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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門打開了。

軍士剛給衛晩嵐彙報過情況,聽到動靜,以為又是攝政王頂風踏雪來看陛下,正欲相迎,結果沒見到雪野裡?風塵仆仆,俊美挺拔的攝政王。

見到的是兩個士兵,推著一門紅衣大?炮進來——攝政王毀滅版。

“這……”怎麼送這兒?來了?

報訊的軍士大?喜,聲音不覺提高了幾分,帶著滿麵紅光拍了拍送來的炮:

“嗐,它可立下大?功了!攝政王追擊慕容博翰,鐵彈丸正好落在?慕容博翰旁邊,大?炮驚了慕容氏的馬!”

“本來想往西遁逃的戰馬慌不擇路,載著慕容博翰就往回跑,讓王爺逮了個正著,刀背拍下馬就給他捆了……”

“剛還提起吐穀渾,吐穀渾王竟被抓住了?”

“抓住了,抓住了!”

軍士繼續大?喜地分享,沒注意音量,也不知哨所收容了外人:“快來搭把手,這炮真沉!”

“好,好的。”軍士跟衛兵共同把炮往哨所裡?推。

炮架車輪骨碌骨碌聲響徹範圍並不大?的營地,正好路過了關?押賀波的那頂小帳篷。帳篷的看守軍士見狀也去幫忙。帳子外麵講得都是聯盟軍戰況的事?。

賀波立刻從榻上起身。在?氈帳裡?偷聽。

那頭軍士接著講:“王爺摘了慕容博翰的佩刀跟印信,信物快馬送到吐穀渾,要他們送來請降表!”

“吐穀渾會降?那慕容博翰不是傲得很?”

“這回由不得他!”軍士道,“老慕容落在?咱們手裡?,吐穀渾幾千兵丁,也都困在?咱們手中,若遞不來降表,這幾千人回不去,吐穀渾無?人主事?,他們國土本來也不大?,賠不起的……”

蘇尼特哨兵大?喜:“照這麼說,大?魏又將收服一個屬國嗎?”

“豈止是一個!我聽軍營裡?麵的人分析,突厥、吐穀渾皆效忠陛下,高昌等西域小國,當然更不敢再妄自尊大?,他們過不多久,就都要臣服於?大?魏了!”

賀波攥住氈簾的手,越來越緊,掌心都滲出?了汗,他%e8%83%b8膛起伏,呼吸頻率越來越快。如此?不利的戰況,讓他想起可能永遠複不了仇。

氈簾外頭又飄進來談話聲:

“你們說阿史那沙力蠢不蠢?”

“他竟把西北鄰國給咱們湊齊了打,打得痛快!隻要把他們都解決,大?魏估計得多二十幾個大?小屬國……成敗就看王爺跟阿史那沙力最後?這一戰了。”

“王爺呢?”

“王爺八成正跟吐穀渾商討受降事?項,他派唐將軍跟李將軍繼續攻打阿史那沙力,阿史那沙力所剩兵力本就不多,在?劫難逃。大?魏就快要贏了。”

“陛下聖明,王爺英明,大?魏萬歲!”

格拉——

是阿史那賀波指節作響,他攥著氈簾,粗大?的關?節處已經在?發白。火焰燒得他整顆心都像是要炸掉,賀波重重地吞了口口水,他不相信。他好容易才打聽到父汗的消息。

陰鷙的光在?他眼前流淌。

外頭的大?魏人,都好像變成了罪惡的鬼,他隻恨自己沒有撕碎他們血肉的力量,但既然身處大?魏後?方,他繼續聽,豎起耳朵,想要最後?得到些?有價值的消息。

外頭那些?軍士裝好了炮:“這是王爺的吩咐,要把炮架在?高處,萬一決戰時有哪個不長眼的小股部隊,真的誤打誤撞到蘇尼特,把炮狠狠地開!”

蘇尼特當真隱藏著什麼大?人物……

就連攝政王也要時刻惦記的人,難道是……

哨所士兵應了。

軍士又大?喇喇地指揮道:“哎,你們平時可彆?瞧著稀罕亂動啊,大?人最近最忌諱煙氣,就連咱們王爺跟他彙報軍情時,也都得洗手換衣才敢接近呢。”

仿佛有顆紅衣大?炮的炮彈,也炸響在?阿史那賀波的腦海,此?人能讓攝政王給他彙報軍情。

——蘇尼特哨所裡?藏匿著的大?人物,很可能是小皇帝!!!

賀波在?片刻間想通了。

攝政王害怕他在?前線遭遇危險,所以就把他放到這兒?,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那麼,現在?攝政王去接受請降,賀波能為此?做點什麼?

阿史那賀波心在?%e8%83%b8口嘭嗵嘭嗵地跳,忽然他緊緊地摁住前%e8%83%b8,猛地陰沉地、有些?歇斯底裡?和癲狂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老天賜給他和父汗翻盤的機會,將大?魏天子的所在?地讓自己知曉!

如果父汗能分出?一支軍隊奇襲蘇尼特,隻要頂著那門火炮衝上山崖,小皇帝必死無?疑,大?魏軍隊必然亂套,他們就要贏了!

對,就這麼乾,就這麼乾……

賀波的手在?顫唞。他撕開一塊被單,狠狠咬破手指,在?上頭用突厥語簡短寫?明了衛晩嵐的所在?處。

獵鷹一直就在?蘇尼特哨所附近盤旋,賀波趁著大?魏軍士不備,將鷹召了進來,又將鷹匆匆放出?帳外,傳遞出?那個能顛覆兩國戰局的重磅消息。

他知道,那鷹是父汗的獵鷹,它自有辦法飛回父汗身邊去。

賀波忙完這一切,裝作若無?其事?地躺回帳中。

而這時那代替衛晩嵐來問話的哨兵,安頓好一切,方才有空掀起簾子找賀波,進門便道:

“我家大?人讓問你,你有什麼要事??”

第165章 要活捉衛晩嵐

那軍士說著, 眼睛審視著賀波的眼。

蘇尼特?哨所的軍士全都是高手,賀波與這個男人目光交彙,雖強行鎮定, 但依舊還?是感覺如芒在背。賀波在不為人知處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故意誇張了王庭那邊的情況:

“順義王……安堂大人他, 遇刺了。”

兵士眼眸微微睜大:“什麼?”

“放、放心, 人還?沒有死。”

賀波連忙補充,將自己逃出王庭這段經曆換個方向編出來, 縱使魏軍放出飛鷹向王庭求證,得到?的也是大差不差的答案。

“順義王尋找到?阿史?那沙力的家眷, 他恨他們,所以沒有立即殺死他們, 而是將這些人關在同一個帳子裡相互殘殺虐待,這種場景能讓他下酒,他很?痛快。”

“說重點!”魏兵軍士打斷。

廢話是賀波在尋找轉圜的餘地。

賀波哆哆嗦嗦地道?:“他在帳子裡被阿史?那的家眷刺傷,然後這些人逃了出去。”

“什麼人?”

“阿史?那沙力的兒?子,他們各個都經曆過阿史?那沙力嚴格的訓練,所以王庭搜捕多時,至今沒能找到?他們,這是後方的不安定因素,順義王必須要將此?事告知大魏皇帝!”

“那為何不飛鷹傳書?”軍士挑眉發起疑問。

阿史?那賀波稍微頓了頓。但怎知天助於他,就在他語塞的時候,蘇尼特?上空橫貫而過一隻?黢黑的雄鷹, 鷹腳捆著信。這批鷹賀波認識, 正是俟利發部落的鷹, 來自王庭!

這於是更堅定了賀波的假設, 這裡幫著大魏國小皇帝。

阿史?那賀波指著天空:

“飛鷹也要傳,人也要送信, 順義王有著天地可表的忠心,絕不能讓陛下陷入危局!”

賀波說著虔誠地行突厥禮,眼睛裡似乎要透出誠摯。他賣力得表演,使自己儘量顯得既老實又滑稽,當對?方把自己當做個蠢人時,他已經成功一多半了。

果然對?麵的魏兵大笑:“不過是王庭不慎放走了幾隻?螞蟻,我們知道?了,彆太大驚小怪。”

阿史?那賀波假意點頭。

魏兵又道?:“今個兒?天晚了,哨所有馬有糧,你?明早回去吧。”

阿史?那賀波再次拜倒。

蘇尼特?哨所上空是彤雲密布的天,以獵鷹的速度,這會兒?應該已經翻越群山來到?交戰地,父汗收到?信,肯定會立刻行動。┆┆思┆┆兔┆┆網┆┆

有誰會想到?決戰會在蘇尼特?呢?

哨所天亮之?後,就有滅頂之?災!

賀波先睡了一會兒?。

睡得當然不太踏實,他夢見突厥的彎刀騎兵直逼蘇尼特?哨所,直衝衛晩嵐而去,他們的刀刃全部都磨得鋥亮,衝鋒向前,所向披靡,直取大魏天子的首級。

賀波興奮地在睡著時握了握拳頭。

但他又夢見了炮。

紅衣大炮居高臨下,爆發出震徹群山的響聲,彎刀騎兵被炮彈砸中,人仰馬翻鎧甲飛迸。

阿史?那賀波匆匆地睜開眼睛——

他直挺挺從榻上起身?,冷汗沿著額角流淌,賀波大口喘著粗氣!

還?不夠……

他不能在這裡乾等。不能天亮就走。

他得留在哨所,必須再接近那門紅衣大炮,然後把它給廢了,或者將它踹下山崖也好,沒了它,這哨所的幾十人必定不會是對?手。

他還?有辦法,隻?不過,這回需要一點點狠心。

賀波在最短的時間內說服自己,隻?要決戰翻盤,便會重新奪回他阿史?那家族的地位榮譽,所有身?體上的痛苦都隻?是暫時的,他心意堅定。

帶著雪的晚風吹了徹夜。天色已明。

軍事操練,日常查探,有帳篷在做飯……哨所煥發起新一日的生?機。

哨兵給賀波牽來匹馬,馬褡褳兩頭乾糧裝得滿滿的,他奉命送賀波走,因為蘇尼特?哨所不能總留著個外人。

“胡人,東西足夠你?吃得飽飽的回王庭了,到?家以後少?出來,就你?這腦子,指不定走到?哪兒?就讓人家把你?給賣了。”說著將馬韁繩遞過去。

賀波嘴裡千恩萬謝。

他接過馬韁繩,剛走沒兩步,他看見腳底下有段坡路,於是就故意裝作踩不穩踩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賀波大聲慘叫。

叫聲是真的,因為這是真從上頭摔下去,摔得賀波頭破血流,本來就黑紅的麵門,現在全是猙獰的血道?子。

阿史?那賀波捂著%e8%85%bf,腳扭到?了。慘叫變成了鬼哭狼嚎:“救、救命,救我啊……”

“哎你?這個蠢胡人,怎麼還?能平地摔跤呢?”哨所兵士見他喊得實在難受,就過去把他扶起,又把他扶回哨所的開闊地,安頓在一塊石頭上,“你?等著啊,我去給你?找藥。”

朔風勁吹。

那兵士去了,這裡隻?剩下賀波自己。他仰首望見彤雲密布的天,四?麵環繞著雪山,紅衣大炮就架在哨所邊緣一塊略微凸起的岩板。

賀波目光在那大炮外頭的紅綢衣上落定,眼瞳縮緊,就是它。

他的%e8%85%bf一瘸一拐,兀自往岩板那邊挪。

近了,再近了……

他的手搭上炮身?,那炮管全都是由精鐵打造,很?沉。

以賀波現在的身?體狀況,竟沒法把大炮舉起來扔下山去,他想要再發力,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