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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前一刻還在大堂給客人倒茶,後一刻轉去後院提水的工夫,人就死在了井裡。

經過尉遲楓的驗屍證實,死者賈二的死因為頸骨斷裂,額頭及身上的擦傷都是在他死後被凶手拋屍在井中所致。

沈惟慕到的時候,宋祁韞已經整理完了目擊者的證詞,並進行了補充詢問。

根據兩名茶鋪客人以及廚房裡煮茶的夥計的目擊證供,死者賈二在從茶鋪大堂離開的時候,有一名穿著青灰色鬥篷帶著草帽的男子跟在他身後。

客人們隻是隨便一瞥,不以為意。

廚房裡忙著煮茶的夥計,緊接就見到那草帽男在賈二之後,也往房後去了。夥計以為倆人認識,有什麼私密話要聊,也沒多問。

茶鋪的後院院門原本緊閉著,從裡麵上了閂。在案發後,院門被打開了。極可能是凶手在行凶之後,從後門逃離了。

若是陌生人作案,凶手一旦逃離,在這偌大的京城,想將其緝拿便十分困難。

“那草帽男步子邁得十分落落大方,小人真沒想到他會殺人,早知是這樣,我該喊一聲,問一嘴。”

夥計十分懊悔,正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才令賈二喪了命。

“錯在殺人犯,不在你。”

尉遲楓溫言安慰夥計不要自責,倒是可以認真回想一下,凶犯身上有什麼特點。讓官府早日抓到凶手,也算給他的兄弟報仇了。

夥計連連點頭,他情緒很緊張,逼迫自己使勁兒想,但越想頭越疼,越想不出來。

“彆逼他了,我已經問過了。”宋祁韞對沈惟慕搖搖頭。

沈惟慕給夥計舉例:“他雖戴著草帽,你瞧不見他的臉,但應該能看到他的%e5%94%87吧。他的%e5%94%87色是粉色還是深色的?”

“好像是粉色,但當時隻是一晃而過,小人的也不確定是否看清楚了,如果看錯了,會不會耽誤了大理寺查案?”

夥計越說越憂心,最後要收回他說的話。

“沒關係,你的證供隻要是如實告知,即便有誤,也不會被追責。”尉遲楓安慰夥計道。

夥計這才放心,形容那人身高大概比沈惟慕矮半個頭,走路帶風,%e8%83%b8膛看起來很結實。

“多大腳?”沈惟慕又問。

夥計皺眉搖了搖頭,他真不記得了,他完全沒注意那人的腳。

“我們來勘察現場時,在井邊被水浸濕的地麵上,找到了一個鞋印,因為大家要打撈屍體的時候,這腳印難免要被破壞了,所以已經提前拓印在紙上了。”

尉遲楓將畫鞋印的紙遞給沈惟慕。

宋祁韞用手指丈量了一下,“不到七寸。”

“作為男人的腳,是不是有點小?縱然比我矮半個頭,男人腳一般也很少這麼小。”

宋祁韞凝視沈惟慕:“你覺得凶手是女子?”

沈惟慕沒回答,帶著宋祁韞走到大堂,當著茶鋪掌櫃、夥計以及眾客人的麵兒,才緩緩開口。

“你有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一朵無情花,專殺天下負心之人?”

宋祁韞:“你說的是無情花賽飛燕?”

沈惟慕:“瞧賈二那麵相就知,他是個桃花多三心二意的負心漢。”

宋祁韞認為沈惟慕不該僅憑一個人的長相去判斷一個人品性。

“他一個茶鋪夥計,每月最多賺一兩貫錢罷了,哪有時間和錢財來三心二意?”

掌櫃在聽了沈惟慕的話後驚詫不已,小聲自言自語道:“本來以為他在吹牛,原來竟是真的。”

宋祁韞自然聽到了,請掌櫃講講具體情況。

茶鋪掌櫃:“宋少卿難道沒發現,他長得有點像您嗎?”

宋祁韞蹙眉,“像我?”

“閉眼的時候可能還差點,睜開的時候那眉眼可像您了。”

掌櫃表示,賈二就是因為長了一張神似宋祁韞的臉,所以桃花很多。鋪子裡偶有來喝茶的小娘子,十之六七瞧見賈二的模樣,都會說他長得像京城第一探花郎宋稚瑾。

“掌櫃可知與他有過來往的姑娘的姓名?”

“不曉得,平常隻聽閒話說什麼自己又結識了哪個新人,樣貌如何,性子如何,給他多少錢花。我們都以為他在吹牛,沒當真聽,也沒認真記。”

掌櫃轉而去問鋪子裡那幾名跟他關係好的夥計。夥計們表示他們倒是問過誰家姑娘,賈二不肯說,便也都當他在吹牛。

“我倒是知道。”

夥計孫大米跟賈二關係最好,倆人聊過不少私密話。

“年前他是住在柳樹巷的錢寡婦好,因對方鬨著要跟他成%e4%ba%b2,他就逃了,還跟我說過,幸好他當時用的假身份與錢寡婦來往,便不怕逃了之後她來找麻煩。

近來好像跟一個有夫之婦,好像還是權貴,給他過一個頂好看的金釵,但不管我怎麼問,他就是不肯跟我透露是誰。”

宋祁韞當即令人去搜查賈二的住處,“儘可能找到金釵,以便於追溯金釵的主人是誰。”

李超等人領命,當即急匆匆離去。

沈惟慕靠在窗邊,從籃子裡拿了一個灌漿饅頭,邊吃邊撥弄窗台上的蘭花。

宋祁韞踱步到沈惟慕身邊,“你還會看相?”

沈惟慕漫不經心地應承:“嗯。”

蘭花葉子被他撥弄地左右搖晃。

“聽說在大理寺,你憑著八卦圖占卜,算到了內奸在馬棚?”

“嗯。”

“那給我看看麵相?”宋祁韞不信,自然要%e4%ba%b2自試試。

沈惟慕抬眸瞅一眼宋祁韞,“不是不能看,但不能白看。”

宋祁韞立即會意:要用美食換。

如今沈惟慕不允許賒賬了,那就隻等案子破了,得空的時候再請他看。

“好,不急著一時半刻。”

“晚飯能吃上鮮拉麵嗎?”沈惟慕問。

宋祁韞無奈搖頭,瞧他忙得腳不沾地,如何能有空和麵、熬湯、拉麵?

“小祖宗,且等這案子破完。”

沈惟慕托腮疑惑,“你們為何都喜歡叫我祖宗?”

宋祁韞正要解釋——

“我的後代不可能像你們這般無能。”

宋祁韞:“……”

他無能?

沈惟慕肯定在開玩笑。

有趣的是,他樣子一本正經,差點讓他誤會了。

“宋少卿,關於會靈觀,我們打探到一些消息。”

一名衣著便衣的衙役匆匆跑來,跟宋祁韞回稟情況。

“外麵都在傳,會靈觀主持張真人其實是個太監身,被害的道童其實是禮部尚書呂渠武的外室子。”

“唔,對上了!”沈惟慕含糊地插話道。

宋祁韞:“對上什麼?”

“腳臭味兒啊。”沈惟慕邊咬咬著灌漿饅頭邊道,“呂渠武腳臭。”

宋祁韞及眾人:“……”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吃得那麼香,說得那麼臭?

宋祁韞明白沈惟慕在指會靈觀暖閣裡殘留的腳臭味。

暖閣內備有兩個茶碗,而道觀的人卻說,平常隻有主持一人在那裡休息。

看來呂渠武真有可能與會靈觀有關。

“第二樁了,與他有關係。”

宋祁韞甚至懷疑,眼下通西街這樁案子,可能也與呂渠武或多或少有些關係。

沈惟慕點頭,“這樁也有關。”

宋祁韞盯著沈惟慕:“你知道什麼消息?”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殺儘天下負心之人,必是被負心之人負了心,才會如此憤怒地報複。你知道當年負了無情花的男人是誰嗎?”

宋祁韞大膽推理:“莫非是呂渠武?”

大堂內衙役、客人、夥計們都忍不住伸長脖子,豎起耳朵,聽一聽。

本朝肱骨重臣,禮部尚書呂渠武的過往風流情史,誰不好奇?這要是聽不到悔恨終身啊!

沈惟慕搖頭,“不是呂渠武,是呂渠武的二弟呂渠文。十一年前,呂渠文負了無情花,另娶高門女,無情花在墮胎養好身子之後,便出手殺了呂渠文。”

眾人齊聲問:“墮胎?難道說當時無情花已經懷了呂渠文的孩子?”

大家眼不錯地看著沈惟慕,等待答案,其中也包括宋祁韞和尉遲楓。

沈惟慕點頭。

“該殺!”人群中不知誰說了這話,等眾人去找這人是誰時,大家都閉著嘴,看起來好像沒人開口說過話。

“看來十年前呂渠文被殺的懸案,大理寺可以結案了。”

宋祁韞看過這樁案子的卷宗,呂渠文的死法對男人來說,挺痛的。當時他就懷疑這樁案子可能跟情殺有關,奈何是十年前的懸案,早已難再找證據和當時的證人了。

“幫你破一樁懸案,你也該幫我的忙是不是?”沈惟慕又來一句這樣的話。

宋祁韞曉得了,沈惟慕在不久將來肯定是要指使他乾點什麼,若無意外的話,還肯定跟美食有關。

陸陽騎馬而來,人還沒下馬,就隔窗跟沈惟慕和宋祁韞打招呼。

“狀元樓的案子破了,我%e4%ba%b2自擒拿了凶手。

死者是京城本地有名的紈絝,殺他的人叫楊盈,一名初入江湖、自詡正義、為民除害的‘俠客’。這廝真的單純,殺人的時候臉都不曉得蒙,還大聲自報出了姓名出身。”

“誰家的紈絝,可與呂渠武有關?”宋祁韞問。

陸陽驚訝,“神了,老大連這都猜到了?死者是逍遙王妃和禮部尚書夫人的內侄兒,張狂跋扈慣了,無人敢管他。

前段時間因為當街縱馬,撞傷了一名婦人,倒是被京兆府關押過。也不曉得姓沈的——啊不是沈大人,怎麼有膽量,敢羈押這一位?”

宋祁韞、尉遲楓和陸陽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落在沈惟慕身上。

沈惟慕慢悠悠道:“這有什麼稀奇的,我爹與呂尚書是摯交,必是呂尚書交代過我爹,讓他代為管教。否則以他老奸巨猾的脾性,絕不可能這麼簡單粗暴地處置人。”

“原來如此。”陸陽停頓了下,補一句誇讚給沈惟慕,“你真了解你爹!”

宋祁韞斂眸沉思了下,再抬眼看沈惟慕時,目光很嚴峻,但又有幾分躊躇,不知該不該跟沈惟慕講。

咬著饅頭的沈惟慕在感受到宋祁韞注視後,停下來不吃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接下來的凶案很可能跟我爹有關。”

第65章

“金簪找到了!”

李超將從賈二家中搜查到的金簪呈上。

宋祁韞拿在手裡細觀,“這是銀鎏金,簪頭鑲嵌著時下最盛行的琉璃寶珠。”

琉璃嬌弱易碎,大多是富貴之家的女眷才會鐘愛佩戴這類首飾。加之這銀鎏金的工藝十分精細,華貴璀璨,沒有任何瑕疵褪色之處,普通人乍看會以為是真金,必不可能出自民間的作坊。

“我記得今年年初文思院得了一批禦賜的琉璃珠,此物若出自那裡,必有記錄。”

“記錄是有,可文思院每月所製金銀犀玉工巧之物多如牛毛,送往宮中各殿、各皇%e4%ba%b2國戚官員家、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