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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初中的時候, 他忍受不了我和他爸爸教育他的方式, 趁著我們睡覺的時候割了自己的手臂, 兩條手臂上全是刀口,割了足足三四十刀, 流了滿床血。”

褚慧佳垂著眼睛,陷入了某種情緒中:“我和他爸爸是分房睡的,那天晚上,他割傷自己後就靜靜地站在他爸爸的床前,到了半夜,他爸爸醒了,聞到一股血腥味,看到自己的兒子渾身是血地站在自己麵前……”

“我和沈照的爸爸帶著他去看心理醫生,治療了半年,但效果並不理想。後來我們撤走了所有監控,沈照想自己住,我們也由著他,本以為這樣他就會好轉,然而到現在他已經完全病態了,甚至是——”

“不好意思,您先等一下,‘撤走所有監控’是什麼意思?你們監視過沈照嗎?”季和難以置信地問。

褚慧佳:“這不是很正常嗎?那時沈照年紀還小,為了隨時能了解他的情況,確保他健康成長,我和他爸爸才會安裝攝像頭,我們也是為了他好,沒有裝攝像頭的父母才不夠稱職。”

“那你們為什麼沒有事先察覺到沈照狀態不對,讓他走到了自殘的這一步?”

一股怒氣在季和的%e8%83%b8腔裡油然而生,他的眉毛壓得很低,明亮的眼眸裡燃著怒火:“我想您不是不是清楚,您和叔叔的掌控欲究竟是對沈照有好處,還是逼著他自殘的罪魁禍首。”

他說得很不客氣,但褚慧佳沒生氣,而是抿了一口茶水:“嗯,現在看來對他是不好的,他沒能按照我們希望的樣子成長起來,反而繼承了我們全部的缺點。”

“那就再說說後來的事,你知道沈照喜歡喬霜嗎?”

季和抿了抿%e5%94%87:“猜到了,但不太確定。”

“不過沈照和你們不一樣,他的喜歡是相當病態的,因為喜歡喬霜,他會跟蹤喬霜,在喬霜的家裡安裝監控,甚至偷竊他的私人物品作為自己的收藏。”

褚慧佳放下茶杯:“想不到吧,你的好朋友會是這種人,我手裡還有他偷拍喬霜照片。”

季和腦子裡“嗡”了一聲,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當然不願意相信褚慧佳的話,可她諷刺又悲哀的眼神卻在告訴他,她沒有說謊,沈照真的這麼做過。

一瞬間,這十多年來對於沈照的認知崩塌了一角,但剩下的部分還在負隅頑抗,讓他下意識地否定:“口說無憑,您拿什麼讓我相信?”

“那些照片我沒有帶來,但是你可以自己和沈照當麵對質,他否認不了他做過的事。”

褚慧佳說:“所以你覺得我想管教他有錯嗎?由於我們的疏忽,才導致他現在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樣子,要是改變不了他的性格,那總要為他的將來做打算,帶他出席壽宴也是想叫他多認識一些人脈,對他又沒壞處。”

“季和,要是你也想為了他好,就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帶他回去。”

季和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飯,但他還是沒有給褚慧佳領路,而是借著上洗手間的借口偷偷逃走了,回到了朋友們所在的餐廳。

他回去的時候喬霜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喬霜正在勸說簡正延接受秦琅的幫助,但簡正延顯得很不情願,不想讓秦琅摻和到這件事。

喬霜溫聲細語地說:“其實沒那麼嚴重的,我想秦叔叔這回確實是出於好意,既然他願意提供支持,你隻需要將這件事轉告給銘輝就好了,接不接受在於他們。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在比賽中全力以赴地打倒對手,贏得屬於你的榮譽。”

他輕輕地拍了拍簡正延的肩膀,又摸摸他的臉,簡正延耳根微紅,明顯有些動搖:“你讓我再想想,比賽在下午,明天說也來得及。”

“嗯,不要緊,你慢慢想,還有時間。”

喬霜說完,季和剛好推門進來,沈照抬眸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去了那麼久,是不是遇見了我媽媽?”

魂不守舍的季和聞言一愣,吐出幾個字:“你知道了?”

“猜到了。她給我打了電話,你又很久沒回來,我想她可能是來找我了,卻先找到你了。”沈照說,“她在外麵?”

“沒有,我偷偷跑出來了,應該遇不到她。”季和眼神複雜地看著沈照,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們先回住處吧,回去之後我想跟你聊聊,有話問你。”

他不想和沈照對視,說完就轉身出去了,沈照盯著他的背影靜靜地看了片刻,起身說道:“回去吧。”

秦琅的司機也吃過飯了,在車裡等著他們,將他們送回了住處。這套房子有兩個浴室,簡正延和喬霜先去洗澡,沈照和季和一起進了書房。

“你想說什麼?”沈照坐了下來,“是不是我媽媽跟你說了什麼?”

“……”季和沉默了很久,問道,“你自殘的事是真的嗎?”

“她跟你說了?”

沈照垂下眼睛:“嗯,是真的,以前有過幾次。”最近也有,但他並不打算告訴季和。

“你為什麼……你都沒跟我們說過,是因為不夠信任我們嗎?”

“不是。”沈照說,“是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季和露出懊惱的表情:“你都成那樣了,還替我們考慮什麼,我很擔心你啊。”

他越想越煩悶,難得爆了句粗口,踢了茶幾的桌%e8%85%bf一腳:“你爸媽真是有毛病,你已經足夠優秀了,他們還想讓你怎麼樣啊,非得要逼死你才算完嗎?”

“都過去了,現在我過得還不錯。”沈照說,“不用擔心我。”

季和頹靡地往後倒去,斜倚著沙發背,盯著天花板說:“那我問你,你老實告訴我,你喜歡霜霜也是真的嗎?”

“……”

這回沈照沉默的時間更長:“為什麼這麼問?”

“秦琅跟我提過,今天你媽也說了,她說你監視霜霜,在他家裡偷偷安裝攝像頭,甚至偷他的東西,這都是真的嗎?”

“嗯。”

沈照無話可說:“都是真的。”

這幾個字重重地砸在季和的心上,令他頭暈目眩。儘管已經做了一定的準備,但他心裡還是難受極了,有什麼東西在轟然倒塌,他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音節:“為什麼?”

季和的臉色非常蒼白,混合著震驚、惡心、茫然和悲哀,沈照看在眼中,閉上了雙眸,相比之下他要平靜許多,因為他早就想過這一天早晚會來臨。

“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想給自己找理由,這些都是我做的。”

“可是我需要一個解釋!”

季和突然出奇憤怒,猛地砸了一下茶幾桌麵,紅著眼睛盯著沈照:“你說啊,我聽你解釋,你不能什麼都不說!”

沈照頓了頓,開口對他說:“最開始是初三的時候,霜霜曾經遭到跟蹤,我擔心他的安全,才會萌生安裝攝像頭的想法,但後來越陷越深,安裝更多的攝像頭完全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私欲。”

“不僅是霜霜的家,我還曾經在你家安裝過攝像頭,你留給霜霜的每一個房間,都遍布著我的攝像頭,我在另一頭變態地偷窺著霜霜的隱私,就這樣看了足足三年。”

季和睜開眼睛,眼眶隱隱發紅:“難道你就沒想過停下,哪怕是為了霜霜,你有考慮過他的意願嗎?”

“我試過,但我停不下來。”

沈照說:“我不想把自己的過錯全部推在心理問題上,事實上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是個變態,季和,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不值得你的同情和幫助。”

他的語氣從頭到尾都很平靜,與激動的季和形成鮮明的對比,似乎他並不在乎暴露之後的後果,也根本不在乎季和的看法,甚至是不在乎季和這個人和他們多年的友誼,足以令季和感到心寒。

從理智上來說,季和知道沈照的心理問題,沈照確實會無法自控地做出某些行為,但從感情上來說,他無法原諒沈照的所作所為。

在季和看來,沈照和那些跟蹤過喬霜的變態沒有區彆,甚至會給喬霜帶來更大的傷害——霜霜是如此地信任沈照,可沈照又是怎麼做的?他偷拍的照片甚至流入到了褚慧佳的手裡,如果是流到外麵呢,那會不會又像當年一樣,霜霜會遭到更多變態的糾纏和傷害?¤思¤兔¤在¤線¤閱¤讀¤

季和盯著沈照,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會替你隱瞞,這件事我必須告訴霜霜,就算他要把你送進監獄我也不會幫你求情。你現在必須撤掉那些攝像頭,毀掉所有有關霜霜的東西,聽懂了嗎?”

“我明白。”

沈照沉默了一會,又說:“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坦白。”

季和僵硬地回應:“你說。”

“我偷窺過你和霜霜□□,”沈照說,“甚至在你們睡著後,悄悄地走進你們的房間,用霜霜的手……”

“沈照,你他媽混蛋!!”

隨著“嘭”的一聲,季和猝然暴起,一個箭步衝過去猛揮出拳,將沈照瞬間打倒在地,後背撞上茶幾,甚至將茶幾撞翻了。

正在洗澡的簡正延和喬霜不約而同地聽到了季和的怒吼聲與茶幾掀翻的聲音,連忙披上浴袍衝了出來,推開書房的門:“怎麼了?!”

季和的拳頭重重地落在沈照臉上,將他的半邊臉揍得青紫了一片,嘴角滲血不止,喬霜心裡一慌,連忙衝過去擋在他們之間:“彆打了!有什麼話坐下來說,不要打人!”

季和肺都要氣炸了,喘著粗氣說:“霜霜,你彆管,沈照他就該死!姓沈的,我他媽和你做了十幾年兄弟,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這樣一個畜生?!”

喬霜的心揪了起來,猜到季和恐怕是知道沈照做過的事了,可是他在幫沈照改過自新了,就算沈照做過很多壞事,也不該這樣打他啊。

“彆打沈照了,我知道他是有問題,可我們是他的朋友,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幫他改過,而不是動手打他……”

喬霜最怕的就是朋友鬨矛盾,更何況現在他們的衝突又是如此激烈,眼見著季和手骨的皮膚也紅了一片,甚至出血了,他的眼眶迅速紅了,帶著哭腔抱緊沈照。

“彆打了好不好,我已經在幫沈照改了,你先冷靜一點……”

“你……原來你都知道了?”

季和誤以為喬霜知道沈照喜歡的人就是他自己,臉色驀地灰敗下來,渾身倒灌進一股冷氣,迅速席卷了他的身體,將所有的怒火衝刷得蕩然無存。

他覺得自己的憤怒像是笑話,悲哀地問喬霜:“你願意原諒他?哪怕他對你做了那麼多惡心的事,甚至偷看你跟我……也沒關係嗎?”

喬霜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茫然:“什麼,偷看你跟我……?”

他根本沒理解季和的意思,季和的說法太隱晦了,他沒有往那種事上聯想。

“霜霜。”

沈照忽然叫了喬霜一聲,從他的懷裡坐起來,抹去%e5%94%87角的血,啞聲說道。

“對不起,我想跟你單獨談談,你跟我來。”

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