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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地板上全是血。”

他皺著眉撚了撚沾上血跡後黏黏糊糊的手指,驚恐地問:“我不會得絕症了吧!要不要給萊克斯打個電話?!”

“……為什麼要聯係盧瑟?”

“他製造的我, 難道不應該有三年質保嗎?彆人生病了能去醫院, 我摔壞了要去哪修?”

厄裡亞默默伸手遞給康納一張卷起來的手紙, 示意他插進鼻子裡。

康納乖乖照做。

血止住了。

厄裡亞問道:“威斯利呢?隻有你一個人在這?”

“咦?我記得他剛才還站在病床邊和我聊天。”康納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甕聲甕氣地說,“有可能是我突然摔倒嚇到他了。”

沒過多久,威斯利、萊恩將軍和尤金主教結伴從大門走了進來。威斯利推開門後見到康納,很驚喜地說道:“太好了,你醒了!你剛剛昏迷嚇了我一跳,我正要出去叫人, 恰好在花園門前遇到了趕回來的兩位先生。不過你看上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昏迷?”尤金主教疑惑地轉向康納, 注意到他塞到鼻子裡止血的紙團,頓時露出驚悚的表情, “你摔出鼻血了?!”

剛才一路上萊恩將軍已經向不怎麼關注超級英雄新聞的尤金主教講解了超級小子的特殊身份。

尤金主教對盧瑟和伽勒的電視劇劇情歎為觀止。

然而此刻這種現場圍觀八卦的感慨變成了震驚,因為他知道超級小子是個氪星人!

什麼地板能給氪星人摔出血?

氪石嗎?

尤金主教情不自禁地低頭往腳底看去,仿佛想要從棕褐色的地板縫之間看到氪石的綠光。他旁邊的萊恩將軍也變得更加嚴肅起來,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現在隻有威斯利一個人不清楚康納的身份了。他迷惘地望著這一群忽然之間變得萬分緊張的大人物, 說道:“但他隻是流了點鼻血?”

就算是美國總統, 不小心跌出鼻血也不值得這麼大陣仗吧!!

康納擺擺手:“彆管他們,我什麼事都沒有。”

他也不提自己剛才還有點慌張地急病亂投醫, 要去聯係萊克斯·盧瑟,隻對尤金主教說:“救人要緊,驅魔儀式什麼時候開始?”

“彆著急。”尤金主教神色輕鬆地說,“待會還有你等的呢,驅魔不是這麼簡單的工作。時間倉促,我隻來得及當地教堂借了點聖水,但這也不是給病人用的——聖水會傷害到她,我們要做的是完好無損將她從惡魔手中救回來。”

厄裡亞問:“那你們通常要怎麼做?”

“祈禱。”尤金主教拿出聖經,走到病床旁邊,“我們用禱言逼出宿主體內的惡魔,在它顯形之際令它離開這具身體。”

“以上帝以及祂的諸軍之名……”

主教開始驅魔了,其他人則退出昏暗的臥室,將空間留給他們。

萊恩將軍背靠窗戶,點著了一根香煙。他看到康納正站在門邊,頗有些不安分地轉著腦袋,明顯想要用X視線透視屋裡的場景,這讓上了年紀的將軍心中升起幾分歎息:

新一代啊……

總有這種看上去和人類彆無二致,實則又有本質區彆的家夥。

世界在改變,連盧瑟都被迫偃旗息鼓,尤金主教也能說出‘主的同行’這種話來,難道地球不再隻屬於人,便是大勢所趨麼?

而命運呢?

萊恩將軍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厄裡亞。當然,他其實不太相信這位真的是規則的化身、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存在,但此刻難得的感性讓他將眼前的被超人稱作‘命運’的超級英雄,與冥冥中的至高者聯係到了一起。

命運往往是一言不發地見證著一切……祂什麼都知道,卻從不對那些在時間洪流中掙紮的人說出哪怕半個字。

煙霧繚繞,火光閃爍。萊恩將軍盯著手裡越燃越短的香煙,耳邊是尤金主教快速而清晰的祈禱聲,不知不覺間,他感覺有一股疲憊之情從心頭湧來,事業、家庭、世道……所有重擔全都壓在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肩頭,他從不認為自己負擔不起,但偶爾確實會產生休息一番的念頭。

睡一覺吧。

也許醒來就好了。

萊恩將軍的眼皮變得愈發沉重。他緩緩闔上雙眼,呼吸漸漸變得悠長,然而就在這時,耳邊驟然響起一聲短促有力的未知語言,像初春時節河水解凍時的一聲脆響,讓站在冰麵上的智慧生物產生某種本能般的驚怖,萊恩將軍如墜冰窖,渾身發冷,戰栗著從恍惚中驚醒,驚疑不定地抬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命運’。

對方依然沉默,不像是剛剛開過口的樣子。

僅僅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再度開始流鼻血的超級小子。

萊恩將軍:“……”

閣下好接地氣。

他一時分不清哪裡是夢境哪裡是現實,單手捂著頭,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白天竟也會做噩夢。

尤金主教從未停歇的祈禱聲從門板的另一端傳來,多少舒緩了人們的神經,萊恩將軍吐了口氣,微微翹起嘴角注視著超級小子,正想問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趁著保修期去見一下盧瑟的時候,倏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威斯利·莫爾去哪了?

他是進房間去了?

可是尤金主教明確表示驅魔的時候不能有人打擾。

那他難道下樓去了?

萊恩將軍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轉向窗口,遙遙望向下方的花園。花園中間有個土坑,坑裡是那醜陋的、畸形的、褻瀆的雕塑。威斯利之前用鐵鏟將它鏟出來,後來大家就把這事給忘了,也沒人提到要如何處理這‘魔鬼的造物’。

這樣可不行。萊恩將軍清醒過來,快步走下樓梯,打算把那雕塑扔出花園。住在這裡的人類已經遭受過很多痛苦了,像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最好儘快銷毀。

他甚至沒來得及和厄裡亞打聲招呼——可能潛意識覺得‘命運’並不會回應他,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但他能感覺到,‘命運’始終在注視著他的背影。

難道他身上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

萊恩將軍不在意地想。

**

厄裡亞看著萊恩將軍撿起雕塑,扔出花園。

等他收回目光、再低下頭時,身邊的康納已然消失不見。

看來惡魔終於打算%e4%ba%b2自行動了。

厄裡亞對阿卡姆那群武德充沛的傲慢之環罪人印象深刻,在那之後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清新不做作地回歸了傳統風味的惡魔。顯然,儘管‘拉維奇’有著超出常人的武力值,卻更喜歡靠謊言、幻覺和威懾來恰飯。

它迄今為止都沒有露過一次麵,而隻是用各種手段挑撥關係、轉移注意力、偷梁換柱。

然而在厄裡亞眼中,這位有上古遺風的惡魔,行事目的仍然非常清晰。

首先,能夠明確的一點是,病床上躺著的克勞伊·莫爾根本沒有被惡魔附身,尤金主教注定是白費苦工。

最開始,真正被附身的人其實是夫妻中的丈夫,威斯利·莫爾。‘拉維奇’偏好玩弄雄性生物,威斯利在惡魔眼中恐怕是一塊非常易於得手的甜點。

斯莫威爾的鎮民對康納說過,威利斯是個可憐人,但‘腦子不好’、‘看上去有些神經質’。高中時,他被同校學生保羅欺負,多年以後,保羅洗心革麵,成為了禮品店的員工,在旁人眼中‘可%e4%ba%b2又可愛’。◆思◆兔◆在◆線◆閱◆讀◆

威斯利·莫爾卻始終難以掙%e8%84%b1少年時期的陰影。他成為了小鎮的邊緣人物,必須經受妻子的照顧,並且時常要出入醫院。

沒錯,厄裡亞相信,真正得病需要住院的人不是克勞伊,而是威斯利·莫爾。儘管他大部分時間裡言談舉止相對正常,卻有著嚴重的妄想症,也許是因為難以接受現實,他幻象得病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而他本人則是個儘職儘責的好丈夫。為了安撫病人情緒,克勞伊默認了這種說法,每次都會順著威斯利的話附和。

即便她有時反駁說‘我沒病,病的是你’,威斯利也不會信。

他看似是個正常人,實際上已經瘋了。

後來有一天……妻子克勞伊難以忍受家庭的壓力,決定前往鎮上參加同學會放鬆一下。威斯利本就在情感上無法離開妻子,又聽說了與妻子見麵的人當中有曾經的仇敵保羅,這讓他的心靈瞬間崩潰,魔鬼則趁虛而入。

想想看,對威斯利這樣一個本就精神不穩定的人,在他耳邊念叨著‘你明明對你的妻子那麼好,可她還是背叛了你’,還在他眼前不斷模擬出妻子出軌的幻象,會有什麼後果?

威斯利或許曾經深愛克勞伊。

而此前的愛與後來的恨在濃烈程度上等同。

他的妻子卻對他毫無防備。

因為……他就要康複了。

醫生說‘他’很快就能成為一個健全的人。

他們努力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全都變作泡影。

都怪那惡魔。也是人性經不起挑逗。

那時‘拉維奇’想必得意極了,它馬上就可以操縱著一個愚蠢的男人%e4%ba%b2手殺死他的妻子,等到克勞伊一進家門,威斯利就會指責她出軌,然後對她舉起鐵鍬,在這之後,想必還有彆的蠢人共情威斯利、認為他的憤怒情有可原呢。

隻不過這世上依然有連惡魔都預料不到的事:克勞伊從同學會上帶回來了一件禮物,裡麵卻不是什麼好東西。也許保羅是喜歡獵奇黑暗向的設定,也或許他積習難改、打算對著克勞伊進行一番惡作劇,不管怎麼說,他將某個醜陋而栩栩如生的雕塑裝進禮物盒中,克勞伊對此一無所知。

但惡魔‘拉維奇’從中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是定居在堪薩斯州、和他打了半個世紀的那夥外星人的卵!!

雖然在人類審美中,這群外星人的本體醜得像個惡魔,連%e4%ba%b2手編撰出科普讀物《教你如何分辨21世紀的惡魔與外星人》尤金主教都沒能辨認出來,反倒把它當成了決定性的證據,可他們確確實實是從宇宙裡坐飛船、和平地降落在地球的!

而且與真正的惡魔有仇。

事情開始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拉維奇’的力量在卵的壓製下有些發揮不出來,他隻好引導威斯利借題發揮,對著敞開的禮物盒舉起鐵鏟再用力砸下。

卵生的外星人感知到了生命威脅,又對外求助、反過來影響了妻子克勞伊。

克勞伊邊喊著‘你為什麼要傷害一個可愛的幼崽’邊不受控製地撲倒在地。

鐵鏟打在她的身軀上,鮮血飛濺。

……

後來,受到壓製的惡魔與未出生的卵隔空交手,誰也掌握不了主動權。被惡魔寄宿的威斯利無法將卵扔出家門,隻能把它埋進土裡。他又在幻覺的指引下控製了克勞伊,用藥物造成對方被惡魔的附身的假象,再在未來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