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
江聲的神經不由得緊繃了下。
然後又想起這幾天蕭意和顧清暉確實都受了點傷,身上的藥味他之前也是聞到過的。
還沒來得及再想什麼,就感覺到柔軟的,微涼的嘴%e5%94%87靠近,即將印到江聲的嘴%e5%94%87上。
在禮堂中央接%e5%90%bb的信任,如此聖潔、溫暖、幸福的一瞬間,台下卻一片死寂。
仿佛沒有人覺得新人接%e5%90%bb是一件值得慶祝和起哄的事情。
真奇怪。
最奇怪的婚禮。
“呲——”
江聲聽到遠處傳來汽車輪胎在柏油路麵急刹的刺耳聲音,但這聲音在此刻顯得太輕微了,江聲幾乎注意不到。
一個%e5%90%bb輕巧地落下,落在他腰後的手幾乎無法控製地微微發抖。原本成拳的紳士姿勢,還是突破成更%e4%ba%b2密的距離。他張開手掌,緊密地摟住江聲的腰部。
“不行!”
紊亂的腳步聲。
氣喘籲籲的聲音響起。
江聲嚇了一跳,扭過頭,直勾勾對上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烏黑眼睛。沈暮洵幾乎有些踉蹌,身後的助理剛鎖上車急匆匆地拋過來。
“哥!哥啊啊!人家在訂婚——”
“哥哥哥哥!!你冷靜點哥!!”
真的是活見鬼了!!沈暮洵今天在工作室待得好好的,一下午都在寫歌錄歌和助理溝通商業洽談的事情,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忽然從某個時間起。
他開始頻繁地看手機,放下,又打開。最後關機。在房間內徘徊了整整半小時,就開始喝酒。喝得稀裡糊塗酩酊大醉,摔在地上的時候助理急匆匆地去扶,聽到他模糊的嗤笑,“我不會去的,我死也不會去。”
手機屏幕亮起,看到那封郵件邀請,助理才知道今天是江聲訂婚的日子!
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要命了!
怪不得沈暮洵今天一整天都表現出異於往常的勤奮——
“刷拉拉——”
安保員迅速列隊攔住沈暮洵。
搶婚而已。
正常的嘛!
但是沒想到,現場瞬間一片喧嘩響動起來。還有些一看就是故意鬨事的壯漢衝破防線走近,顯而易見需要調派人手。
沒有人發現,江聲已經悄悄消失。
三樓……三樓……
江聲順著避光的一麵樓梯往上走,走廊的光線更晦暗一些。
江聲心裡有點發毛,心臟咚咚亂響。
空蕩的走廊急匆匆泛起腳步的回音,江聲迅速收聲往旁邊一躲,扭過身子就鑽進一旁的空房間。
主樓安保員是不會進室內巡查的,副樓卻會。好在這幾天江聲已經差不多摸清楚安保的巡查路線和換班時間。
等到他們路過,腳步聲走遠,江聲猶豫了下,沒有再走走廊的路,而是直接翻過窗台,踩著一點沿把自己掛到水管上,翻進控製室的窗戶。
顧清暉已經坐在了控製室的椅子上等待,後腦勺頓頓的疼。
這疼痛不足以讓他暴怒,醒來後後腦勺悶疼,看到更衣室變成“停屍房”也沒能讓他的心情有所起伏。
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的空虛,他的惶恐,他意識到江聲或許真的可以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還有如此聖潔的婚禮,他看到江聲順從地抬起頭,和戴著麵具不知道是誰的人接%e5%90%bb。
無論是誰都可以嗎?
是嗎?
現在所有的人都擋了他的路,所以江聲根本已經不在乎任何人了。他一門心思想走,連臟嘴巴亂%e4%ba%b2都可以接受。
所以他見到江聲跳進室內,第一句話就是——
“你沒認出來嗎,和你接%e5%90%bb的人根本不是蕭意。”
江聲愣了下,一瞬間,那股幽微的藥味一時間極為怪異地又漂浮在鼻端。
啊。
顧清暉推開椅子站起來。
他很想用一如既往的冷靜態度對待江聲。
他注視著江聲的時候,他的思維靈魂,每一分每一寸,都在軟弱地往下塌,說,算了吧,江聲做到這一步,已經太不容易。
放過他,放過自己,等待屬於你的結局。
可是顧清暉頭昏腦漲。
連蕭意都可以在江聲身上求證到愛,他呢?
他也許太貪心了。
篤定的愛不存在,堅定的偏愛和例外也沒有,往後多年,他要守著一無所有的過去,等待一無所有的未來?
他輕笑起來,說,“蕭意在那裡委屈死了,覺得自己沒有名分,什麼都搶、什麼都要,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你現在什麼心情呢,江先生?大快人心嗎?”
“砰——”
被他推開的轉椅旋轉著撞到一旁。
顧清暉呼吸急促地靠近,按著江聲的肩膀把他按在控製台。狹長兩眼都充血逼紅,越是冷漠沉默,看起來滲人得慌。
“他好歹還有點什麼,可我算什麼呢。”他有些迷茫,“江聲,能不能告訴我?”
顧清暉的手捏得江聲肩膀都發疼,他半個身子靠在斜著的控製台,手下撐著凹凸不平的按鈕,毫無掙紮的餘地。
“疼!”江聲臉色發白,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來,“鬆開我!走開!”
顧清暉下意識鬆開一點力氣。
而這下意識的反應讓他怔忪,發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而後他扯開嘴角,無力地笑了聲。
“我們的過去算什麼?不也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嗎?我好像永遠都在等待,永遠。等待你的選擇,等待你的降臨。”
他說。
“現在我對你的價值不也是這樣嗎,作為你挑動蕭意想法的一把劍。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價值?”
他沉著冷靜地分析,又莫名其妙開始追憶曾經。
“以前,你不想我跟著的時候,就指派我去買這個買那個,回頭去找你的時候你就已經不見。連離開的那天,你跟所有人道彆都沒有和我說!我騎著車把輪子都蹬出火星子,追了你那麼遠那麼遠,你都沒有回過頭。”
江聲一時陷入恍惚,現在的顧清暉和他認知中的樣子實在大相徑庭。不冷酷不理智,也不再體麵。兩個人最初的重逢的時候,江聲覺得他是標準的白月光長相。
人很淡,沒有什麼情緒,整個人都透出遊離感。
而現在顧清暉喘著氣,額角的青筋暴跳起來。他的聲音漸漸輕了,也沙啞起來,側臉緊繃著。
“那時候,我流著汗都快喘不上氣,眼睜睜看你和江明潮就這樣一路走遠。”
他笑起來。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好恨你,江聲,可你偏偏是我最忘不了的回憶,我的精神符號,一種可怕的寄托……”
其實他在看到江聲的一瞬間就在動搖。江聲滿頭大汗,眼裡充滿明亮的希望,他如此熱烈地奔向自由。那一瞬間,顧清暉覺得讓一隻鳥飛起來總是更好的。
可是他還是控製不住地說:“現在蕭意沒醒過來,而你落到我的手裡,完完全全地落到我的手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聲被壓在控製台,腰腹緊繃被握著一條%e8%85%bf,呼吸都緊繃急促。他看著顧清暉,咬牙道,“滾開,不要消磨我對你的感情!”//思//兔//網//
“消磨?”顧清暉說,“還有可消磨的嗎?我騙都騙不了自己,你就是從未把我放在心上。你不在乎我,我當然也不在乎你那膚淺而短暫的——”
顧清暉貼得好近。
江聲感覺顧清暉的體溫滾燙,連帶熨得他也開始頭昏腦漲喉嚨發乾,他頭腦也在發熱,漸漸聽不清顧清暉在說什麼。
可笑,可笑。
明明現在應該說些軟話讓顧清暉聽話的,激烈的情緒卻讓他忍不住暴躁。他撐著控製台的台麵稍微調整了下坐姿,一巴掌就甩上去。
“說到底,你的感情又有多麼高貴?比我高尚,比我專一,比我了不起?”
他兩手死死抓著顧清暉的頭發,用力把他撕扯過來,額頭頂上去。江聲的額頭有些出汗,呼吸急促起來,眼裡都是燃燒的不耐,卻又綻開極為燦爛的笑容。
“彆開玩笑了,顧清暉。你們的愛和我有什麼不同?不是權利金錢又或者忙碌豐裕的生活之外調味的把戲?!你又算什麼東西,就憑你也想關住我?憑什麼,為什麼?!”
江聲,江聲。
他孤獨古怪,又好像天賦異稟。天才總是有特權,他們蠻不講理地要求平庸的凡人接受他的理念、包容自己。
顧清暉也在急促呼吸,耳鳴眼花中聽到江聲一連串的逼仄言語。冷漠尖利,又點亮了極致憤怒的盛放情緒。話音高亢,充滿質疑。
“你要是真的愛我,為什麼是把我關起來,讓我失去我的一切,成為你的附庸。”
江聲回過頭,伸手摩挲確定位置,然後用力扳下了總閘的開關。
“砰——”
黑暗中他的眼睛發亮,是小野獸小怪物的眼睛。
“為什麼不是你舍棄你繼承者的身份!財閥的權利!你拚搏得來的事業!遺忘你的天賦、能力,教養!然後自己乖乖地拴上鐐銬,跪在我麵前做我的禁//臠?你不願意是不是!很離譜是不是!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去遭受這樣的待遇?你愛我,為什麼要讓我失去我的一切?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首先湮滅的是莊園的光。從三樓開始在一秒內乍然熄滅,緊跟著是光輝耀眼的教堂大廳,花園,最後到了訂婚儀式的現場。
所有的光都熄滅掉了,整座莊園陷入黑暗中。演奏團也戛然而止,而後更熱烈地奏響樂曲。
荒郊野嶺的,一下子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因為江聲而黑了下來。
顧清暉喘著氣,被江聲放開,都沒有說話。
黑暗中他的眼睛仍然有些亮。琥珀色。
窗戶大開,冷風衝到江聲的後背,江聲用力推開顧清暉的肩膀,“滾開。”
他扶著控製台站起來。
顧清暉的手開始有些發抖,正想伸手去抓,江聲卻像靈活的燕子似的,甩著頭發抓著窗戶就踏上去。
他站在窗台的間隙,外麵柔和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雪白的禮服泛起藍。
%e8%83%b8口晃動的六芒星鏈條有著亮眼的光澤,江聲的頭發紮成低馬尾,發帶如同流暢的月光紮成的蝴蝶結。鑲嵌著藍色和粉色的鑽石,閃閃發光,幾乎刺傷顧清暉的眼睛。
顧清暉一時間竟然沒能反應過來江聲站在這樣逼仄危險的地方的意圖。
他陷入江聲對他的指責,是這樣嗎?是這樣嗎?他混沌地思考,感到酸澀和隆隆的回響。
他不愛江聲嗎。
真奇怪,他曾經千方百計想證明他不在乎江聲,江聲隻是他少年歲月的一段遺憾故事,一個霧氣般的執念。
可當現在江聲把答案敲定,他卻控製不住地想反駁。
想解釋,不是這樣的。
甚至更瘋狂的念頭也不是沒有。江聲如果想讓他做禁//臠他為什麼不可以?他當然可以!反正顧家是受詛咒的家族,年長者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