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就乾了件舉手之勞的小事——
團起來扔進垃圾桶。
結果送作業回來的俞印看見桶裡那團紙,整個人被硬控三分鐘,眼眶通紅。
周成涼這才知道那坨紙是俞印花一晚上折出來的變形金剛。
他當即準備道歉,俞印卻先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手足無措的周成涼老老實實回答,俞印聽完,揉揉眼睛,發信內心露出燦爛笑容,祝賀和稱讚不要錢地往外蹦,直到第二天才承認當時的難過。
周成涼用三個晚上折出一個完美的變形金剛,得到了原諒。
他問過俞印,不開心為什麼不立馬說出來。
俞印說:“媽媽說每種情緒反饋都有時效,不想你得到的開心打過折。”
小孩子哪裡懂“情緒反饋”和“時效”?
懵懂的小俞印重複得有板有眼,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隻是本能地對一個人好。
積極情緒總是比負麵情緒更來之不易,不觸及原則的情況下,俞印願意給周成涼最好的。
或許不止周成涼,俞印為人處世準則就是平等對每個人好,太容易吃虧了。
那之後,本就不跟俞印生氣的周成涼更沒脾氣,有脾氣也會等個好時機秋後算賬。
偶爾對彆人沒繃住性子,俞印一個眼神過去,他就能收。
拆完香熏,給大G通完風,坐回邁凱倫裡的周成涼火氣散了大半,誇完俞印後心情更加平和。
他想,隻要俞印說“好”,香熏的事兒就既往不咎了。
“叮~”
新消息來了。
【yy:我舅給我找好房子了/跪下/】
【yy:涼哥,我們下次再約?/玫瑰/】
周成涼:“……”
【ZCL:今晚空嗎?】
【yy:要剪視頻/枯萎/】
【ZCL:下周一?】
【yy:空。】
【ZCL:那你準備一下。】
【ZCL:我要開始無理取鬨了:)】
第6章
晚上結束聚餐,周成涼已經不在停車場了。
這是俞印的意思,他自己有開車,不想麻煩周成涼多等。
車裡意料之中沒了香熏,他路過附近幾個垃圾桶的時候特意看了幾眼,都沒找到那款昂貴香熏的影子。
“……”
這是扔了多遠?到底多討厭那種味道啊?
俞印把幾個住的比較遠的同學送回家,幾條路跑下來,車裡隻剩下了曲清。
但他沒覺得開心,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如願以償”,等紅綠燈的時候心不在焉,總想著即將麵對的“無理取鬨”。
“一哥?學長?”
曲清跟他關係不錯,稱呼也喊得隨意。
“嗯?”俞印稍稍回神,等到前麵綠燈亮起,緩緩踩下油門。
正在喝水的曲清沒有感到半分顛簸。
他開車跟為人處世一樣靠譜。
周鶴晴曾銳評:“坐我們魚仔的車可比坐周成涼那個路怒症的體驗感好太多了!”
想到周成涼開車時平等嘲諷每個司機,俞印忍不住勾了下%e5%94%87角。
有時候聽周成涼罵人真挺有意思的。
“心情不錯?”曲清看他,“今晚吃飯的看你老走神,還以為你遇到啥事兒了。”
“眼神挺好啊。”俞印半真不假地玩笑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曲清捂著嘴樂,沒當真。
“一哥,”她問,“你對我跟我女朋友一點不好奇嗎?被你發現的時候我還想你會問什麼呢。”
俞印扯了扯嘴角,心道我發現個寂寞。
你如果不自曝,我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他搖搖頭:“戀愛是自己談的,你覺得幸福就好。”
“一哥你……唉,我要是直的,一定追你。”曲清斂眸,精致的側顏在霓虹燈映襯下棱角分明,五官迤邐。
俞印餘光不小心瞥見,後知後覺發現,她的眼形跟周成涼有點像,不過沒有周成涼顯得那麼薄情寡淡。
曲清知道他可能好奇,還是解釋了一嘴:“我跟我女朋友初中認識的,我上Q大後她鐵了心也要上,去年沒過線,複讀了一年,今年才入學。”
俞印表示祝福:“校園愛情,挺好。”
“七年情分呢。”曲清眉梢一挑,戲謔道,“當然沒你和周成涼學長處的久。”
“嘟——”
俞印不小心按到了喇叭。
他無奈道:“這能拿來對比?我們是朋友。”
“也是。”曲清說,“你們總要各自成家的。”
俞印頓了下 ,剎車的力道稍重,後視鏡上掛著的玻璃吊墜晃晃悠悠,搖碎半車月光。
動靜不大,曲清完全沒察覺:“一哥,前麵路口放我下來就好,我女朋友在附近遛狗,我倆走回去,今晚謝啦。”
同居?
真是令人牙酸的小情侶。
“客氣。”俞印在路邊停下,跟兩位女生道完彆,確認她們離開巷口走到人多的廣場才離開。
北京很大,曲清她們住得太偏遠,回學校得半個多小時。
車開半路,他接到了周成涼的電話。
“回去了嗎?”周成涼語氣聽不出生氣。
他太了解俞印了,知道對方肯定會送彆人回家。
俞印看向導航,歎氣:“沒,剛送完學妹,堵死。”
學妹?
嘖。
俞印沒意識到這短暫沉默,自顧自解釋道:“彆誤會,就是送一下,我倆清清白白。”
清白的關係可不興被人誤會,周成涼也不行,不然對人家女孩子多冒犯。
周成涼頓了下,說:“哦,沒事,你的感情不用跟我事事交代,自己心裡有數就行,開車注意點安全。”
俞印挑眉:“涼哥,語調比剛剛高了兩度,發生什麼開心的事了?”
“有嗎?不知道,錯覺吧。”電話那邊傳來水聲,周成涼應該正在洗漱,“困嗎?要不要陪你聊天解悶?”
“好啊。”俞印打了個哈欠,“周成涼,我想半天,房子那事兒吧,還是……”
水聲停了。
俞印:“還是得住我舅準備的房子。”
“……”周成涼克製地呼出口氣,“玩兒我是吧?”
“涼哥,我說真的。”俞印好聲好氣解釋,“房子是我舅專門給我準備的,都買下來了,直接拒絕肯定不合適,大不了我一三五在自己家住,二四六去你那兒住,周日你來我家住,好不好?”
“要不我用木頭給你刻個牌子翻?方便提前通知我沐浴更衣?”周成涼諷道,“你這個時間分配,很有穿回古代當皇帝的資質。”
“那我也是明君。”俞印很自然地承下誇獎,“每天三點一線,坤寧宮、養心殿、禦書房。”
周成涼漫不經心地反問:“我是皇後?”
俞印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男皇後?那不gay嗎?
可惡,以他現在的敏[gǎn]程度,開不起男皇後的玩笑。
“你是攝政王。”俞印冷酷道,“什麼身份竟然敢管朕的私生活?”
周成涼從善如流:“皇後可以管?那我要當皇後。”
俞印:“?”
俞印悚然:“哥們,你是男人。”
“男人怎麼了?”周成涼完全不覺得自己邏輯有問題,“隻要能管你,太後我也可以是。”││思││兔││在││線││閱││讀││
俞印:“……”
有必要嗎?哥們值得你做如此大的犧牲嗎?
“總之先這樣定了。”俞印不再扯皮,“中秋去我家吃飯,隔幾天你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嗎?”
“去,見識一下皇帝的養心殿,方便以後上門求寵。”周成涼還是那副嘴裡說不出好話的樣子,“開到哪兒了?”
俞印:“還有兩公裡。你在打哈欠?上床了?那你睡吧。”
“隻是躺下,沒要睡。”周成涼聲調有種與世無爭的安詳,“你常睡宿舍那破床,不知道外麵的床多舒服。天塌了我都不會再起來。”
“懶死你算了。”車裡空調吹得有點不舒服,俞印降下車窗,深吸一口氣,把路邊小攤的香味儘收鼻底。
他%e8%88%94了%e8%88%94下%e5%94%87,沒頭沒尾道:“想吃烤冷麵。”
周成涼:“想唄,還能不讓你想嗎。”
俞印:“……”
混賬東西。
好好一男人,怎麼就長了張嘴?
周成涼以後萬一追不到老婆,肯定就敗在這張嘴上。
“不跟你聊了,掛了,我馬上到學校。”俞印說,“您老好好睡吧。”
俞印的車在學校花錢登記過,可以開進去。
停車、去後街、買烤冷麵……嗯,有希望卡在十一點門禁前回到宿舍。
小中高十二年的數學積累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他早八打卡都沒用腦子精算過時間。
不幸的是,大G停穩那一刻,蘇南新電話來了,聲音惶恐又顫唞。
“一哥?回宿舍了嗎?”
“樓下。”俞印有種不祥的預感,“出事了?”
蘇南新無能哀嚎:“哥!爹!救命!我們宿舍洗手池水管爆了!我靠,水龍頭在這兒蹦迪呢,咱宿舍馬上水漫金山了!”
俞印:“……”
烤冷麵,沒了。
大學給人類帶來了什麼?
帶來了廢話占比九成的專業知識,委曲求全的社交技能,以及極限生存條件下能用上的手藝活。
修水管,修電燈,修椅子,修桌子,抓蟲子,帶著室友打比賽……
在另外三枚室友都是廢物的情況下,俞印的大學生涯承擔了太多太多。
像他這種學生,一般被供為,宿舍的大爹。
大爹回到宿舍,室友見他像見到了光,渾身濕漉漉地撲過來:“一哥!你來了!”
俞印嫌棄地避開三隻水人,看到地麵又臟又濕的情況,%e8%84%b1掉限量版球鞋,換上九塊九的人字拖,蹚水走到洗漱台前,歎為觀止道:“爆得有點猛啊。”
“我洗漱的時候它忽然爆了。”章呈頭發還處於一個衝天的姿勢,心有餘悸道,“我呲著個大牙還在刷,門牙差點給我衝掉。”
俞印沒心沒肺地嘲笑:“維修呢?”
劉靖騰兩手被水泡得泛白:“一樓貼著的電話打不通,讓宿管阿姨幫忙聯係,說這個點不方便,一小時後才能趕來。”
“一小時後?淹死算了。”俞印歎氣,熟練地掏出工具箱,換上手套乾活,“你們先涮拖把清理地麵,我看看能不能修。”
“好嘞爸爸!”
三人廢物但不懶,能做好的事都很積極,他們宿舍幾人關係不錯,沒鬨過矛盾。
水管問題不算太大,結合網上知識,動手能力好的人完全可以自己解決。
俞印站著彎腰太累,中長款的寬大短袖很礙事,索性換上睡覺穿的黑色背心,搬來木板凳,雙%e8%85%bf叉開坐著,腳踩在對麵瓷磚上,繃緊上身貼近水池。
很不文雅的姿勢。
但這時候誰還管美不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