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蝦,沒資格入俞印的碗。
周成涼蹙眉,四處尋找能安置它的地方。
“找什麼呢”俞印握著他手腕,傾身向前,咬走了半截蝦, “手套給我一包,我來吧,就當給你道歉。”
道的哪門子歉,不言而喻。
周成涼捏著指尖,隔著一次性手套,握住剛剛一觸即分的柔軟觸?感。
他心虛當不起道歉,沒應: “你不要沾手了。”
“好吧。”俞印沒有勉強,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等會兒給我開罐可樂。”
他前不久才剪了頭發,短發乾得快,沒有往下滴水,但濕濕的貼臉上,那股淡淡的洗發露花香難免裹挾著潮冷的風,呼嘯著往人心裡鑽。
周成涼覺得有點折磨人,加快速度剝完剩下的蝦,摘掉手套,單手開了罐可樂給他。
偏頭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對方太陽%e7%a9%b4。
一連淋了兩場雨,俞印左邊耳垂泛紅,被薄薄的藥膏覆蓋,周成涼瞧著有些心疼。
他彎下脖頸,想吹一吹,俞印卻忽然繃直上半身向後仰。
周成涼沒再動了,就那麼垂著長睫看他。
俞印自己也愣了下。
……沒想躲來著,身體怎麼忽然自己動了
他輕輕咬住下%e5%94%87。
其實,說躲也不至於。
隻退後了幾厘,要真想躲,早就跳起來摔地上了。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
此刻窗外雨霧不比白天瓢潑,隨著濃墨般的雲擁擠在半空,竟把平日輝煌通明的城市燈火襯得暗淡了。
能見度不及CBD徹夜不滅的辦公燈,隻夠伸出手,勉強看清五指。
巧的是,俞印對偌大的北京沒有很大興趣,眼前足矣。
時間過得很安靜。
俞印想:直男怎麼能拒絕直男的貼貼
他抬起手,說不上為什麼要擋在周成涼眼睛上,磨磨唧唧往前湊,回到了之前的距離。
至於有沒有更近幾分,無關緊要。
俞印不解釋,不說話,周成涼也不問,額頭枕他掌心,錯開近在咫尺的呼吸,鼻尖蹭過俞印的側臉,對紅腫的耳垂吹了下,沒有風聲。
好燙。
俞印眯起染上緋色的眼睛。
“我先去洗漱。”周成涼微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你慢慢吃。”
……
周成涼洗澡的時候,俞印吃完去外麵刷了牙。
再回來,屋裡浴室還有嘩啦啦的水聲。
隔音效果這麼差,俞飛達買房子被坑了嗎
那剛剛自己在洗澡,外麵的周成涼是不是也聽得一清二楚某個喜歡安靜的人不得被吵死
俞印閉上眼,張開雙臂,呈“大”字平躺到床上。
五感失了一感,水聲更明顯,他聽得犯困,連什麼時候停的都沒意識到。
直至周成涼身上同款沐浴露香味出現,把他神智帶回現實。
“讓點空。”周成涼坐床邊,拍拍他臉, “給我留半邊。”
俞印臉一側,把他手壓得結結實實: “一起睡”
周成涼挑眉: “不可以”
語氣坦蕩得可以。
經曆了這種烏龍,怎麼做到的那麼坦蕩
周成涼的臉皮挺有cos長城城牆的天賦。
“我……”
“魚仔。”周成涼忽然抽出被壓著的手,拇指按住他下%e5%94%87,側臉渡在夜燈裡,看不清神色, “有個事說一下。”
俞印應激,咬他指尖緩解緊張: “彎了!”
周成涼: “……”
俞印試探性握住他手: “好,好兄弟”
周成涼歎口氣,無奈笑了下: “你知道我什麼都騙不過你的。”
俞印目光滯空了。
“哪句真,哪句假,不信你猜不出來。”周成涼跟念咒語的魔鬼一樣,沉聲詢問, “你今天信我幾分”
俞印安靜片刻,齒間張開,用%e8%88%8c尖抵出他手指,翻了個身,從布滿床麵的“大”變成僅占半邊的“C”。
“睡吧,”他說, “不早了。”
俞印合上眼,錯過了窗外飄過的一道閃電。
雲雨不知能散開多久,周成涼趁月光還在,關燈占滿另一邊床鋪。
俞印聽到動靜,忍不住想:床上現在是不是個香奈兒雙C標
念頭剛落地,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腰被攬住了。
他麵無表情地想:哦,盜版香奈兒。
正版相背而C,他倆現在“Cc”。
以前咋沒發現字母C這麼曖昧
呸,字母C是無辜的,大家都有筆直而光明的未來。
俞印想把腰上的手拿開。
“彆動。”周成涼預判了他, “冷。”
俞印緊閉的眼皮下翻了個白眼,不動了。
他以為今晚會睡不著,熟料小看了這副身體對周成涼的適應度,哪怕被抱得很緊,從閉眼到入睡全程也僅用10分鐘。
身邊人呼吸逐漸平穩,周成涼睜開眼,%e5%90%bb了下枕邊發絲: “我知道了。”
“魚仔,晚安。”
第28章
次日還是大雨。
俞印累了太久,不想晨跑,一覺睡到十點半才醒,彼時旁邊已經沒有人了。
他揉了揉眼,迅速洗漱下樓。
不管早上要不要跑步,周成涼每次在他家住都要早起,生怕他爹媽數落一樣。
俞印挺不理解的,心說:難道我爸媽不知道你是什麼德行嗎有必要那麼裝嗎
他打著哈欠來到一樓,果然發現了俞飛達,以及麵對麵坐著的周成涼。
但和往常不一樣,周成涼這會兒沒有平時那股懶散擺爛的混賬勁兒,而是低著頭,雙手乖乖置於膝蓋上,顯得弱小又無助。
反觀他爸,眉毛豎著眼睛吊著,時不時拍拍桌子,明顯在罵人。
這祖宗犯啥事兒了昨晚還在他麵前囂張跋扈,現在怎麼被訓成這樣
俞印看周成涼被訓成那個鴕鳥樣,有點不開心,走過去想勸俞飛達彆那麼凶。
俞飛達: “氣死我了,你昨晚來的時候我都沒發現,大老爺們,打什麼耳洞!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
俞印: “……”
俞印捂著耳朵掉頭就撤。
對不起兄弟,死道友不死貧道,咱倆犧牲一個就夠了。
誰知俞飛達平地一聲吼: “俞印!起那麼晚,昨天是不是熬夜打遊戲了滾過來吃飯!”
俞印被控在原地,閉了閉眼,硬著頭皮轉身,一邊摸耳朵一邊小步伐挪動,低聲辯解: “我沒有熬夜。”
“騙誰呢”俞飛達得意地抬頭, “昨天我在你房間對麵的書房畫圖紙,淩晨三點多聽見你屋門開了,還有電梯聲。”
“淩晨三點”俞印不認,他昨晚睡得還挺早,如果俞飛達淩晨三點聽見了動靜,那隻能是……
他看向周成涼。
其實今早睜開眼,他以為自己跟周成涼會尷尬相望。
畢竟昨晚的對話說不上愉快,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敢正麵回答周成涼,明明他是篤定對方腦抽胡扯的。
嗯,胡扯。
一定是胡扯。
俞印堅定了目光: “你昨晚熬夜了”
周成涼沒打算拖他下水,乾脆利落地承認: “是我,有文件沒處理完,包忘在沙發上了,下去拿計算機充電器的。”
俞印愣了下。
某人天天無所事事地在他麵前晃,差點忘了,周成涼現在已經開始實習了。
他不了解金融行業,也不知道周成涼具體工作內容是什麼,但從身邊幾個朋友和周鶴晴的日常看,必定不會輕鬆。
何況周成涼現在乾的職位不上不下,工作內容另談,光是領導和員工的為難就夠他頭疼了。
這種情況下,昨晚還不遠萬裡從上班的地方跑來他家堵他
真是隻有周成涼才能乾出來的事兒。
腦子累出病呈現幻覺很正常,快瘋了的社畜想什麼都不足為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就是突發奇想喜歡他一下嗎
身為好兄弟,隻要能為對方解壓,被當做yy對象又有何不可
俞印又想摸鼻子了。
結果他手剛碰到高挺的鼻梁,對麵俞飛達一巴掌差點把桌子震碎: “你特麼耳朵上又是什麼!俞印!周成涼!!你倆要翻天嗎!”
俞印: “。”
周成涼: “。”
趙蘅悠上完瑜伽課回來,倆小孩正並排坐在沙發上挨訓。
她放下包包,拍了拍怒火中燒的俞飛達: “什麼情況”
“老婆你回來了辛苦了。”俞飛達抱了下趙蘅悠,然後一手抓著一隻耳朵展示道,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搞什麼不倫不類!成何體統!倆兔崽子天天不務正業狼狽為奸如膠似漆暗通款曲!”
這都什麼鬼成語
可惡的理工男不會成語彆亂用啊!直男之間怎麼能用這種描述
俞印紅著耳朵反駁: “我們沒有!”
“閉嘴!”俞飛達凶他。
一直沉默的周成涼“嘖”了聲: “您——”
俞飛達: “你也閉嘴!”
“……”
耳朵被人拽著,周成涼和俞印歪著頭,大氣不敢喘二下。
俞印還好說,他本就聽話,周成涼最近出奇的乖巧,放以前,他多少得開口把俞飛達氣個半死。
“輕點兒,給人家耳朵拽壞了。”趙蘅悠把他手打掉,心疼地摸了摸倆崽耳朵, “疼嗎”
俞印跟%e4%ba%b2媽沒什麼好掩飾,但是考慮到幾乎快痛死過去的周成涼麵子,點頭道: “有一點。”
熟料周成涼麵不改色地說: “不疼,區區耳洞。”
俞印: “……”
你背刺我你上次可不是這麼說的!
哥們你最近裝逼上癮了嗎
真當大家忘了你那次切菜切到手,哀嚎著要死要活上醫院的事兒
果然,對比打耳洞,趙蘅悠對他“不疼”的回答更為詫異,想了想,不動聲色誇道: “我們小涼也是長大了。”
周成涼: “嗯。”
趙蘅悠: “能吃苦了。”
周成涼: “嗯。”
趙蘅悠: “有主見了。”
周成涼: “嗯。”
趙蘅悠: “會照顧人了。”
周成涼: “嗯嗯嗯。”
俞印: “”
踩著你敏/感開關啊,還“嗯”出三連擊了
趙蘅悠一來,倆人打耳洞的事兒便不了了之。
俞飛達聽老婆的話,不敢再發表意見,但看到他倆就心煩,午飯都沒留二人吃,直接將他們掃地出門。
哥倆撐著一把傘,杵在彆墅門口,麵麵相覷。
俞印歎道: “你今天不上班”
“周末,不上班。”周成涼說, “但晚上要去開個會。”
俞印; “哦。”
他站累了,伸出手,下意識想挽周成涼胳膊,卻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抽了回去。
周成涼低頭看他手: “猶猶豫豫的,是有什麼顧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