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鎖身冰冷的溫度。哪怕在已並不寒冷的春夜,他竟生生被?這把鎖給凍得打?了個激靈。
這鎖宛如固若金湯的城池,千年不化的寒冰。
“百煉鋼鎖。”蕭霽道,“這種鎖是最堅固的。鎖的材質,是用在軍器上的製鋼方法。若有賊子想?要打?開?這道鎖,除非融掉鎖子,否則想?要再用蠻力?破壞掉鎖身絕不可?能。”
這番話似乎意有所指。
引得衛晚嵐望鎖歎息。
卻?讓傅鈞冷嗤,倏然拔出?流水長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映出?了傅鈞眉眼英朗。橫握著長劍時,在蕭舍人喉嚨跟前堪堪掠過,輕擦過蕭霽喉結,蕭霽的喉關滑動。
蕭霽嗓音終是帶了顫,乾啞道:“你想?乾甚?”
傅鈞睨了眼百煉鋼鎖,長劍劍鋒指門:“難道一定要打?開?鎖,才能進去這道門嗎?”
咦?難道不開?鎖還能進門嘛?
這也太魔幻了。衛晩嵐想?。
畢竟他已知這是本權謀文,404也告訴過他,沒有超現實主義,沒有仙俠元素,更沒有蒸汽朋克。
總不能傅鈞想?把牆劃開?個窟窿,放他們幾個進去吧?
然而。
但見劍光斬落——
咚地一聲,百煉精鋼鎖整枚墜地。
衛晚嵐連忙退了幾步,嚇得蹦蹦噠噠,跟紫宸殿滿庭找食吃的小麻雀似的。目光卻?未敢挪開?石門。
他發現傅鈞這一劍,雖沒破壞鎖,但傅鈞斬斷了鎖與石門之間的連接,是個嵌在石門裡頭的鐵環。儘管那道鐵環很粗,然而流水長劍鋒芒畢露,把那連接處平整地斬斷了,切口斷麵光滑。
傅鈞收劍。
蕭霽這才放開?了呼吸。
石門此時被?傅鈞的大手按住,他使力?,門被?向左挪開?了,石門底部?與地麵發出?嗡嗡的磋磨聲,令人顱內共鳴。
衛晚嵐好奇元熙載財寶,率先踏進門檻。
身體置身於倉庫內部?時,整體先望見幽綠色的清光脈脈。光源從倉庫四壁傳來,照亮了個尺餘見方的平台。
衛晚嵐將目光挪向平台,目光一斂,接著輕輕抽了口氣?,挑起了眉毛:
“嘶。”
就?聽蕭霽在外頭問他:
“小公子,裡麵有什麼?很多庫銀嗎?”
“不是,裡麵有……”衛晚嵐喃喃。
“有什麼?”
“我說不太上來。”
第082章 青玉冠識往事
那裡麵?有的東西?, 不是炫花人眼的財寶,也不是豪橫且直接的金銀元寶。
或者?說,庫房裡麵?根本就沒有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
而僅僅就隻有個青玉頭冠, 儘管看起來料子很好?, 但早已顯得陳舊。
衛晚嵐的目光在這方頭冠周圍四處打量。
把青玉頭冠底下?的平台快要盯穿了, 這才?確定頭冠沒能連接任何機關暗道。
他拿起頭冠,見這頭冠形製也就是普通成?年?文人戴的, 最多能夠斷定頭冠的所有者?,家資必然殷實?, 否則不可能在冠冕上綴核桃大小的一塊青玉。卻?再?看不出來彆的。
眼前一道流光劃過。
傅鈞擊落枚夜明珠。
夜明珠墜下?,傅鈞掌中多了道光源, 他將小照燈似的珠子遞給衛晚嵐。
衛晚嵐接過。沿著頭冠仔仔細細地照,這才?終於在頭冠底部的邊緣,見到兩個小小的篆字,可是他讀不懂,所以故意把夜明珠往蕭霽那邊挪。
當然蕭霽映著冷光,立即就讀了出來:“明悅。”
是個名字。
挺好?聽?的名字。
衛晚嵐用老辦法套蕭霽的話,以為隻要自己不吭聲,不多時蕭霽就會把答案奉送出口。
但蕭霽浮現出點兒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並不打算說下?去。
傅鈞背著手冷聲:“一般人誰會在自己頭冠上刻字?既然刻了,那必是這字很有意義。”
古代?的男子頭冠,還能有哪個時候, 能派上最重要的用處?
衛晩嵐喃喃答道:“是……冠禮?”
冠禮即是古代?男子的二十歲成?人禮, 那天會有長輩賜字, 並%e4%ba%b2手給晚輩加冠。
倘若這頭冠, 是被加冠者?的禮物,那上頭刻著字便不奇怪了。
但這位“明悅”是誰呢?
衛晚嵐圓溜溜的小鹿眼再?度望向蕭霽, 就直接拉拉蕭霽的衣袖:“猛士?”他知道庫房裡這個頭冠的主人,也許跟元熙載有著很密切的關係。他們已經推知能得到先?皇賞識的元熙載,並非出身寒門?。
而蕭霽家族曆代?為官,長安城裡的官員關係譜係,想必沒誰能比他門?兒清。
“好?吧。”蕭舍人認命似的道,“我不敢保證我說得是不是對的。我對此人,也隻不過是道聽?途說,元明悅與元熙載是兄弟。”
“元熙載的……哥哥?”
“元熙載的嫡兄。”
小皇帝既天真又求知若渴:“那猛士愛寫詩,他喜歡作畫,你們應該關係很好?吧?”
但蕭霽回答道:“恰恰相反,因為元明悅心性?高潔,刻意保持距離。反而跟我並不太熟。”
當年?的蕭霽可是相國公子。
瀟灑清貴,前途無量。身邊不乏許多人巴巴的貼著。
而如果元明悅真是個清流文人,必是要免得引上個“諂媚以求仕進?”的名頭,需要離相府越遠越好?才?行,這是獨屬於文人之間的彆扭。
蕭霽道:“所以我與此人隻見過幾麵?。最早我知道他有個庶弟時,是在文華軒聽?他跟文友議論《詩經》,讀到《棠棣之華》章時笑起來,用非常輕快的語調,講起他與庶弟的事情。”
文華軒是長安一處茶社。
那茶社是半開放的,終日?有人講經論義,言語不忌,是個類似現代?演講角的去處。
蕭霽又道:“他說他庶弟書法有天資,溫順討巧,很喜歡跟著他,像條小尾巴似的。”
“《棠棣之華》是講兄弟情義的一章。”
“不過,其實?官宦家族子弟,家中有些許庶弟庶妹其實?是不奇怪的,就連在下?家中也有四個,使我蕭家剛好?湊夠五子。我爹還曾說呢,今後若我們兄弟同中科舉,這就叫五子登科。”
生五隻生五隻這裡生五隻……
QAQQAQQAQ——
衛晚嵐耳朵紅紅熱熱,偷看看那傅鈞,卻?未想到傅鈞剛好?也看過來。兩道視線相撞。
傅鈞毫無反應,衛晩嵐嚇得直打激靈,生怕那點兒心緒透出去,雪白耳朵更燙了,趕緊扯正題:“且先?不說你家,然後呢?”
“高門?之間,庶兄弟爭寵乃是常事。就連在下?家中其他四子,用度與我同樣份額,但還是以宗子為尊的。在下?祭祖時能站在祠堂正中,他們都沒有這個資格。”
“有的家族就更厲害了,鬨出人命都常有。史冊上載開國年?間因為兄弟鬩牆導致的血案,少說也有十幾起。因為開國時封賜的都是世襲大爵位,太誘人了。”
“能聽?見個跟庶弟關係絕好?的哥哥,很罕見。”蕭霽道。
“所以你就將此人記掛在心上了?”
“也不算記掛,留了點意而已。”蕭霽回答,“但我畢竟還是跟人家不熟,交往不多。第二次相見就是在他冠禮之上,那時候長安城來了許多貴客,也包括長公主駙馬還有長公主。”
啊,長公主!
就是那個一見到自己就擺全武行的大姐頭衛婉宜嘛?
眼前浮現出明媚絢爛的妝容,長公主就像是朵開得極盛的花,在她眉間眼底,處處是長安城的富麗繁華。
幸虧長公主還沒變成?寡婦那會兒,原主小皇帝還在臨安封地當王,能名正言順說對接下?來這個瓜不知道。
衛晚嵐暗中鬆了口氣:“在冠禮上發生了什麼?事叭?”
必然得是樁潑天大事。衛晩嵐靜等大瓜落地。
偏蕭霽把瓜抱在懷裡,切瓜切了個寂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沒大事,就是冠禮之後,元家傳出消息,元明悅死了,因病暴卒。”
衛晚嵐凝了凝。
蕭霽沒頭沒尾地再?來了句:“然後隔了再?沒幾天,長公主府放出噩耗,駙馬病故。”
“……”
這是兩個沒切開的大瓜啊。
真就沒蕭霽這麼?切瓜的!
切瓜隻切皮呀!!!
帶皮大瓜X2,直接把衛晚嵐給砸蒙了。
衛晩嵐憤憤,攥緊龍爪爪,簡直要撓人,超凶:
“猛士!壞蛋!太壞了!”
蕭霽眼看自己要被撓,但卻?不躲,眉眼間越發春風含笑,朝衛晩嵐深深一拱手:
“真不是在下?有所隱瞞,在下?隻知道此事涉及長公主夫婦,還有元家冠禮,至於其他在下?不敢妄言,恐怕影響小公子判斷。”
衛晚嵐隻好?噘嘴。再?度拿起那頭冠仔細端詳。當然謎團更甚,元明悅的玉冠沒寫著答案。他歪頭。這時掌心一空。
衛晚嵐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大俠傅鈞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傅鈞將頭冠從他手裡拿出來,塞進?蕭霽懷裡,不悅地擰起眉頭,語氣冷硬。每個字都能砸死人:
“出門?在外,亂七八糟的東西?少碰。”
也不知道是誰招惹大俠了???
衛晚嵐用心回憶卻?無果,莫名其妙的,隻好?乖乖點頭:“喔。不亂碰。”
哢噠。
這時庫房的黑暗裡,忽然傳來陣響動,像玩具手槍扣動扳機似的。
不知這聲源來自哪裡,衛晚嵐耳朵陡然支楞起來,耳尖抖了抖。活像個警惕的小動物。隨手就抓住身邊傅鈞的胳膊。
他抓得太狠,指頭尖尖全嵌在傅鈞硬實?的胳膊肌肉。外頭那道奇怪輕聲好?似流光一瞬,過去就過去了,接著再?沒響起來。
但這種冒犯使衛晩嵐嚇得連忙放了手:“對對對對不起QAQ……”
可傅鈞渾身冷意卻?減去大半,半垂眉眼望著衛晩嵐。使後者?感覺到那眸光裡透著股細細體察才?能咂摸出來的溫柔,某刻覺得傅鈞被抓得好?痛,然而竟像是對他笑了,他覺得不可能。
衛晩嵐眨巴眼睛。
“這裡找不到財寶,元熙載也沒在此地。我們離開庫房,上彆處走走。”傅鈞道。
“好?,好?的。”
真好?奇怪一大俠。
***
“兄長。你擋了我的路。”
有隻酒杯對月舉起來。
握著酒杯的,是一隻潔白如玉的手。
桌前演奏歌舞,席麵?精致,宮燈照出淡淡煙靄,三休台的台頂很高。明月仿佛觸手可得,晚風吹來,落英粉屑如雨。
這些桃樹都是挑得早開的品種,是當年?帶著土,再?新鮮移至三休台的。桃花落進?酒杯裡,蕩起層層漣漪。
元熙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