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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對伽勒與鮑勃不同, 厄裡亞麵對超人有無窮無儘的耐心——這都是當年命運之主旁觀超人走過一輪又一輪迭代時留下的遺產,但是命運之書不等人,沙箱的崩潰更能不確定離他們還有多遠,厄裡亞隻好換成嚴肅的口%e5%90%bb, 用手在克拉克的眼睛前上下擺動了一下, 試探著問道: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能聽懂嗎?”

“能聽懂是能聽懂……”克拉克組織語言的速度極慢, 於是竟凸顯出了三分委屈,“可是為什麼?我不想……”

他說不出來“kill”這個單詞, 想了半天才換了一種形容, “我不想讓你離開。”

說話時他的兩根深黑色的眉毛緊緊絞在一起, 和他的短發一樣,在邊緣處顯得毛絨絨而且柔軟,那張仿佛遊戲建模似的麵頰在呼嘯的寒風中透著健康的血色……可能比平時稍微紅一點,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因為剛才那個%e5%90%bb。

厄裡亞想象著超人往日裡或嚴肅、或溫和、或神聖、或憤怒的樣子,還有披著紅披風飛向太陽時那恢弘耀目到猶如神跡般的景象,他忽然覺悟到, 自己已經見證過了克拉克的每一麵——他的快樂, 他的悲傷,他的敵視, 以及他的愛。

而超人也是厄裡亞費勁無數心血創造出的唯一靈魂,在超人之後,厄裡亞再也不可能窮儘千萬年的時光去注視眼前唯一的光輝……他再也不可能像愛克拉克一樣愛一個人。

“我會回來的。”

他一邊對克拉克做出承諾,一邊想給克拉克一個抱抱, 如果可以的話, 他想把手伸進對方茂密的頭發裡,輕輕揉搓克拉克溫熱的後頸。雖然鮑勃表示打一架的時間有點來不及, 但隻是抱一抱的話,應該沒什麼……吧?

厄裡亞的手指輕微抽[dòng]了一下,又對克拉克解釋了幾句,然後終於忍不住站到克拉克前方,如同擼鮑勃的後背般順了順克拉克的脊椎骨。

這是個試探性的動作,假如克拉克沒有表現出抗拒,厄裡亞就打算進一步環住他的身體。

但是——但是,克拉克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肌肉眨眼間繃緊再放鬆,眼神似乎變得清明了一些,卻也有限,下一刻,他仿佛北極熊似地張開雙臂撲了過來,同沒有防備的厄裡亞紮紮實實地一齊摔倒在雪地裡。

不存在雪花飛濺的場景,因為接觸冰麵的前一秒,他還記得漂浮減速、免得摔得太重。

空氣裡多了些許溼潤的氣息,接觸到皮膚的冰晶在帶走體溫的同時流淌出晶瑩的淚水。

而當厄裡亞以為這一幕大概能入選那種電影中比較浪漫的鏡頭盤點的時候,克拉克卻原地翻了個身,枕著一塊凸起來的碎冰鬱悶說道:“先是用%e4%ba%b2%e5%90%bb表達愛,再去和愛人談論死亡,你這種行為是不是太殘忍了?”

厄裡亞被逗笑了,伸出手去扣克拉克的手,又有一些雪花在他們的掌心之間融化成雪水。

他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隻有互相信任的人才能做成,你得相信我不會死,我則相信你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免得拖拖拉拉什麼都乾不成……你能做到吧?”

克拉克翻了回來,抱著厄裡亞,把頭搭在厄裡亞的肩膀上不說話了。半晌,他抬起和厄裡亞交握的那隻手,用冷凍呼吸將手心裡殘留的雪水重新捏成一個星星形狀的雪團。

“送給你。”

他把星星放到厄裡亞的鼻尖前。

厄裡亞看似很平靜,實則心緒翻湧地說:“謝謝,我很喜歡……回禮等我回來再說吧。”

“就算不考慮我,你也要想想奧菲莉婭和伽勒。”

克拉克忍不住說,“那兩個孩子不應該在還未成年前便失去至%e4%ba%b2。另外鮑勃也需要你,我聽說一些狗狗失去家人後會變得抑鬱……”

“我唯一考慮的人就是你。”一股和冰冷的環境格格不入的熱流推動著厄裡亞衝動開口,“沒有你,我不會在這——我整個人都不會存在,克拉克,沒有你就沒有厄裡亞·埃斯波西托這個人。所以你要在另一個世界中認真生活下去,‘超人永遠會降臨地球,正如命運之主永遠會為他停留’……現在命運和我無關了,我會找到你,不是因為命運,而是因為我們都相信的一種情感。”

“愛?”

“說出來就有些淺薄了,克拉克。”

克拉克終於露出了笑容。仿佛冬去春來、春風拂麵,他俊美到不似凡人的麵孔一下變得如同生長著嫩芽的柳枝般柔和,厄裡亞心臟砰砰直跳,兩手發麻,正打算一鼓作氣地再說兩句真心話,克拉克忽地轉過頭困惑地問:

“什麼聲音?聽上去有點像一大塊冰山突然開裂了。”

厄裡亞反應過來,麵色一變:“沒時間了,是沙箱正在崩潰,你得動手了。”

克拉克回過頭,帶著肉眼可見的無措:“可是……”

“不要猶豫。”厄裡亞輕拍他的後背,決然說道,“相信我,我會去找你。”

克拉克難過無措的神情漸漸消失了,幾秒鐘後,他的眼睛裡亮起紅光。

那是熱視線的前兆。

厄裡亞鼓勵地看著他。

但是又過了一秒,紅光驟然消失,變成了眼底微微泛紅的血絲。克拉克撐著堅實的雪地,俯身%e5%90%bb上厄裡亞的額頭。厄裡亞呼吸一窒,抓住他的手臂厲聲叫他的名字:“克拉克·肯特!超人!”

“我聽見了。”克拉克抬起頭,喃喃說道,“我能聽見全世界叫我名字的聲音,他們讓我過去救人。”

他用鼻子蹭了蹭厄裡亞的肩膀:“隻有這一次,你要我傷害彆人。”

厄裡亞既難過又焦急,正打算繼續勸他幾句,卻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從小%e8%85%bf位置一路蔓延向上。

他低下頭,發現克拉克用冷凍呼吸將他的身體凍結在了冰雪之中,極度的寒冷使人麻木,進而感受到一股反常的溫暖,厄裡亞一動不動地任由冰晶攀爬到他的肩膀位置,聽見克拉克帶著鼻音的聲音:

“這樣我們都會好受一點。”

“……我會看著你的。”厄裡亞說,“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我會一直注視著你。”

克拉克笑了,揉了揉通紅的鼻尖,對著厄裡亞的臉吹出一口氣:

“你看過了很多次我的死亡,也該輪到我看看你了。”

緊接著——

蘊藏著強大能量的熱視線洞穿冰層,穿過厄裡亞的身體,落到遠方的雪地上。

隨後克拉克擔心厄裡亞死不了,始終保持著最大功率的輸出,哪怕不確實是淚水還是汗水的透明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他都沒有停下,直到鮑勃火急火燎地躥到他身邊喊道:

“可以了可以了!這要是普通人,靈魂都走到地獄大門口了,上帝來了也救不活!”

克拉克這才收回熱視線,捂了捂臉,悶聲問道:“我們去哪?”

鮑勃剛抬起前爪,聞言回頭看看他,停下腳步放柔語氣安慰地說道:“彆難過了,我們回家。”

回家?

回什麼家?回哪裡的家?

克拉克一懵,來不及細問,耳邊傳來接連不斷的玻璃碎裂聲,鮑勃如同刮過雪原的三色龍卷風一般,下一秒就帶他離開了孤獨堡壘。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的姓名首字母縮寫應該是EE沒錯吧?

克拉克再次睜開眼睛時, 發現自己站在堪薩斯的農場中。

——等等,堪薩斯?!_思_兔_網_

時值七月,陽光透過淡薄的晨霧灑在廣袤的田野上,席卷來一片泥土的芬芳, 該時節的農作物已進入成熟期, 金黃的麥浪在微風中翻滾, 玉米的須子微微發紅,豆莢飽滿得仿佛一捏就要破裂, 田埂兩側喇叭形狀的花朵高昂著頭、熱情洋溢地呼喚著淺藍色天空中嘰嘰喳喳飛過的鳥雀和翩翩而落的蝴蝶。

熟悉的景象讓克拉克情不自禁地半蹲下`身, 用大拇指和食指撚了撚地上的青草。

碧綠的草汁覆蓋住他的指肚, 帶來一種黏糊糊的、如同他此刻心情般的酸澀觸?感——似乎不是在做夢。

克拉克站起身,迷茫地揮開向他飛來的長尾蜻蜓,腳步一深一淺地沿著田間小路向前走去。遠方矗立在田野儘頭的房屋看上去十分熟悉……哪能不熟悉啊!這不是喬納森和瑪莎·肯特的家嗎?

意識到這一點時,克拉克近鄉情怯地停下步伐,決定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帶他們來到這裡的奧菲莉婭呢?鮑勃呢?還有伽勒和西蒙,他們都去哪了?

他的感官逐漸拉遠,傾聽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動靜, 然後——他聽見了伽勒的聲音, 用帶著一絲(虛偽的)羞澀的口%e5%90%bb說道:

“打擾一下,肯特女士, 我們在農場這邊迷路了,請問斯莫威爾鎮該怎麼走?”

小子,那可是你的祖母!

你要對你無辜的祖母做什麼!!

克拉克頭皮一麻,超能力瞬間啟動, 下一秒便出現在瑪莎·肯特的家門口。他倉促地整理了一下服裝, 來不及去找個易容道具戴在臉上以免引發混亂——天知道這是哪個宇宙,又有幾個克拉克·肯特——隻能揚起無害的笑容, 氣勢洶洶地衝到正在對話的兩夥人中間。

“嗨!”他發覺自己刻意揚起的語調熱情得有些過分了,演技可能還不如伽勒,但是沒辦法,“我回來了,不好意思,這位是……”

他刻意采用了可進可退的說辭,假如瑪莎·肯特也有一個從氪星來的養子並誤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個人,他就裝作是這聲招呼是對著伽勒講的。

說話間他的目光在伽勒和瑪莎身上徘徊了一圈,最終定在瑪莎身上。

她顯然不是他記憶裡的慈祥老人,這位瑪莎·肯特頂多隻有三十幾歲,盤著一頭柔軟茂密的金發,橢圓形的鏡片後麵是一對友善而不失警惕的眼睛,她看上去就像一位來鄉下度假的學者。

克拉克懷疑她此時還沒撿到超人的寶寶飛船。他們降落的時間線可真夠早的。

“我是瑪莎·肯特。”

果然,瑪莎不認識他,“你是這幾個孩子的家長嗎?”

克拉克順著瑪莎的視線打量著伽勒一行人。伽勒對他眨了下眼睛,露出一個惡作劇似的笑容,但克拉克沒從他的表情中感受到惡意;奧菲莉婭站在伽勒身邊,靦腆地垂著腦袋,她的紅發讓克拉克想起了厄裡亞;鮑勃仿佛一隻真正的狗一樣到處亂嗅,瑪莎最喜歡它了,哪怕它躍躍欲試地想要用她家的樓梯扶手磨牙,她看向它的眼神中依舊充滿了慈愛;西蒙藏在鮑勃的卷毛裡沒有露麵。

“是的。”

克拉克一邊努力地將鮑勃往後拽,一邊一心二用地做自我介紹,“我叫克拉克……呃。”

他說到一半時忽然反應過來‘肯特’這個姓氏暫時不能用了,情急之下突兀地改口:“克拉克·埃斯波西托。”

除瑪莎以外的其他人:“……”

鮑勃驚恐地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