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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怎麼就得被人坑了蒙了拐了騙了。

“我們現在在船上?”蘇靖之問。

“嗯,嗯嗯!”小笨蛋道。

蘇靖之感受著船下起伏的水流,又道:“哪條河?”

衛晩嵐:“不?知道……”

“在洛陽城什麼方?向?”

“也不?知道。”

“附近是否有特殊的建築?”

附近都是水,有山和人家,不?特殊,於是衛晩嵐再度沉默。為了緩解尷尬又戰略性嗚嗚。

——誰知那鬼傳送符能?把人送到?哪裡啊!

——一問三不?知,真的不?能?怪他!

衛晩嵐在心底把鍋全都推給明君養成係統不?靠譜。

卻不?知自己?這番表現,他誤打誤撞,又使蘇靖之活下去的欲望強了更多?。

如?果說以前攝政王還存有幾分的中毒逐漸失去感知的頹唐絕望,現在那種負麵情緒猶在,但隻能?表現得越來?越少,蘇靖之無暇照顧自己?那種失意?。

他隻要還能?動,就得帶衛晩嵐返回安全的地方?……

“洛陽附近有四?條主要河流,”蘇靖之道,“既是沿河漂流,左不?過?就在這四?條河途徑的範疇,雖說都是黃河的支脈,但距離黃河遠些的河,水還都比較清澈。”

衛晩嵐垂眸去看那水:“嗯。比較清澈。”

蘇靖之淡淡點頭:“那不?怕。可以漂。如?今也不?是發洪水的時候。”

衛晩嵐一時語塞。手放在裙子上僵了僵。

似蘇靖之這般冷靜鎮定,居然連半句都沒提自己?身體狀況的事,令衛晩嵐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實衛晩嵐早就做好準備,要像電視劇裡麵安慰那些情緒崩潰的主角一樣,好好嗬護蘇靖之的心靈。

豈料準備全沒派上用場!

……倒還是像被對方?照顧了情緒。

衛晩嵐心裡越發不?是個?滋味。

總想要給對方?做點什麼。

總覺得這種平靜,帶給他的是滿心酸疼跟愧疚,還不?如?麵對一個?崩潰到?需要他的攝政王。

他小心翼翼地掩藏著這種心思?。

一麵跟蘇靖之說話,另一麵卻在觀察他,他以前很少如?此認真打量對方?,現在則是越看越難受。

“怎麼了?”蘇靖之合眸,略微側了側頭。

感知不?到?衛晩嵐的表情,就隻能?把人拉過?來?,粗糙的掌心去探溫度,將死之人,趁著自己?知覺猶在,反而放下幾分身份帶來?的包袱,他語氣溫沉地問:“不?是害怕,餓了還是累了?”

有大顆眼淚吧嗒掉在蘇靖之的衣服上。融進了衣料裡。

衛晩嵐在默默地哭。

他真正難過?的時候,反而沒哭得發出聲?音,但就這麼沉默得掉淚珠子,顆顆往下砸落。

他竟不?知道蘇靖之能?對自己?這麼好……

他的那些饑餓跟疲倦,固然都有,但已不?重要,他有一種想紮進蘇靖之懷裡的衝動,他把這種突然萌生的念頭按住,小聲?說:“我們想辦法,去治一治傷。”

——治好攝政王也是為了儘快回歸主線做任務吧?

衛晩嵐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水流漂泊到?河道某一處被河中石頭給擋住了,小船由豎變橫。接著小船有點兒要在水裡打旋的意?思?。

衛晩嵐不?會遊泳,怕船翻了,就用纜繩綁住河邊那塊石頭身體往岸上靠。

他帶著蘇靖之起身,一個?邁不?遠另一個?看不?到?,於是最後?雙雙摔倒在河岸邊,又弄濕了才被太陽曬乾的衣服。

上岸要找人家,有炊煙的地方?就有人家。

蘇靖之看不?見,衛晩嵐遵守著這個?原則,帶著蘇靖之走。

村子沿河水而建,因為從水邊上岸,等?於沒從村口正門進村,而是由中間攔腰進入的。這會兒正趕上飯點,屋舍草房裡麵,有煙氣冒出來?的人家很多?,應該都是在燒火做飯。

衛晩嵐心裡稍微輕鬆了些。

他頭上掛著的流蘇珍珠,耳朵上白銀耳墜,多?多?少少都能?值點銀子,支付草藥錢跟借宿錢,大概都是不?成問題的。

於是他扶著攝政王的手,往村子稍微深處走,選到?院門建得很高的一處人家,料想對方?家境殷實,有餘糧,也有空房間,應該有能?力收留他們倆。

衛晩嵐與蘇靖之去敲門。

門扇吱嘎一聲?開?了,應門的是個?中年漢子,看起來?像是屋主,那漢子挺胖的,眼距有點寬,看起來?長了張笑臉。

“大叔您好……”

然而屋主那個?笑容,在看到?蘇靖之滿身乾涸血跡,衣服上全都是與人拚殺劃出來?的刀口那瞬,完全消失不?見,那胖漢子砰地關閉了屋門!

外頭門框都在震。

衛晩嵐被嚇了一跳,旁邊蘇靖之眉頭皺起來?。他怕攝政王跟人家生氣,心裡也不?愉快,於是勸道:“沒關係,還有下一家,總不?會所有人看到?我們都拒之門外的。”

蘇靖之:“嗯。”

但誰知這種情況還真就重複出現了許多?次。

每個?人在麵對蘇靖之時,臉孔都露出幾分懼色,似乎這是什麼瘟神,絕對不?能?放進屋內似的。

衛晩嵐他們這道連續吃了十幾回閉門羹,眼看連飯點兒都趕不?上了,哪怕蘇靖之不?表達,他也知道傷口完全不?處理可能?會化膿,他們夜裡也不?能?睡在外麵,渾身都太臟了,需要洗漱。

衛晩嵐決定獨自上陣。

安排好蘇靖之先站在牆角,衛晩嵐自己?敲門。

柴門破舊,隔著籬笆都能?看到?裡頭。

選得這家已經不?挑什麼條件了,小院不?大,院外院內開?滿石榴花,來?開?門的是位駝背蹣跚的老太太,麵皮皺得像放乾了沒有水分的蘋果,頭發用布巾包著,露出的地方?已經全白了。

“婆婆!”衛晩嵐上來?就哭,大眼睛掉出兩行淚,小鹿眼瞬間變紅。

“小女子跟哥哥出來?遊玩,結果沿途遇到?了山賊打劫,我們為逃命摔下了山坡,又餓又累渾身都是傷,嗚嗚,我們被拒絕一路了,會給您報償的,求收留,球球收留QAQ……”

老太太正在觀察自己?,麵容慈祥。

衛晩嵐打定主意?,要在天黑以前找地方?住宿,努力跟老太太連說服帶賣萌:

“婆婆,小女子會洗衣做飯澆水翻土,小女子很勤勞很聰明的!”

說著眨巴眼睛,露出個?智慧的目光。

那老婦人卻對聰明的衛晩嵐,悠然反問:“哦?小女子,你為何梳著婦人髻?”

“呃。”

第111章 給攝政王療傷

衛晩嵐傻眼了。

老婦人的反詰使他始料未及, 他保持對視的姿勢望著老婦人,卻半天沒能說出來話。

其實他找的這個借口?,隻是想把跟攝政王扮夫妻的活動停下。扮兄妹與原主小皇帝也?沒多大關係。他覺得蘇靖之可以接受。

卻沒想到栽在個駝背老太太手裡, 他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衛晩嵐內心慌亂, 偏偏自己撒過的謊還得硬往回圓, 紅彤彤的小鹿眼努力眨巴:

“嗚……婆婆……我……小女子回娘家,然後?才跟兄長?出來遊玩的。”

邏輯倒是說得通。∮思∮兔∮網∮

但?很勉強。極為勉強。

老婆婆瞧見他這樣?子, 到底是同情的。然而?她與丈夫年事已高?,不想收來曆不明的人, 也?不想多為難彆?人,隻正欲再多追問?兩句了解情況, 再決定對衛晩嵐的去留。

怎知牆角這時忽閃出個人影。

這人渾身是血是傷,又跌跌撞撞,嚇了老婦人一跳,竟是個麵容極英俊的男人。

青年男子循聲挨近正掉眼淚的小丫頭,帶著他那滿身恐怖的傷,依舊手握著手,把門?外女子的眼淚擦乾了,這才轉過頭來,眼睛裡一片濃霧般的渾濁。

老婦更為詫異,此人竟是看?不見的!

這樣?奇怪的組合,女子絕美, 男子底細捉摸不透, 難怪會被整個村子警惕地拒之門?外。

老婦人既然開了門?, 也?不敢招惹, 隻怔怔地站著,思忖該怎麼應對, 婉言將兩人送出去。

卻未料想那渾身是傷的男人忽然說話了:

“內子與我從洛陽輾轉來到此地,我們彆?無仇家,確實是遇到山匪,剛剛從山坡摔落。我受傷又失了明。他害怕村民不敢收留我,這才對您說了謊。”

衛晩嵐乖乖道歉:“對不起。騙您我們是兄妹了。”看?來還得繼續扮夫妻。衛晩嵐其實心裡納悶,蘇靖之他還挺客氣。攝政王竟突然會說人話了。

兩個人總之一高?一低地站在老婦麵前?。

男子聲線沉穩,語氣不像悍匪凶徒,哪怕他已經像是個血人,似乎也?都不至於落草為寇,哪座山也?容不下這等?人物。

女子更像是塊未經打磨、不諳世事的璞玉,繼續天真且期待地望著自己,又有點緊張地牽住身邊男人的衣袖。依賴的模樣?讓人心疼。

如?何還有不明白的?

老婦心說,興許這倆是來自東都的什麼高?門?貴胄,那些宅院裡亂點鴛鴦的糟心事多,真鴛鴦不甘被家裡的安排拆散,索性出城私奔了。至於撒謊說兄妹結伴行遊,小姑娘臉皮薄。

老婦皺緊的眉眼緩緩舒展。

按說身為長?輩,對私奔這種事並不該持鼓勵態度。至少依照當時的價值觀,要以這種無媒苟合為恥。

但?架不住衛晩嵐又乖又可憐,蘇靖之給人的印象,穩重靠譜,又能在山賊跟前?舍身將自己心愛的女子護住,老太太是個性情中人,倒是願意相信他們彼此真心相許,成人之美也?可。

於是門?扇從裡向外徹底打開了。

“進來吧。彆?在外頭杵著。”

衛晩嵐泛起喜色:“謝謝婆婆!”

說著連忙摘下頭上珠花,往老太太手裡塞。

老太太則沒什麼反應地推過,也?不接。

“老婦花甲有餘,戴不得這些小姑娘的釵環,伊川村這種窮鄉僻壤,既無外客,連盞好茶都沒有,你們若是不覺得慢待,每日便幫我洗衣做飯灑掃澆田,也?讓我這老婆子輕鬆輕鬆……”

“可以的!謝謝您!”

***

自然還是日常化名小晚。

借住的這戶人家姓盧,據說是範陽盧氏一脈旁支,不過遷移至此估計族譜上都找不到了。

盧老頭是個斯斯文文的老儒生,家有幾畝薄田,農閒時,會教伊川村三兩個小娃娃讀書?。

盧老太太腳小駝背走不快,所以一般不出門?,就在家裡守著小院,做做飯乾點農活。

但?盧老太太識文斷字,有些生活情趣,既不冷淡也?不過分熱情,與古代普通鄉村老婦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