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涼亭外的枯荷葉上，食指彈了彈煙灰，又將煙放到嘴邊，餘光中，他瞥見了她，她呆呆在那裡也不上前，隻是站著看他一會兒，她轉身。

「顧向柏！沒多少日子了。」

「我聽張醫生說了，但我相信顧爺爺能熬過這麼一關。」

容顏被叫住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季安辰，她能猜想到季安辰保持者那個姿勢頹廢卻又味道的抽著煙，也能想像出他餘光看到自己的樣子，他叫她的時候一定是沒有轉過臉來看著她說，他早就看到了她卻隻在她快要離開的時候才叫住她，她常常在想季安辰心裡藏著什麼的故事，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心疼又很多時候令討厭一瞬後很難再討厭呢？這是怎麼樣的感情跟感覺，容顏想沒有幾個人能體會。

聽說他跟鍾曉的感情發展順利，聽說他們好像要訂婚了，隻等顧向柏病情穩定，聽說顧向柏沒有反對他跟鍾曉的事情，聽說他待她很好。

「嗬嗬！不願麵對現實的人，病入膏肓這個詞你懂嗎？」

「那就生死由命。再見！」

容顏轉過身目光與季安辰側目過來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像是剛剛沒有提到一個人的生死，平靜的像是在說某個沒有一點關係的人。他扔了煙蒂，攏了攏一衣服走了過來。

「既然再見幹嘛要回頭，該直接走開，不然會讓人覺得你是捨不得說的假話。」他低頭看她，她的表情告訴他，此刻她生氣了，這個女人生氣的好不掩飾。「捨不得？哪裡捨不得？季安辰你想太多了，我會捨不得你？玩笑！你不會以為我還喜歡你吧？我早說過對你是崇拜，現在連崇拜都沒有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是哪樣的人？二七！你倒是說說看！」

容顏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跟季安辰的距離，怕離的太近，他能看穿她的心。看穿她說的是假話，隻是得不到的人擠不進去的世界，她又何必作踐自己硬要擠呢？

「高傲自私冷漠。季安辰！再見！」

這一次，容顏說再見真的沒有回頭看他，天空飄起了細小的雪花，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輕笑自語：「高傲自私冷漠。我在你眼裡真的是這樣嗎？」手機裡，鍾曉發來微信說下雪了，她更想他了。季安辰又笑了，有些人離的再近你還是會想她，有些人離的再遠，你也不知道什麼是思念。

容顏打車回家，雪越下越大，她爸媽說今天到家，準備要過新年。容顏一路到在想怎樣說她跟季安辰的事情，她爸媽才比較好接受，這件事現在怎麼樣想都有可笑。她回到家後，杜蘅來了電話，問她到家了嗎？還關心的說了些話，最後在掛電話那一刻，杜蘅說想她了。

電話兩頭都是沉默，杜蘅並沒有期望她能說出想他這樣的話，隻是她不掛電話的時候，他會想像她離自己近一點，不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

她愣了幾秒後說謝謝！又說下雪了，天很冷注意保暖。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杜蘅喜歡她，是他的權利跟她喜歡季安辰是一個道理，季安辰明明知道不也很坦然的見她，甚至還親過自己，為什麼自己就不能以一顆平常的心對待杜蘅的感情呢？

顯然電話那頭的杜蘅沒有想到，容顏會說這樣的話，如果是在她不知道他喜歡的情況下，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的情況有點不一樣。

「顏顏！」

「嗯！還有事兒嗎？」

「沒有，早點休息！明天公司見。」

「嗯！等一下。」

在杜蘅掛電話之際，容顏叫住了他。

第 52 章

容顏沉默不語，電話那頭的杜蘅也不說話，他的耐性好，她不說話，杜蘅知道她在醞釀什麼重要的事情，而那讓她開不了口的事情，會是什麼？

窗外的雪揚揚灑灑，在墨藍色籠罩的天幕下，飄落在常青的風景樹上，人流漸少的街道上。「雪下大了！我原本以為今年的雪會有那麼一個人陪我一起欣賞，原本我想那個人可能會是他。他對我好的時候，我總會覺得他對我有好感，覺得我對他來說可能是特別的那一個，想著就這樣下去沒準我跟他就真的在一起了。」

容顏坐在窗臺上，看著窗外的雪，慢慢的說著話，電話那頭的杜蘅靠在沙發上，翻著那本當年路瑤大學時候的相冊，綠蔭樹下的陽光下，她回眸一笑，手裡還抱著幾本書，那是路瑤剛上大學那會兒，有一次，他送路瑤去學校的時候，路瑤叫住她，拿手機抓拍的，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她那時候在他心裡是產生過悸動的。

多年後再才相遇，那感覺又復甦了，隻是他遲了一步，不然，那個人可以是他。

「你不懂他，他不適合你。」

容顏淺笑，她確實不懂他，隻是適合不適合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相處從來都沒有以男女名義在一起，當朋友是一回事兒，做戀人夫妻是另外一回事情。這個不在一起相處怎麼知道。

「合適也好，不適合也罷，我跟季安辰之間已經結束，當然我跟他也沒有開始過。隻是我想知道他對鍾曉這個人瞭解多少？鍾曉之前是顧宵的女朋友。跟顧宵談了很久，可是顧宵死後沒有多長時間她就跟季安辰在一起了，她還答應了顧宵的求婚。」

容顏總覺得鍾曉這個女人不簡單，隱瞞自己的家境，對於顧宵忘記的太快，在她的觀點裡這些是不對的，她也明白自己這樣的想法或許不對，但是她沒有辦法不這樣，她害怕季安辰被騙。

「顏顏！你跟我說這些是讓我告訴他，我明白你的顧忌，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提醒他。」

「我......」他說的沒有錯，她跟杜蘅說這些的目的就是這個，這一瞬間她想自己是不是太壞了，這樣算是說人的壞話挑撥嗎？還有這些管自己幾毛錢的關係呢？

「你很愛他？」

杜蘅輕歎一口氣之後問她，語氣平靜。

如今的容顏說不出她很愛他這幾個字，說出來沒有意義，又失了麵子。他愛著別的女人，那麼她的愛算什麼呢？

「杜大哥！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沒關係！我想我知道答案了，隻是我不會放棄你。如果我早知道會愛上你，該早點出現。」

容顏沒聽清楚，他最後說的話，那句不放棄她倒是聽的真切。她掛完電話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時間倒轉她遇到的是杜蘅，她想她會喜歡他，隻是這樣的事情不存在如果的假設，她歸結為命運的安排。對她來說都是有緣無份。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顧濤的公寓裡，放著輕柔的古典音樂，猩紅色的沙發上，顧陽端著杯香檳酒坐在上麵，顧濤從外麵回到家，看到兒子這樣眉頭一皺，幾步上前關了音樂。顧陽搖頭髮笑說：「老爸！你這是幹什麼？來喝一杯。我媽晚上又去打麻將了？」

「你管好自己的事情，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這個時候你該陪在醫院裡頭。」

「嗬嗬！你不也沒在醫院嗎？還是爺爺不願見你？」

「你.....知道什麼？明天開始給我待在醫院，老爺子萬一走了留下什麼話怎麼辦？」

顧濤聽到老爺子病重的消息，立馬就往回趕，可惜下雪航班給延誤了，一下飛機就趕到醫院，老管家說老爺子睡了，還說老爺子吩咐沒什麼事情不要到醫院說要靜養，至於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到了什麼程度，他還不太清楚，準確的來說是老爺子還能活多久。

他特意問了主治醫生，醫生給他的答覆是需要靜養一切都皆有可能，顧濤暗想顧向柏真是隻老狐狸，他要不是突然暈倒，他還不知道他生了病。到顧向柏這個年紀突然暈倒並不是什麼好事，沒準就是什麼病，也說不定一下就走了。醫生說那樣的話說明顧向柏跟醫生打了招呼，不然作為家屬是有權利知道病人的情況。醫生這樣的回答過後他就不好再問，他摸不清到底什麼個情況。

「老爸你就不能盼著爺爺早點好起來嗎？虧你還是他兒子。」顧陽杯中的香檳酒喝了大半，抬頭橫了顧濤一眼，他沒有顧濤想的那麼複雜，看今天顧向柏的對自己的態度，還有後來說的那一番話，顧陽想或許是真的自己不爭氣，讓老爺子失望，海外投資失利外加嘉華的事件，換個角度來想，自己也會那樣。如果不對自己有期望當初就不會把這些交給自己。

這麼一想顧陽的想法變了，他想證明給顧向柏看看，自己好好的幹用心的幹也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在他還沒有向他證明自己之前，顧向柏怎麼能走呢？這個是自己從小的心願得到顧向柏的認可。

「那要先問問他有沒有把我當過兒子，你今天是怎麼了？不像你平時的作風，顧向柏跟你說了什麼還是你聽到了什麼？」

對於兒子的態度，顧濤有點意外，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跟平時聽到的完全不一樣，上次被顧向柏打了個巴掌後，顧陽搬出了顧宅，他就再也沒有回顧宅看過顧向柏。從那以後私生活更加的亂，外界評價很差，他也不在乎，像是跟誰賭氣似的，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今天我去醫院看了爺爺，他說不會虧待我們。爸！我覺得爺爺現在沒有其他的親人就我們倆個，他那麼精明的人，不會傻到把家產交給別人，是我們想太多也是我們確實沒有給公司做出過什麼貢獻。」

顧濤皺著眉頭看著兒子，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的態度，讓他很不習慣。他自己倒了杯酒，抿了口，放下酒杯又抽出根煙。

「陽陽！按照常理來說你說的沒有錯，但是老爺子不會那麼簡單的。我隻是他的養子，你也不是親生的孫子，我跟顧信達沒有辦法比，你同樣跟顧宵沒有辦法比。」

「那又怎麼樣呢？他們都死了。爺爺！隻剩下我們。他不把家產留給我們難道還留給那個姓季的小子，真是搞不懂他自己的公司不管跑到我們顧氏來指手畫腳，什麼玩意兒？我會讓他離開的。」

提到季安辰，顧陽聲音一下子就抬高了，自從他出現後，自己又有了顧宵在世時候的感覺，那種壓抑的感覺在他心裡死灰復燃了，季安辰看他的時候，他總覺得像一個人，而那個人像是顧宵又不完全像他，顧宵的笑不會那麼冷，眼神不會沒有溫度。

「讓他離開？除非是老爺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