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席景鶴的母親來說,這份感情卻從一開始的平淡,而越發的濃烈,以至於變成至愛。
一個已經開始抽身,一個卻在慢慢深陷——結果,不言而喻。
席景鶴的母親因為這段婚姻,和那個她深愛的男人,不得已接受著痛苦的精神折磨,還要麵度席子易這個殘酷冷情的父親,對待兒子同樣不留情。
那個女子本來應該是開得正美的嬌艷花兒,若是沒有遇上席子易,也許她會接受一段完美的戀情,從嗬護她的父親,到另外一個嗬護她的男人手中,成就一段絢麗芳華。
可是,她遇上了席子易,便註定隻有枯萎消散。
周老是知道女婿有點風流,卻也以為這是在女兒去世之後的事情,畢竟他曾經見過席子易為女兒俯首痛哭的模樣,一個會為了妻子真心痛哭的男人,怎麼也不會太過於絕情。
花心風流他可以理解,周老不是橫行霸道的性子,不會要求女婿在女兒死了之後,也從一而終,不能再去找別的女人。雖然周老對席子易沒有太深刻的印象,不過作為唯一的女婿,還是希望他可以幸福的。
周老沒有想到,活過一輩子的他,這一次卻看錯了。
對於席子易來說,就算他唯一愛過,真正愛過的人,是席景鶴的母親,但他還是會在外麵有無數多的女人,會冷落席景鶴的母親,卻也會因為她的去世,而痛哭,哭過,痛過,卻也罷了。
這就是席景鶴看不透這個男人的地方。
席子易,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矛盾的男人。
如今,席景鶴對於席子易為了外公,匆匆從京城趕過來的舉動無動於衷,他的冷淡席子易好似習以為常,並不以為然。
在跟老丈人閒聊了幾句之後,席子易沒打算多留,起身打算離開,晚上他還要回京城,去參加一個聚會party。他的私人飛機就在江州機場停著,隨時都可以起飛。
為了不讓外公起疑,席景鶴親自將席子易送到了走廊上。
“您慢走。”席景鶴說道,可姿態和眼神,卻沒有透露出任何的恭敬。
席子易不在意地笑笑,說起不相乾的話題:“阿鶴,剛才的那個女孩兒,是你喜歡的人?”
席景鶴麵無表情:“問這些做什麼。”
“這個當父親的,當然是好奇兒子的戀情啦!可惜你像你的媽媽,不像我,不然也是縱橫情場的一把好手哈哈!”
席景鶴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他看著自己的父親,與自己極為相像的模樣,已經帶上皺紋的眼睛,仍然是他看不透的深沉。
他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如何輕鬆的提起母親,對於他來說,這是一種褻瀆。
可席子易的表情隨之就冷凝起來:“不過,我看那個女兒的家庭條件應該不好吧。”
席景鶴一愣,不知道席子易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
席子易輕哼一聲,也不算顯擺:“真正富貴人家養出的女兒,怎麼會像她一樣手上有繭。模樣雖然漂亮,卻沒有應有的嬌氣,早熟的不太像是年輕人。還有她的衣物,也不太講究。如此,怎麼會是與我席家門當戶對的女兒呢?”
在席子易看來,普通的有錢人家,都不算是條件好,對於席家來說,那就是條件差!
事實上,元晞手上的老繭,就是她從小跟隨外公在山裡長大,做各種活兒而磨出來的老繭。還有她對於衣物,更是不會講究,隻要穿著舒適就行。儘管如此,她的衣服也不算便宜,千元左右,在席子易口中,去而成了不講究。
席景鶴的眼底陰沉浮動:“沒錯,她家庭一般,可對於我來說,隻有她!”
他的話,說得斬釘截鐵,也表明了自己唯一的決心!
席子易並不意外:“年輕人,嗬嗬,等到你再長幾歲,就知道女人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堂堂席家的繼承人,怎麼能夠選這樣一個普通女孩兒做席家主母呢?玩玩兒還是可以的,嗬嗬,別忘了索菲亞公主還在等著你。”
他說著,抬手想要拍拍兒子的肩,以示告誡。
席景鶴卻避開了他的手,壓抑著怒氣:“所以,就像你一樣?”就像你一樣,對母親不聞不問,口口聲聲說愛她,卻也是你親手害死了她!
席子易對此也不覺得窘迫尷尬,坦然到令人生氣:“像我?那就更好了,什麼樣的女人不會留在心上,怎麼都無所謂,作為席家的家主,自然不會被任何東西所幹擾。”好像沒有聽出席景鶴的言下之意。
席景鶴抿了抿脣,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帶著一絲諷刺說道:“原來,這就是父親您的成功之道。那你是否想過那些女人,想過……母親?”
席子易掃了席景鶴一眼,這傢夥的性格有些像他的母親,這可不太好,小時候的那些訓練怎麼沒起作用。
“要做一個強大的人,尤其是席家的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無情,不要被其他的東西所動搖乾擾。”席子易難得的帶上了三分嚴厲,就此喝道。
席景鶴沉默了一會兒,嘴角一動:“我會學會的。”
無情這東西,不學會,怎麼用在你的身上!
席子易這才點點頭:“我先走了,照顧好你外公。”
席景鶴默默看著他離去,眼神諷刺。
如今的席子易尚且不知道自己當初養了一頭怎樣的狼崽子,還擔心席景鶴的性格太像他那優柔寡斷的母親,殊不知,席景鶴的性格是最像他,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的狠毒,他的手段,他的無情,他的冷血——所有的一切,席景鶴都學了個十成十,終有一天會用在席子易的身上,讓他品嘗一下當初母親嘗過的絕望滋味。不,更甚。
席景鶴回到病房裡麵的時候,卻發現外公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將情緒掩飾得很好,看不出半點剛剛的諷刺與憤怒。
“外公你想要吃點蘋果嗎?”他在外公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旁邊果籃中的蘋果,做起架勢要給外公削蘋果。
周老突然問:“你和你的父親之間,有矛盾?”
席景鶴神情淡淡:“怎麼會,外公你誤會了,隻是見的時間不多,感情不深,怎麼會有矛盾。”
他說得太自然,好似本就如此的事,又好似演練了千百遍,如此順暢。
換做別人估計就相信了。
可周老了解自己的孫子,他清楚剛才孫子無意中流露出來的眼神代表著什麼。
“也許你不願說,但外公相信你有自己的道理。”周老並不認為,自己女兒教導出來的兒子,會是狼心狗肺的傢夥。
那唯一的理由,便是那個男人的錯了。
席景鶴有些意外外公會這樣說。
周老拍了拍席景鶴的肩膀:“隻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行了,外公一直站在你的背後,失敗了不要緊,外公還在這裡。”
席景鶴心裡一動,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哪裡會有什麼成功失敗,外公你想多了。蘋果要切開嗎?”
他說著,將削去皮的蘋果劃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便外公吃。
周老這個年紀已經算是牙口好的了,拿著孫子給削的蘋果,■擦■擦吃了起來。
……
醫院門口,提著一個小塑料袋的元晞,順著原路走了回去,故意放慢了步子,再加上醫院周圍的環境也好,看起來倒像是在散步。
恰好有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路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車後座,熟悉的麵孔一掃而過。
元晞敏銳的目光隨之一頓,又很快挪開。
席子易也看到元晞了。
這個女孩兒的確是驚艷的,難怪自己那個木頭似的兒子會喜歡她。這般獨特的風骨,冰肌玉顏,連烏黑的發梢都精緻到完美,出眾的更是那分與眾不同的靈韻,猶如天成,得天獨厚。
若是再年輕二十歲,席子易也會願意追求這樣的女孩兒,為她如癡如狂。
可是現在的席子易,是四十歲的席子易,用四十歲的心態思考問題,外表也不過隻是一副皮囊,重要不過權力。權力是不會變的,隻要抓在手上就是自己的東西,而美人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無趣,變老。
隻是,席子易的目光在掠過元晞的剎那,心裡突然升騰起點點的不安。
不安著什麼,他也不知道。
席子易收回目光,隻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元晞眼見著席子易都已經離開了,便加快了步子回到病房。
“你真買了東西?”席景鶴一愣,看著元晞手上的塑料袋,“抱歉,我剛剛隻是……”
元晞順手將東西放下,解釋道:“周老不是要住院觀察兩天嗎?肯定會需要一些生活用品,我剛剛問了護士,買的必需品。”
周老笑道:“小晞就是個貼心的,哪裡像是阿鶴這樣的男人,比不上哦!”
若是可以的話,他倒是真的希望小晞能夠和孫子在一起,再沒有比小晞更加稱心如意的孫媳婦兒了,什麼方麵都對胃口。
隻是周老心底的想法還是順其自然,他不確定孫子對元晞是否是真心實意,就算是真心的,這份真心能夠維持多久他不知道,隻能看兒女們自己的造化,免得他一個老頭子,害了人家好女孩兒。
席景鶴也算是看透外公的想法了,老人家的態度都擺在這兒了,又堅決,不可能改變,他也隻得放棄曲線救國的方式,走直接攻破的路線了。
聊了一會兒,護士進來給周老檢查了一些血壓,周老有些倦了,畢竟經歷了一場大車禍,別說這樣的老人家,就是年輕人也會精神疲憊。
沒過多久,周老便睡去,元晞和席景鶴也退到了門外。
“你和你的父親……”元晞話一收,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席景鶴一臉輕鬆:“哦?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還看得很清楚。”元晞頓了頓,“你們是父子,為何矛盾不可調和?”
席景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元晞淡然解釋:“風水師,難免會看到一些東西。”
席景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