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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西蒙·哈瑟維說的是一個姓‘唐納德’的人……但線條小人嚴肅地看著他,像是發現他不信,再次說道:“你問我,‘喜歡吃麥當勞麼?’”

厄裡亞不禁開始懷疑命運之主是不是有什麼大病。他前前後後思索了半天,還是毫無頭緒,於是虛心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西蒙·哈瑟維坦然說,“四十二年前的我則驚呆了。

“你想象我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中:我的父%e4%ba%b2曾經卷入過一場可怕的邪教儀式,他被嚇壞了,幾乎被嚇成了半個瘋子,僥幸逃%e8%84%b1之後,他來到美國這片陌生的土壤,成為了彆人眼中陰沉、偏執、疾病纏身、還仇恨知識的絕望的文盲。

“在英國時,我父%e4%ba%b2是個博士。然而經曆那場魔法儀式以後,他見不得任何書籍、文字出現在他麵前,就仿佛那些字母會鑽出紙頁割斷他的喉嚨。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在黑暗中守著房門,而我小時候家中沒有一本書、一張報紙、一頁雜誌……我隻能將我的書本和作業放在學校裡——幸好他沒有阻止我上學。”

厄裡亞小聲嘟囔了一句:“不幸中的萬幸。”

西蒙·哈瑟維聽見了,附和說:“的確如此!我起初不知道他在防備什麼,後來隨著年齡增長,才知道他竟然在擔心那些書籍裡隱藏著魔法。你看,這多荒唐,就因為當年是他在懵懂無知的情況下,把寫著咒語的《抹大拉之書》交給一個英國法師,最終導致了那場魔法儀式的發生,於是他從那天起就對所有書產生了心理陰影,連多看一眼書本形狀的事物都會發狂……”

他說到這裡歎息著搖搖頭:“說實話,我很敬愛我的父%e4%ba%b2。我不是他的%e4%ba%b2生兒子,他真正的兒子死在了一場海戰裡,後來他收養了我,不求回報地將我哺育成人……我始終感激這一點。但他的腦子的確不太正常,就導致被他養大的我在二十歲以前也是個‘怪胎’。

“我沒有朋友,也不參加社會活動,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閱讀當中。我父%e4%ba%b2越是抵觸的東西,我越想去接觸,也沒什麼特殊理由。”

他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可能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會有一段憤世嫉俗和反叛的日子吧。”

“後來在我20歲生日那天,我和我父%e4%ba%b2吵了一架。”

說到這裡,西蒙·哈瑟維露出微微赧然的神色,“我們爭吵得非常嚴重,但吵架的緣由我已經記不太清了。我隻記得我爸爸將我趕出家門,還威脅要殺了我——他偶爾會說出這種話,不過現在想想,那都隻是氣急後的口不擇言。當時的我卻沒有後來這麼理智,我氣瘋了,而且非常害怕。

“當天晚上我就孤身一人離開家門住進了附近的旅館。前半個晚上我一直受困於情緒,還喝了點酒,整個人都神誌不清。直到午夜時分,我想出門散散步吹吹風,然後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本書。”

線條小人伸出他的圓圈手,艱難地比劃了一下:“它大概有這麼大,憑空出現在我房門前的地毯上,封皮和書頁全都是銀白色的,還散發著寧靜悠遠的光輝。我當時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這本書一定在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了,而且它的光芒從未熄滅過。它絕對是個了不起的東西,我能確信這一點,於是在酒精的影響下,在對我父%e4%ba%b2的濃烈怨恨中,我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書翻開了。

“我隻來得及看到上麵書寫著許許多多我前所未見的文字,下一刻,你就出現在了我麵前。

“你自稱是‘命運’,一上來就念出我的名字,然後問了我那個奇怪的問題。我心中的驚訝之情蓋過了應有的恐懼,我想我那時應該是陷入麻痹了……你問我什麼,我就回答了什麼。我說,‘我討厭麥當勞’。”

厄裡亞聽到這裡,完全不知道要作何表情。西蒙·哈瑟維則早就習慣了,他笑了笑,繼續說:“你聽完之後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麼,將那本書拿起來走到我麵前,問了我第二個問題,‘你想學習魔法嗎?’

“你大概能猜到我的回答了。二十歲的我已經知道父%e4%ba%b2為什麼害怕書籍,他越反對的,我越要做,所以哪怕你看上去不像個人類,哪怕整件事都透露著詭異,我還是在衝動之下答應下來……後來想想,我那會的確是太衝動了。”

他吐了口氣,顯得有點沮喪,線條組成的臉上浮現出真切的後悔:“……當年的我怎麼會料到,看上去那麼像個大法師的你卻根本不擅長魔法呢!!”

厄裡亞:“……”

他再也忍不住了,肅然開口說道:“等會,這裡麵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西蒙·哈瑟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現在能在不卡殼的情況下念完一個五詞以上的咒語嗎?”

“……”但他可以用法杖痛毆每個敵人的腦殼!

厄裡亞額角一陣抽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陽%e7%a9%b4,放棄地換了話題:“然後呢?‘我’還做了什麼?”

“我跟著你學習了五年魔法。”西蒙·哈瑟維伸出手,厄裡亞猜他大概想用五根手指表達數字‘五’,然而實際上他隻有一個線條圓手,所以這個動作就多了幾分滑稽,“這五年裡,你帶著我遊曆世界,我們就是那時起建立了友情。後來在我二十五歲生日那天,你將我帶回哥譚市,帶回我的家鄉——

“緊接著我發現,那過去的五年實際上是我的幻覺。”

厄裡亞皺起眉:“什麼意思?”

“意思是,當我回到家的一刻才發現,時間依舊停留我二十歲生日的那個晚上。我剛和父%e4%ba%b2吵完架,離家出走,住進旅店。我站在旅店房間門前,保持著想要開門的動作,地上沒有那本銀白色的書,周圍什麼都沒有。我衝進盥洗室,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是五年前的樣貌,穿著五年前的衣服,手裡提著五年前的行李箱,日曆上是五年前的日期……就仿佛隻有我的大腦感受到了這五年時光的流逝。

“我叫你的名字,向旅店裡的每一個員工打聽你的下落,結果他們卻對你一無所知。我失望至極,幾乎懷疑自己是酒後發瘋了……但很快,我在我的行李箱裡找到了一個不屬於我的日記本。”

西蒙·哈瑟維抬起下巴示意厄裡亞:“就是你此刻手裡拿著的那本。你還在這個本子的第一頁寫了一句話,是這句話讓我確信了記憶之中的‘命運之主’真實存在。”

厄裡亞聞言將日記本翻到第一頁。那裡剛才還隻是片空白,眼下卻在他的視線中漸漸浮現出一行文字:

‘命運已經被改變了。’

厄裡亞呼吸減緩,盯著它看了很長時間,然後他不動聲色地合上日記本,重新望向西蒙·哈瑟維:“之後你就回歸了正常的生活?那你又是怎麼變成現在的樣子的?”

“我……也不能算回歸‘正常’生活吧。”

西蒙·哈瑟維撓撓頭,在‘正常’一詞上加重語氣,“畢竟誰經曆了這些事後,還能假裝自己對世界非同尋常的一麵一無所知呢?回家之後,我同我的父%e4%ba%b2和好了,並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投身於魔法。我在這方麵還算有點天賦,起碼念咒語的時候不會咬到%e8%88%8c頭,不過我也不打算施展魔法來達成任何目的,對我來說,學習就是學習,研究就是研究,我不想成為超級英雄,也不願意用它去違法犯罪,所以從宏觀的角度上看,我的確是過了很平凡普通的一輩子。

“我沒有結婚,但是收養了一個孩子,我給他起名叫山姆·哈瑟維。我死於一場車禍,當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我完全沒反應過來——你看,這些年對魔法的鑽研確實沒有將我變成一個時刻警戒著的超級人類。隻是當我死後卻沒有前往天堂或地獄……一個自稱是‘死亡’的女士過來和我見了一麵,她很抱歉對我說,她不能帶我走,因為我早在多年前就和‘命運’簽下了契約,這是觸摸那本書、遇見你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厄裡亞不自覺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卻聽見西蒙·哈瑟維語氣輕快地說道:“而我不覺得這是‘代價’,不若說,我發自內心的高興極了。能在垂垂老矣、邁入死亡國度後再次見到年輕時的朋友——這簡直是命運的奇跡啊。”

說完,線條小人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衣領:

“往事不可追……我聽那位蝙蝠先生的意思,今晚似乎還有些情況需要你去處理?”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厄裡亞從些許動容和深思中回過神,頷首說道:“沒錯,而且那還和你有點關係。據我所知,你的兒子山姆·哈瑟維用魔法開啟了地獄之門,將惡魔帶到人間。他此刻應該正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附近,你知道這回事嗎?”

西蒙·哈瑟維愣了一愣。他猶豫片刻,說道:“我或許知道一點,我們邊走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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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勒又陷入了一段夢境裡。

他剛%e8%84%b1離上一場夢沒多久,理論上不該在清醒後突然陷入沉眠。但在意識恍惚後發現自己重新來到夢境空間、身前還站著久違的夢境之主時,他就明白應該有件和厄裡亞相關的重要事情發生了。

白發白衣的夢境之主看到伽勒後也不多浪費時間,當即開口說:“你應當再往後看一卷漫畫,有可能的話,最好將動畫的相關集數也一起看完。”

說實話,在夢裡和彆人一本正經地討論漫畫和動畫是件挺詭異的事,不過伽勒在這方麵接受度極高,立刻應下來說道:“我什麼時候開始看?現在?”

“越快越好。”

隨著夢境之主的聲音響起,他們麵前的空間飛快扭曲變形,四麵厚重的高牆拔地而起,形成一個狹小密閉的正方形空間,將伽勒關在裡麵,牆內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桌麵上擺著本漫畫書,與伽勒相對的牆壁上則鑲嵌著一台電視。

夢境之主的話語從牆外傳來,因在傳播過程中被牆壁阻隔而顯得模糊不清:“一定要儘快……這場夢……能持續到牆堅持不住倒塌的一刻。”

伽勒精神一震,恍然間仿佛聽到從四麵八方傳來令人牙酸的擠壓聲,就好像有一隻巨大的手正緊握成拳、從牆外向內施加壓力,想要將這四麵牆碾成齏粉。他沒有多想,而是迅速拉開椅子坐下,同時伸手翻開他麵前的漫畫書。

這一卷劇情接著他之前看過的上一卷。漫畫中,命運之主為了解決地獄之門引發的災難前往哥譚,蝙蝠俠則調查出罪魁禍首名叫山姆·哈瑟維。山姆想要利用惡魔毀滅地球,他這麼做的緣由在他的父%e4%ba%b2,西蒙·哈瑟維——一個頭腦聰穎、有著出色的魔法天賦,卻在二十歲生日那天弑父,然後在各方抓捕下逃竄了整整四十二年,並且在這四十二年中直接或間接殺死三位數智慧生物的連環殺手。

第五十一章 然後,夢就醒了。

西蒙·哈瑟維這個名字甫一從人物對話中登場, 伽勒立刻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