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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厭惡的生理反應。

他坐著雪橇車頂著寒風四處打量。江明潮身體不好租車去了, 他身體很好所以選了特色主題。

一路冷風拍臉, 他還要擠到許鏡危身邊, 把自己冷冰冰的手塞進人家的口袋。

許鏡危好脾氣地不介意,沉默寡言且老實地握住江聲的手把他往裡塞了塞。

此地最有標誌性的建築是一座教堂。在這冰天雪地裡,它莊嚴、肅穆、神聖,幾乎要與漫天的冰山雪霧融為一體。任何來到這裡的人,第一眼都會注意到它。

等到達顧清暉租好的房子,人生地不熟的,翻譯又因為飛機晚點沒能到場, 裹在毛茸茸外套裡深眉闊目的外國人讓人碰了不少壁。

到這時候, 劇組的人才知道江聲掌握了一部分本地語種的日常交流。雖然不太熟悉,但比起手忙腳亂操作翻譯器翻譯出的一堆狗%e5%b1%81不通的東西、又或者稀裡糊塗比劃的手語要好得多。

但再加上他一張乾淨又很顯乖巧的臉, 應對讓人大發脾氣的局麵也能如魚得水。

終於把住處安置下來的時候,隨行工作人員們用驚歎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江聲已經非常得意。

他說,“那個白胡子大叔說, 那座教堂經常舉辦開放式婚禮, 任何人都可以進去參觀!如果我們感興趣的話也可以!”

立刻有人咕噥說,“天呢, 他剛剛對我們可不是這幅臉色。”

但想想是江聲,又覺得很合理。

他剛摘下銀白邊框的護目鏡,露出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甩甩頭發讓雪花掉下來,可愛的毛線帽子、厚重的外套毛茸茸地蹭在他的臉頰。銀色淩亂的頭發搭在肩膀,讓他看起來像一隻冰天雪地裡漂亮的北極熊精。

現在北極熊精正抱著胳膊,用一種幼兒園小孩等待老師發餅乾發到他的那種,亮晶晶的眼神,抬著下巴盯著人看。其實鼻尖臉頰被凍得有些紅,嘴%e5%94%87埋在圍巾裡,被呼吸悶得也紅紅的。

怎麼說呢。

怪趾高氣昂的。

很了不起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讓他狠狠裝到了一波大的,現在就等著人誇了。

江聲和一些女性工作人員混得更熟,立刻就有人上道地捧著他冰涼的臉捏捏狠狠誇了一大堆。

“好厲害呀江江。”

“你怎麼這麼厲害呀江江!”

“沒有你我們怎麼辦呢嗚嗚,隻能去睡大街了嗚嗚,你就是了不起的救世主大人!”

江聲都要飄飄然了。

“啪——”

一頂薑黃色的鴨%e8%88%8c帽扣到江聲的腦袋上,亮晶晶的眼睛消失不見。

江聲猝不及防嚇了一跳,身體從女孩子堆裡往後仰,被人扶了一把,慌裡慌張道,“啊啊啊,你乾什麼!”

顧清暉扭了扭帽簷,江明潮扶著江聲肩膀的手卻沒有收回。

顧清暉表情平淡,在江明潮的冷漠注視裡幫他把帽子戴正。

“除了不願意正經學習之外,看彆的東西倒是一向積極。”顧清暉說。

語氣冷漠。

和他平時批判彆的演員這裡不好、那裡不好的時候態度沒有什麼區彆。他在工作的時候態度向來如此。

但對彆人,他才不會做這麼熟稔又冒犯的事情。

江聲是個很怪的小孩子。從顧清暉認識他的時候就這樣。

他喜歡驚喜,有一點點叛逆心,最討厭框架內被約束的學習,討厭死記硬背的任何事情,喜歡敞快自由的感受。

要說的話,簡直就像沒長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就算被捕撈起來,也依然會努力把軟乎乎的觸角從漁網中擠出去,他的不安分可以被解釋為一種本能。

終於來到溫暖的地方,大家在壁爐旁開始%e8%84%b1去冗雜的外套,還有濕漉漉滿是白霧的護目鏡,圍坐在一起三三兩兩取暖。

同時,難得打破界限的%e4%ba%b2密距離,讓有些人也忍不住開始好奇地用目光在顧清暉和江聲臉上打轉。

“顧導,聽說你們兩個……”有人猶猶豫豫地開口。

屋子裡肅然一靜。

“最近有矛盾?在鬨不合?真的假的?”

他們兩個坐得好遠。

顧清暉一臉要掉冰碴子的冷漠,火光映照下都顯得陰暗。

江聲倒是還好,困困頓頓地把下巴掛在許鏡危的肩膀上,時不時地點頭,老實可靠的助理用手幫忙墊著江聲的下巴。

總之,顧清暉和江聲,最近的距離真的很可疑……

演員和導演之間的矛盾是最叫人害怕的,大多數演員一定會主動和導演搞好關係。

江明潮輕笑了聲,狹長的眼睛眯起看向顧清暉,“嚇到我了。我以為會問出‘聽說你們兩個在一起了’,這種會讓做哥哥的人聽了想殺人的問題。”

他口%e5%90%bb輕鬆。

問出問題的演員嚇了一跳,“怎麼可能!但是顧導最近心情不好、非常暴躁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吧!”

立刻有人跟著說。

“對,尤其他特彆注意和江江之間的距離,之前都沒有的。”

“好冷漠,江江背地裡是不是都要傷心死了。”

“嗚嗚,沒錯,怎麼可以冷暴力江聲。”

顧清暉薄%e5%94%87勾了下,看向剛從溫暖和困倦中驚醒的江聲,“我冷暴力你?是這樣嗎,江先生。”

江聲:“……”

呃呃。

他揉了兩下眼睛,又看到一點口水蹭到許鏡危的手心,不太好意思地扯紙巾給人家擦了擦,然後小聲說,“呃,嗯,就是這樣。”

顧清暉:“……”

也不知道是誰在冷暴力誰。

他早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事實證明他也一點錯沒有——江聲是那種主動需要衝動的人。

一旦衝動的勁兒過去,又察覺顧清暉還有繼續靠近的意圖,立刻警覺炸毛,很壞又很可憐地焦慮起來。

他不想負責,也不想被顧清暉纏上,反省之後分析利弊立刻就開始後悔。

怎麼可以因為衝動找上顧清暉呢!哪怕找嚴落白都好啊!

所以江聲飛快劃開距離,和顧清暉一天說不到兩句話。

那兩句還是“哦”和“嗯”。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和彆人都是乖乖的“哦哦”和“嗯嗯”。

輪到顧清暉,就是這種剛在發生關係之後的火熱幻想期讓人蒙受巨大打擊的冷淡態度。

顧清暉很輕地歎氣,“沒有這回事,也沒有鬨矛盾。”

江聲連忙點頭。

大家的態度半信半疑。都是剛下飛機長途跋涉來到這裡,這會兒正是需要倒時差的時候,在樓下烤完火,就三三兩兩地結伴上樓休息了。

江聲也想上樓。

走了一半,就發現顧清暉沉默寡言地跟了上來。

他盯著印在毛茸茸地毯上的頎長影子,立刻回過頭,警惕地盯著他,“你彆跟蹤我。”

顧清暉保持平穩的步速走到江聲的身邊。

溫暖的昏黃光線完全被他寬闊的肩膀擋住,江聲直視他清冷無情的眼神,有點頭皮發麻。

“好聚好散不行嗎?”

江聲小聲說。

“我都和你道歉了。”

“江先生,你的道歉就是往我門縫裡塞小紙條?”

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張被揉的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著:我道歉,對不起,你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多囂張跋扈的口%e5%90%bb啊。

顧清暉把紙條捏在手裡欣賞,就算心情不算太好,可指腹從那淺淺的字跡上劃過,還是怪異地愉悅了一點。

“我險些以為那麼高檔的酒店,還有人塞不堪入目的小紙片。差一點就要跟前台投訴。”

江聲赧然,“誰叫你留下來了,你看完扔掉——”

顧清暉伸手捂住江聲的嘴巴,“這裡的隔音可沒有酒店好。”?思?兔?在?線?閱?讀?

江聲嫌丟人,閉嘴不說。

顧清暉問:“哪間房?”

江聲睜大眼,猶豫了下。

“你在哪間房住?”

顧清暉的手心毫無間隔地接觸江聲柔軟被烤熱的皮膚,還有抿起來的嘴%e5%94%87弧度。

他停頓兩秒,掌心幾乎瞬間開始發麻發燙,“你也說了,要好聚好散。可你現在的態度像是好聚好散嗎,江先生?我們要談談。”

江聲不情不願,甕聲甕氣的聲音從顧清暉的指頭縫裡麻酥酥地傳出來,“三樓第三間……”

氣流拂過,顧清暉手指微微抖動一下,放下手,“走吧。”

兩個人的腳步一前一後,踩著地毯也能聽到木地板嘎吱嘎吱的響聲。江聲一得到自由,立刻又開始說話,“我以為你會看得比較開,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個。”

顧清暉剛碰過江聲嘴%e5%94%87的手緊緊攥著,麵上冷漠,“沒有人會不在乎。”

江聲撇嘴。

顧清暉看了他一眼,腳步一頓,輕聲說,“而且,我是第一次。”

“我當然知道!”江聲把他這句話在腦子裡顛勺品味了下,警惕又心虛地小聲問,“……你在要我負責嗎?”

江聲從樓梯往下看,和江明潮的目光對視。除了江明潮,嚴落白和許鏡危也都在看他。

似乎要看他準備把顧清暉帶到哪裡去。

要帶到房間裡去。

但江聲可不是自願的。

“我隻是在申明這件事對我來說的重要性,你說沒有人在乎,可我在乎。起碼我的第一次不可以這樣草率地結束……”顧清暉說著抿了下嘴%e5%94%87,“他們覺得我們在鬨不和,可誰能想到我們是因為那種事情——”

江聲:“好了!”

丟臉!可惡!

顧清暉幽靜的琥珀色眼眸剔透平和,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在空空蕩蕩的走廊,燭光曳動起來。鋪著花紋複古的金紅色地毯,他們兩個的腳步聲隱秘,靜悄悄,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嘎吱——”

顧清暉推門進去,江聲按開了燈。

江聲的房間一直都是顧清暉安排的、觀景位最好的一間。剛剛試探性問出來的那一句,也隻是想確定江聲是否能夠接受他踏入自己的私人空間。

他得到了同意。

北地氣候寒冷,窗外雪花如同鵝毛。顧清暉%e8%83%b8口卻有著鼓噪的火熱。他自詡理智,也為自己這樣的品格而自傲。

但理智的人,現在應該做什麼決定?

不要追究,不討答案,放開手,坦然地走開。

顧清暉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他以為他唯一的錯就是來參加戀綜,他以為他唯一的缺點就是被江聲引誘出來的皮膚依賴,他甚至一開始抱著扭曲的冷漠注視著江聲。

江聲奪取他年少的記憶,成為一段時光裡凶狠而隱秘、又帶著叫人痛苦的溫情回憶的主宰。而他那時過得並不如意。顧清暉隻是來看他,品鑒他的痛苦,鑒定過往的遺憾,再沒有彆的意思。

但實際上,他的錯誤早就不止於此,他的缺點也並非他想的這樣簡單。

江聲是一顆種子,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