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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師 姬朔 4362 字 1個月前

月蕭隨口說的解釋,畢竟月蕭不願意喝冷霜天的藥的行為舉止,已經濃濃透出了他的本心。

隻是月清綺畏懼父親,埋怨幾句,卻不敢真的發作,隻能當做不知道。

當然,偶爾還會不自覺的在月蕭麵前,說幾句冷霜天的好話。

月蕭為了休養呆在房間,反噬帶來的重傷到了幾乎爬不起來,隻能躺在那裡接受女兒的念叨轟炸。

他知道女兒的心思,隻當作女生外向,左耳進右耳出了而已。

至於對外,則是宣稱閉關。

門中弟子經常一閉關就是好一段時間的,月蕭也是如此,本不稀奇,自然也無人覺得而奇怪。

於是,月蕭受傷休養這件事情,除了月清綺和冷霜天以外,其他人並不知道,連林謝也被派出在外,對月蕭傷勢毫不知情。

……

過了幾天,月蕭的傷勢緩解了些,能下床走路了,不過大多時間還是躺在床上休憩。

月清綺扶著父親在地上走了一會兒,見月蕭神色已經有了疲憊,便扶著他到了床邊,看著父親躺下,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她轉身就去院子的小廚房熬藥了,估摸著自己的藥熬好了,父親也該睡醒了,剛剛好可以喝藥。

她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份藥材倒進罐子中,加了水,放在爐子上慢慢熬。

轉頭見小廚房的窗子跟大門都開著,又過去都給關上了。

熬藥的味道很大,飄出去之後,整個院子都是這個味道。月清綺擔心熏著父親,乾脆把窗戶和門都給關上了。

藥已經熬上了,她又覺得有些無聊,端了張小板凳坐在爐子前,一隻手托著下巴,眨著眼睛神遊天外,不一會兒困意襲來,眼皮就開始打架了,腦袋一點一點的,跟小%e9%9b%9e啄米似的。

才坐下沒一會兒,她身後的小廚房的雕花木門忽然被人推開。

月清綺驚了一下,回頭看去。

“啊!師兄!”

冷霜天站在門口,看著她朝著自己跑來:“在熬藥?熬了多久了?”

“剛剛開始呢。”月清綺笑眯眯地說著,在師兄麵前,褪去了所有的傲慢和目中無人,就隻是一個普通單純的少女。

這幾天月蕭臥床,她一直忙活著,都沒有休息,也沒有一聲抱怨。

這意外的表現,連冷霜天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你平時不是有睡午覺的習慣?這幾天都沒睡?”

月清綺見師兄問起自己,更知道自己的小習慣,心裡美滋滋的,哪裡還想得到其他的事情。

“就幾天的時間,我沒什麼啦。”她連連擺手。

冷霜天說:“你去睡會兒吧,這裡我看著。”

月清綺猶豫著:“不好吧。”她想起父親的叮囑,分明說過,他的藥不能讓任何旁人經手,必須自己來的。

“嗯?”冷霜天疑惑地看向她。

月清綺不想讓師兄知道父親對他的防範戒備,師兄很小就跟著父親了,知道之後一定會很傷心的。

她支支吾吾:“不,不是,我就是擔心師兄……累著。”

“我沒事,你去睡吧。”冷霜天看著她,聲音有著難得的柔和。

月清綺因為師兄的關心,而心裡暖暖的。

她轉念一想,師兄也不是什麼外人。

“那好吧,我就去眯一會兒……嗯,一個小時,馬上就過來!”

月清綺依依不捨地離開,小廚房中便隻剩下冷霜天一個人。

他垂著眼,看著那火爐子上的藥罐,眼中陰鬱濃濃,深沉不知深淺。

……

月清綺果真隻睡了一個小時,就跑過來了。

冷霜天就坐在她之前坐的那小凳子上,手上拿著一本書,認真的看著。

而他高大的身子委屈在小凳子上的模樣,讓進來月清綺見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冷霜天這才注意到月清綺來了,放下書:“怎麼不多睡會兒?”

“這會兒睡了,晚上就睡不著了。”月清綺捂著嘴笑,“師兄,父親總是說你是個書癡,你倒是真不負這個名字啊,身上隨時帶著書的嗎?”

冷霜天嘴角翹了翹:“習慣了。”

月清綺忽的想起師兄小時候來。

那個時候,她年紀很小,卻記得師兄被父親帶回白玉京的模樣。

一個髒兮兮的孩子,眼神卻孤傲得像狼。

其實從一開始她並不喜歡冷霜天,或者說,是怕他,便離得他遠遠的,卻總是喜歡關注他,躲在暗處偷偷看他。

她的童年,其他記憶都模糊了。

唯獨關於師兄的事情,她每一件都記得清楚。

師兄不是一開始就得了父親青睞的,也不像自己,作為父親唯一的女兒,理所應當成為了白玉京的宮主,眾星捧月。

師兄一步步從泯於眾人的普通孩子,到後來展露天賦,被父親看重。又過了幾年,才被父親收為親傳弟子,成為所有人的大師兄。

其他的弟子都羨慕大師兄的幸運。

可月清綺卻知道,也曾經親眼看到,師兄是怎樣一步步走過來的。在別的孩子玩耍的時候,他永遠都在看書、學習。

像他說的,現在也沒有改掉這個習慣。

月清綺不大想勾起師兄年幼時那些不好的記憶,就扯開話題:“哎呀,我也不耽擱你了,我知道最近白玉京裡麵很忙的,你在這裡耽擱久了不好,快去處理事務吧。”

“也好。”冷霜天這次沒有堅持,離開了。

月清綺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回過頭的時候,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了藥罐子上麵,看著黑黑的藥罐子出了神。

怔愣了一會兒,她猛地一拍腦門。

“月清綺!想些什麼呢!”

她有些責備自己,怎麼能在剛才的那一剎那,竟然對師兄產生了……懷疑。

月清綺在藥爐子旁邊又守了一個小時,才把藥給熬了出來。

她趕緊倒在碗中,給父親端了過去。

她過去的時候,月蕭已經醒了,坐起身來。

“綺兒。”月蕭看向她手中的那碗藥,眼神動了動,忽然問道,“這藥是你是守著熬的嗎?”

月清綺本想說,師兄也守了一個小時。

可不知怎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當然是我守著熬的!”

月蕭點點頭,將藥接過來,一飲而盡。

月清綺急得跳腳:“父親!很燙的!”

“沒事。”月蕭不在意地擺擺手,又將藥碗遞給月清綺,“今天我覺得好多了,綺兒你不必時時守著我,回你的院子休息去吧。”

月清綺猶豫不決:“可父親你的傷勢不是還沒有好?”

“我自己可以照料自己,你去吧。”

“好吧。”說實話,整天關在父親的院子裡,月清綺自己也覺得無聊,便也沒有多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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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蕭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臉色突然難看起來。

他捂著%e8%83%b8口,一口鮮血湧出喉頭,一下子噴了出來,竟然全部都是烏黑色的,明顯的中毒跡象。

他咳得厲害,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來。

“咳咳……難道……是藥……”

他趴在床沿,一聲一聲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月蕭忽的抬起頭,聲音又中氣十足起來:“誰!誰在門外!”

他的房門被人推開,站在那裡的人,是冷霜天。

“天兒,你來得正好……咳咳!”月蕭壓著喉嚨的血腥,麵色青紫猙獰,脖子上的一根根動脈,幾乎要爆出來,“我中毒了……你過來……給我把脈……”

冷霜天緩緩走了進來,步履從容不迫,一點兒也沒有緊張的情緒表露出來。

“天兒?”月蕭狐疑地看著他,一點點的疑惑之色很快凝聚,“難道……難道是你?”

冷霜天站在他離他床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神色不悲不喜,眼中一抹蒼涼,好似悲憫。

“是了是了……綺兒那個傻丫頭,隻會為了你瞞我……”月蕭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一般,重重捶著%e8%83%b8口,一臉悲憤:“居然是你!冷霜天!當年是我將你帶回來!給你吃給你穿!更是收了你為親傳弟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沒有想到我月蕭活了一輩子,到頭來居然被你這個白眼狼給算計了!”

他說著,又開始大口大口地嘔血。

冷霜天神色淡淡,眉梢的冰雪之色一直沒有化去:“的確,我該感謝你的。”

之前他都是稱呼“您”。

現在,卻是“你”。

語氣中的恭敬之意,也完全沒有了。

月蕭哈哈大笑起來:“感謝?你知道什麼是感謝嗎?知道你還會這樣對我!”他衝著冷霜天咆哮,瞠目欲裂。

冷霜天沒有說話。

月蕭捂著%e8%83%b8口:“說吧,你為什麼想要殺我。難道是為了白玉京宮主之位?”他嗤笑著。

冷霜天搖搖頭,隻是說:“我隻是想殺你,從很久之前。”

很久,很久,之前。

月蕭撐著床邊的手,一個不穩,整個人險些從床上跌下來,最後趴在床邊,頭髮散亂,悲憤笑著。

冷霜天冷眼看著他,眼中古井無波。

忽的,月蕭的笑聲停了下來。

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坐好,伸手撫了撫頭髮,臉上的猙獰和青紫也消失不見,神色如常得仿佛剛才吐出幾口血的人不是他。

月蕭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

“冷霜天,你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難道你以為,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月蕭冷笑著,“你太心急了,還沒等我死,就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可你萬萬沒有想到,我根本沒有中你的暗算吧。”

他淡淡說著,嘲諷般看著冷霜天。

冷霜天竟然沒有露出一點兒吃驚的表情,神色依舊,眸光也一直未變。

這讓月蕭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