越來越嚴,明天天一亮,我們必須想辦法出城”蘇錦多問白思富可知道出城後在什麼地方落腳安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思富沒有急於回答蘇錦多,而是懷疑地瞄了一眼他。

剛才事出緊急,很多話他都沒來得及問。

“世子爺不是假扮成腳夫去碼頭嗎?怎麼這麼晚才回,還戴了狐狸麵具,換了身不一樣的衣服?”

“大理寺人手不夠,把腳夫都喊去幫忙了。我自是不能跟著去大理寺,就半路尋機會逃了,又怕貿然行動被發現,等城門快關時才進來。換衣服和戴麵具都是出於謹慎,這兩日我總覺得好像有人盯著我們。”

白思富拍了一下手,歎道:“世子爺感覺得沒錯,確實有人盯上咱們了,魔教鬼刀手趙不行。”

蘇錦多眉頭緊鎖:“那我們明日更要儘快出城了。”

“可明日城門口肯定排查得嚴格,想必易容也沒辦法混過去,我們怎麼出城?”

“我自有辦法。”

第二日,蘇錦多和白思富、陳婉易容成逍遙王府家仆的模樣,混入了逍遙王府內。

蘇錦多帶著二人找到了王府後院假山內的密道,“此密道直通城外,本為星月暗探組織所有,如今正好為我們所用。”

三人就此出了城,依舊不敢走官道,尋鄉野小路走。

蘇錦多有幾分犯愁:“你們身上有多少錢?咱們得商量一下,接下來去哪兒才安全。”

陳婉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翻後,哭喪著臉道:“我身上沒帶錢,但頭上還有些首飾應該能頂一陣。”

“我也沒錢,昨日走得急,中途還換衣服了。”

白思富從出城後心情就極好,此時正叼著狗尾巴草哼曲兒,瞧著二人那發愁樣兒,直擺手叫他們不必擔心。

“我有一處最安全的好去方你們去。”

蘇錦多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佯裝不知問:“哪裡?”

白思富搭著蘇錦多的肩膀,驕傲道:“蘑菇教總壇。”

第82章

白思富帶蘇錦多和陳婉走了沒多遠,就進了林子裡,朝山坡背陰處走。

山裡潮濕,空氣中帶著野花和泥土的味道,偶爾能看見厚厚落葉下有幾朵蘑菇冒頭。

蘇錦多發現越往裡走,能看見的蘑菇就越多,這些蘑菇基本都是三種顏色:白、黃、青。

“到了。”白思富笑著引二人進了一處山洞。

陳婉有些害怕,伸脖子朝山洞裡麵看了看,“白老板,這山洞安全嗎?裡麵不會有野狼、熊或者毒蛇什麼的吧?”

“放心,不會,山洞周圍撒了驅獸藥和雄黃粉。”

白思富弄了火把照明後,率先走進去,蘇錦多和陳婉跟在他後麵。

越往洞裡走,兩側洞壁上長的蘑菇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