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毛頭小子,一方麵安慰自己隻是沒有出戲。
所以他把有關顧硯舟的一切都從自己的生活中逐了出去。
他經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戒斷反應。
誰能想到許雋意當初過得有多煎熬。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他放棄掙紮,決定將錯就錯下去,“也接受你的賠禮。但是我得告訴你,我隻是受呂賢偉之托才來吃的這頓飯,就算最後談不成我也不損失什麼。你賠禮沒賠到我頭上,賠到呂賢偉頭上了。所以你要是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顧硯舟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隻是一直盯著他:“那你有好受一點嗎?”
許雋意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當甲方,不會像戚景殊那樣為難你。”顧硯舟又重複一句,“你有好受一點嗎?”
捫心自問,少了某人的騷擾,他確實好受一點。
許雋意沒有嘴硬,微微含首:“有。”
顧硯舟沒有說話了,隻是低頭拿刀叉戳自己麵前的那盤牛肉。
“滋啦滋啦”的聲音,刀劃過盤子的動靜,很難聽。
許雋意覺得有點悶。他伸手去夠自己的斜挎包,決定離開:“我走了,你隨意。”
顧硯舟喊住了他:“雋哥,投一部片子,能換一個你微信好友的位置嗎?”
許雋意沒回頭,隻是擺弄了一下自己的劉海,把彆在%e8%83%b8口的墨鏡戴了上去。
“我說我原諒你,沒說以後還想聯係你。”
顧硯舟在口罩下的呼吸有點困難。
他再一次目睹了許雋意的離開。
手機“叮叮”響個不停,狗頭軍師正在等待自己獻上的“良計”最終是個什麼結果。
鄭初黎:
【嗨!你那邊咋樣了?】
【許雋意得感動死了吧,我恨自己不能在現場。】
【要是把這一幕拍下來賣給新聞社,我得掙多少錢。】
顧硯舟心煩得很,劈裡啪啦打了幾個字:
【沒哄好。】
鄭初黎:
【……】
【怎麼會呢,你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顧硯舟豎了眉頭:
【我每句話都在腦海裡排練過很多遍,怎麼會出錯。】
鄭初黎發了一個很可惜的表情包。
【那看來對方是真的很厭惡你了。】
【我說你也收手吧,都做到這個地步了,追女朋友也不過如此了。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是有聚有散,你們的緣分用完了,彆強求。】
顧硯舟反反複複地看著這句話,心裡十分不舒服。
也不是沒體驗過周圍的人來了又去,聚了又散。
這叫什麼人……這叫他生命中的過客。
可是他一想到這過客名單中還包含著許雋意,他就還是覺得不甘心。
入行這麼多年來,他沒再遇見過像許雋意這麼好的人。
他不甘心和對方成為泛泛之交。
說這話可能有點喪良心——他也不是沒想過安安心心地當個惡人,就讓許雋意怨自己一輩子,不解釋也不道歉。畢竟娛樂圈裡多的是合作過的對家,上一秒還在劇組裡擁抱,下一秒就雇人發通稿編排對方。
可是……大概是因為他不夠狠心,或者是許雋意在自己的心中位置太特殊了。
明知對方不待見自己,還樂此不疲地一次又一次撞上去。
【再試一次。】
他這麼回複。
他能想象到,鄭初黎一定在手機屏幕麵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手機催命似的響了幾聲:
【顧少,你要是實在閒著的話就過來把我後花園的花給澆了,草給拔了。】
【也好過你現在死皮賴臉地跟著人家。】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麼……像死纏爛打的前男友。】
顧硯舟眼前恍惚。
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讓許雋意原諒你?來 跟好兄弟坦誠點。是不是他手裡有你的黑料?不能啊,你一沒談二沒吸三沒賭,該稅的稅,不該睡的沒睡,怎麼會有黑料呢……】
又一條消息發過來。
是啊,到底為什麼那麼執著?
顧硯舟的腦海陷入了一片混沌,動作機械,有點像被抽了魂的木偶。
他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打了什麼。
【鄭初黎,你去過上海嗎?】
第10章 那是人類的雛鳥情結
鄭初黎覺得他莫名其妙的,不太有耐心地回複了一句:
【廢話。】
或許沒有特意去旅遊過,但是他可是個明星,參加過那麼多活動和節目,怎麼可能避開上海這種大城市。
顧硯舟似有遺憾:
【改天帶你去玩。】
鄭初黎:
【???】
【我怎麼記得咱倆剛才談論的不是這個呢?】
【你是不是被許雋意拒絕之後精神錯亂了?】
顧硯舟看著蹦出來的這三條消息,嗤笑一聲:
【我好得很。】
【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我是在上海長大的?】
鄭初黎又連打了幾個問號。
【沒有。】
顧硯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你沒去查過嗎?】
【果然——有心的人,不用教。無心的人,教不會。】
鄭初黎在手機那頭狠狠地啐了他幾口。
【送你去精神科治治。】
顧硯舟沒搭理他了,而是從通訊錄裡翻出了一個許久不曾撥打的電話號碼。
“喂,呂導。”
……
回到家後,許雋意疲憊地窩在沙發裡。
明明很困但是睡不著。
他從沙發上“騰”地一下坐起來,從桌下翻出來了一個小音響,將聲音調低了一些,放到了茶幾邊上。
然後又找出了幾首慢音樂——拿來助眠。
就在許雋意折騰完打算闔眼的時候,茶幾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了起來。
許雋意手掌攤開蓋在臉上,一副有些受不了的表情。
他伸手去拿手機,這過程中想的是,如果不是要緊人打來的要緊電話,他一定會——
來電聯係人:宋向隅。
許雋意的臉色微微和緩了些許,猶豫了一下,點擊了接聽:“喂,向隅。”
宋向隅開門見山道:“《夏日再出發》導演來找我了。他給我看了嘉賓陣容,上麵有你的名字。”
許雋意扯了一下嘴角,掛在沙發上的小%e8%85%bf勾著半截毯子,輕輕晃了晃腳尖,然後打了個哈欠,慵懶道:“就過去拍兩期,是飛行嘉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鄭初黎也在。”宋向隅忍不住提醒道,“他是常駐嘉賓。”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宋向隅樂了。
他周圍的人竟然都如此草木皆兵,連和顧硯舟有關的人的名字都聽不得嗎?
“我和鄭初黎不熟,也不會通過他打聽顧硯舟的消息。”許雋意的語氣之鄭重,都可以稱得上是發誓了。
宋向隅在電話那頭明顯地歎了口氣:“不是這事兒……雋意,我是害怕到時候節目組亂剪輯。全國人都知道他倆關係好,通過鄭初黎聯係到顧硯舟是很簡單的事情,到時候節目組肯定會安排一些沒有必要的畫麵。你要是覺得麻煩的話,我就接了那期節目,到時候給你擋掉一點鏡頭。”
沒有人會在娛樂圈的同行麵前說出“擋鏡頭”這種話了。
搶風頭不是什麼值得表揚的事兒,娛樂圈一些急於表現的新人經常因為這一點而被抨擊。
被搶風頭的那個人就更不爽了。誰希望自己在綜藝節目上被迫降低存在感呢?
不過宋向隅不在乎,他知道許雋意也不會在在乎自己這麼說。
許雋意果然語氣如常:“想接就接吧。”
這人表現得越是平淡,就越讓周圍人不放心。
宋向隅是為數不多的知道許雋意心意的人。
他知道更多真相,也更心疼許雋意。
他眉眼閃動了一下,猶了片刻,最終還是打算把話題繞到顧硯舟本人身上:“雋意,最近他還來找過你嗎?”
許雋意懷疑對方在自己身上裝了監控,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又覺得這樣做有點沒必要。
於是從鼻腔裡哼出了一個字:“嗯。”
“他找你乾什麼?”宋向隅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音量高了兩分。
許雋意失笑:“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他說是想要加我微信,你信嗎?”
宋向隅一副被噎到了的模樣,半晌都不開口說話。
“你也不信,是吧。我也不太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這小子每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都會強調這件事,我每次都拒絕,他一直都不放棄。”
客廳裡沒開燈,許雋意關掉了音響,一手支撐著電話,一手在黑暗中摸到了茶幾上的遙控器。
打開電視之後,一直交閃不斷的畫畫照亮了他的臉。
隨便找了個電視劇放,OST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大廳之中。
許雋意原本有些躁鬱的心被安撫了些許。
他現在習慣用這些東西消磨掉身處家中的孤獨感。
宋向隅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得有半分鐘,再次開口,有點不確定的語氣:“雋意,有沒有可能……”
“沒有可能。”許雋意甚至猜到對方要說什麼,用自己聽了都會難受的冰冷聲音打斷。
對方苦笑:“你甚至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你要說,顧硯舟可能對我有意思。”許雋意斜躺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腦袋,縱使身邊沒有人,他都在偽裝。
偽裝鎮定,偽裝沒有波動的情緒,偽裝不在意。
他漸漸閉上眼睛:“向隅,你之前問我為什麼躲著他,現在要聽聽答案嗎?”
宋向隅:“你說。”
許雋意眼神閃爍一番,記憶被拉到了很久之前。
“四年前,我和韓國那邊的簽約公司解約,回國發展。國內沒有舞台,我隻能接一些綜藝,可我不想這麼得過且過。無奈之下,我接了一個電視劇的本子,而且是同性題材的。”
“其實粉絲說得挺對,我確實是怕轉型不成功所以才接了一個大陸禁播的本子。當時同性還算是小眾題材,觀眾的心理預期沒那麼高。而且我之前在韓國就被團隊營銷賣過腐,演男同沒什麼違和感。”
許雋意頓了一下,仿佛故事進入到下一個階段。
“《十一月夜》在上海拍了六個月,在此期間我一直很顧硯舟朝夕相處。相處過程中我了解到了,顧硯舟家世很不一般,當初選擇進娛樂圈的時候遭到了全家的反對。沒有家人支持,他的資源很差,所以什麼活都接,包括這種……同性題材的本子。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問我,雋哥,跟我拍%e5%90%bb戲會讓你感到難受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真摯,每個字都仿佛帶著感情,像是徹底又陷入了那一段回憶之中。
“我知道這話不是在問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