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壓製住玉雕中的力量。
冷霜天冷冷一笑,雙臂一震,一股風隨著他袍袖一拂,而卷起直上,那些紅色的絲線似乎化作琴弦,伴隨著清脆的鈴鐺聲,組成了一曲美妙音樂。
可對於玉雕來說,這卻是魔音穿耳。
終於——
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一副痛苦之色,從玉雕之中拔出抽離,一點點掙脫,然後,一躍而起,如同遮天蔽日的陰霾,瞬間籠罩了整片樓閣上空!
在這陰霾的對比之下,冷霜天的身影,就要顯得單薄弱小許多。
可他如同早有預料,隻是淡淡一笑。
“你終於出現了。”
“你是誰!”
那黑色的陰影如玉雕般巨大,衝著冷霜天咆哮,張口吐出的全是狂風,攪得樓閣內一片混亂。
名貴的瓷器從架子上跌落摔碎,青銅器也紛紛滾落,四麵的窗門被吹得嘩啦啦作響,卻硬生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擋住了沒有直接被撞開。
於是,混亂,也隻發生在一小片樓閣中。
冷霜天笑而不答,隻是說道:“你藏頭匿尾數百年,終於願意顯露出你的真身了?”
那黑影雖然全身都是由黑色煙霧組成,卻也能辨清他有一張人臉,儘管無關模糊,卻能略略看出,那長相竟然跟已經死去的月蕭,有八分相似!
而此時,“他”的瞳孔縮了縮,忽然意識到,麵前這個人,恐怕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既然如此……他不能活!
黑色陰影咆哮著撲向冷霜天。
而冷霜天毫無畏懼,他等這一戰已經很久了。
隻是可惜,他為了能夠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完成他的目標,已經失去了太多。比如他的實力,遠遠不如當初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
於是,冷霜天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在他連連敗退之後,他忽然停住腳步,然後拉住身旁的紅線,狠狠一彈!
鋪天蓋地的紅線遍布整個空間,無處不在,一根紅線顫動迅速波及其他,然後掀起一場滔天巨浪,從四麵八方向著那黑影席捲而去。
對方這才發現剛才險些被自己忽略的紅線,這些很明顯是專門針對自己的手段,方才就是這些紅線,將自己從玉雕中逼了出來。
連黑影都摸不準這些紅線到底是什麼力量,竟然將他克製得如此厲害。於是,麵對紅線的攻擊,他隻有退避。
可是目標太大,紅線又無處不在,金色波浪板的光芒又從四麵八方而來,根本不可能躲開。
那些金光落在黑影之上,竟然讓組成黑影身體的那些黑煙,如雪般開始消融,更是給他帶來了地獄之火般灼燒的疼痛和折磨。
“啊!”淒厲的慘叫,傳遍了整個白玉京!
冷霜天在此刻,也禁不住臉色發白,渾身乏力。
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對方不好過,他也不好過。
那黑影渾身上下都發“滋滋”的聲音,好似在油鍋中翻滾一般,慘厲叫聲卻一聲比一聲的弱。
片刻之後,黑影縮小成正常人大小,趴在冷霜天腳前不遠處,身影也較之前凝實了些,跟真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當他抬起臉,陰毒怨恨地望著冷霜天的時候,那張臉,竟然與月蕭有九分相似!
冷霜天與他對視,同樣已是強弩之末,看似神態自若,實則內裡早已經抽空,就算他現在心有殺意,也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再動手了。
事實上,若不是提前準備了這些紅線殺陣,以他現在的實力,恐怕根本上不了對方分毫。
“你到底是誰!”那人嘶吼著低問,血色蔓延了整個眼球。
冷霜天依舊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喚道:“月蕭。或者說,是真正的月蕭。你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樣,是成你心中所想了嗎?”
被稱為月蕭的黑影,心中一驚。
猜測冷霜天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冷霜天當真說出口,是兩碼事。
“你是誰!”他又問。
冷霜天自顧自地諷刺笑道:“你為了成就你的長生夢,以一個名字,套牢了你的血脈後代。怎麼樣,現在月家香火已絕,唯有一女,而你,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冷霜天自然不會說,月清綺之所以沒有弟弟妹妹,就是因為他的手腳!月家斷了香火,自然也是他的手筆!
月蕭一下子狂亂了。
“有!我當然有!龍興之地,必然會成為我的通天之途!”那月蕭嘶吼咆哮著,似乎是在告訴冷霜天,也似乎是在告訴自己。
冷霜天嗤笑:“龍興之地已經不是你能覬覦的,你苦苦追求幾百年,到頭來,不過隻是一場空。”
那月蕭瞳孔一縮。
眼前忽然閃回起幾百年的記憶來——
他追求長生至瘋魔,最後將自己煉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連*都已經捨去,隻有這些惡念組成的靈魂。
而他能夠繼續在這世上活下來的方式,就是以“月蕭”之名,給他可趁之機,在每一代名為“月蕭”的白玉京宮主身上覆活,占據他們的身體,掌控他們的意識。
他的靈魂幾乎都有惡念慾念組成,對於煉氣士來說,傷害極大。
所以,每一代白玉京宮主,都英年早逝。
最近死去的這位月蕭,活了五十餘歲,已經算是比較長久了。
而死在他手上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親兒子。
可他不後悔。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上天考驗他的誠心。不管堅持多久,他都會走到這條路的最後,然後成功的。
他,是月蕭。
真正的,月蕭。
——
“長生!長生!長生!”
他怒吼著,就此一躍而起,衣袍忽然展開十米之長,龍卷之勢猛地掃向高大玉雕像,堅硬的玉雕在他的手下如同豆腐般脆弱不堪,嘩啦啦碎裂,卻縱然而起無數道白光,融入月蕭的身體。
冷霜天好不容易才用紅線殺陣,將他氣勢削弱,可一轉眼,他將那玉雕中的白光全部吸收了,黑影身體不弱反增,比之前更大了。
他抬手對著冷霜天就是一掌。
遮天大掌壓下,冷霜天避之不及,渾身上下鮮血如泉湧,眨眼就徹底沒了氣息。
而月蕭則縱身而起,身上吞吐的黑氣帶著毀滅之勢,將四周攪了個天翻地覆還不夠,一甩掀開樓閣的屋頂,磚瓦滾落,黑光如柱沖天而起,陰霾成了黑暗,籠罩大地。
而雲層之中,一道黑光如蛟龍掀動平靜風雲,極快朝著西邊而去。
西邊,正是元門山所在。
白玉京所有人都注意到禁地方麵的動靜,看到一黑光沖天而起,更是驚呆了。
這看上去,怎麼像是魔頭出世?
就在樓閣外不遠處守著的林謝自然也看見了,他迅速衝了進去,在一片廢墟之下,挖出了已經沒了氣息的冷霜天。
“公子!公子!”
他喚了兩聲,明明應當氣絕身亡的冷霜天,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咳咳。”他咳了兩聲,坐了起來。‖思‖兔‖網‖
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竟然沒有其他的外在傷勢。
林謝吐了一口氣,雖然知道公子相當於有不死之身,但是剛才翻出公子在廢墟中的樣子,還是讓他嚇了一跳。
“公子,方才那月蕭應該是往元門山而去了……”
冷霜天一笑,笑容詭譎陰深。
“月清綺就在那裡,他不得不去,那是月家最後的血脈。何況,元晞,也在。”
“元晞能殺了月蕭嗎?我看月蕭的氣勢,實在是恐怖……”林謝憂心忡忡道,也是早就知道了冷霜天的計劃,並不意外。
冷霜天淡漠垂眼:“能殺了他,自然是好。殺不了,那也能給月蕭重創,到時候,我自然會動用最後的殺手■。連環殺機,一步一陷阱,我就不信月蕭能夠逃得過!”
自然元門山上那些無辜的人,他也關不了那麼多了。
作為他一生的執念。
他太想殺掉月蕭。
太想,太想。
……
元門山上,仍然一片寧靜如夢,絲毫不知道,一場噩夢即將降臨。
元晞帶著席思在觀濤閣外的一棵樹下,席地而坐,席思趴在她旁邊,手撐著小腦袋聽她講故事。
元晞絞盡腦汁拚湊出來的兩個乾巴巴的故事,講得她渾身大汗,簡直比尋龍點%e7%a9%b4還要累。
還好元寶足夠捧場,聽得很認真,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媽媽,是一個很容易就滿足的孩子。
席景鶴端著剛做好的甜點走了過來,元寶最喜歡吃的芝士蛋糕,也是用他最愛的奧利奧做的底子,上麵擺著水果,賣相極佳。
一家人總算是湊在了一起。
元晞看著小桌子上的精緻蛋糕,不由得嘆氣把腦袋放在了席景鶴的肩膀上。
“哎,下廚一道,我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你了。”
她也練習過烘焙,可費了好多心思的成品,卻不如席景鶴的隨手一做,實在是讓她很有挫敗感。
席景鶴笑著捏捏她的臉:“我做,你吃就行了。”
元晞笑靨如花,轉眼看到席思埋頭苦吃,一隻手伸過去就提拉住了他的衣領。
“少吃點,元寶,難道你不覺得自己最近長胖了嗎?”元晞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小腦袋,看著眨眼睛就少了四分之一的蛋糕,也是無奈得很。
可席思卻一點兒不覺得自己的身材又橫向發展的趨勢,癟嘴道:“哪有!我明明很帥!跟爸爸一樣帥!”
“小機靈鬼,還順帶拍了爸爸的馬%e5%b1%81。”元晞又捏捏他的臉,覺得好笑。
席思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引以為榮。
一家人正平靜地坐在一起,享受這浮生時光,開開心心的時候。
整座元門山,猝不及防地震動了起來,像是地下傳來的震動,又像是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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