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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2621 字 1個月前

自己。何曾如現今這樣,潑辣地近乎粗魯。

“鶯兒,這些年,不累麼?”

寶釵突然沒了繼續梳妝打扮的興致,才攏了一半的髮髻被她重新打散,披覆在肩頭。她仍是美的,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些許刻痕並不能抹煞她的秀美。隻是,那雙眼睛早已失去了當年的靈動婉約,徒留幾分空洞蕭條。

鶯兒猶自不覺,隻不解道:“娘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被那兩個小蹄子壞了興致?”

寶釵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目光無意落在一株嫣紅的芍藥上,輕歎道:“鶯兒,你還記得賈太貴妃是怎麼沒的嗎?”

鶯兒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微白地說:“娘娘可不能胡說呀,那賈太貴妃是福分忒薄了些。到底是因著國公府行事太過,連累了賈太貴妃。娘娘母家如今蒸蒸日上,怎提起這糟心的事情來!”

寶釵笑了笑,不曾說話。

她的母家早已衰落,好在兄長薛蟠娶妻之後也算爭氣,在軍中立了軍功掙了軍銜。縱使家中仍舊撇不開一個“商”字,可到子侄輩,卻可靠著薛蟠的軍功走上仕途了。想到這裡,寶釵目露淒涼。娘親沒享到幾年的兒孫福,為著她這個處於高位的女兒不知道填了多少錢銀進來。

這宮苑深深,恰似一個無底深淵,一味地張大了口,掏空了兩個國公府,也掏空了她薛家祖祖輩輩積攢的財帛。

想到賈元春當日淒涼的下場,寶釵更覺%e5%94%87亡齒寒。

新帝登基,她隻一心以為不是三皇子,便是十一皇子。誰曾想,竟是落在一個從不打眼的毛頭小子身上。水湛事必躬親地教導他,又有林家及皇上一力的扶持。寶釵縱有心想要動些念頭,也是難傷他分毫。

隻是,待新帝羽翼漸豐時,也是他清算前朝後宮之日。

當年的賈史王薛,如今亦不復存焉。

芍藥年年花開,這赤芍宮便似一座巨大的囚籠。從前隻覺牡丹才是國色天香,要做,就得做花中之王。可絞盡了腦汁,費盡了心思,到頭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一場夢罷了。

“咳咳咳……”寶釵掩%e5%94%87嗽了兩聲,鶯兒忙要去將冷香丸拿來。見她匆忙離去的身影,寶釵隻揚了揚%e5%94%87,微微笑道:“從前,‘花如解語應傾城,任是無情也動人’,如今,豈不知‘紅顏未老恩先斷’,亦不知是上皇負了我,還是……我負了自己。”

啟元五年春,薛貴太妃病逝於赤芍宮。

黛玉聞之此事時,不由地為之一歎。抬頭,見坐在龍椅上的啟元帝目露幾分擔憂,不免淡淡笑道:“臣婦隻是回想起從前在舅家時的舊事來,不免生出幾分唏噓。薛貴太妃,從前也是極有才情的,隻是可惜……可惜了。”

“皇姐竟不必如此惆悵,朕自當妥善辦理薛貴太妃的身後事。想她雖出身微賤,到底她母兄十分得用。何況皇兄從前也交代過朕,有能者,不必十分計較出身。她雖長於後宮心機,可薛蟠卻是直來直往的性子,朕十分喜歡,必不至於虧待了他去。”

黛玉欣慰地點了點頭,才道:“皇上如今也十六了,幾位王太妃娘娘都提及後宮納妃之事,不知皇上是什麼打算。”

啟元帝,也就是當年被水湛悉心教養的十六皇子,水涵。他年紀最小,水湛從前也愛護他,隻是遠不及對水清那樣重視。可水清後來的所作所為太令人心寒,水湛又無心皇位,一心隻想同林澤周遊山川湖海,這才將目光投注在了水涵的身上。

水涵生母乃是皇後的同族姊妹,當年也受盡了寵愛,在潛邸時就請封了側妃。在水涵之前,李側妃還有過一個嬌滴滴的小公主。隻是可惜,公主幼年偶感風寒,又被人下了虎狼之藥,六七歲大的孩子竟就那麼去了。李側妃痛不欲生,幸而老天見憐,及至入宮,又懷了一子,隻是從小體弱多病,不知吃了多少藥,仍不見好。

皇後日日垂詢,眾人也裝模作樣地關心了幾句,見水涵仍舊孱弱不支的樣子,便失了興致。李側妃那時已貴為賢妃,雖也憂心水涵的身體,更多的卻是慶倖水涵不招人惦記。

水涵平平安安地長大了,十二歲的年紀在國子監見到了當時已經成為朝中新貴的林澤。他折服於這人的風采見識,也明白了三哥為何那樣寶貝這人。他一心想要親近林澤,可醋子一樣的三哥愣是嚴防死守,把林澤給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水涵沒法子,曲回婉轉地和林瀾交上了朋友。

到後來,他知道了水湛的打算,也耐著性子和三哥學習怎麼處理政務,如何平衡朝堂上的關係。父皇年紀大了,太上皇猝然駕崩後,父皇將四王八公狠狠地打擊了一番。不說一蹶不振,隻說自己在位期間,這些個元老世家是複起無望了。

父皇願意為他背這個名,寧願以雷霆手腕震懾朝野,也要替他將路鋪平。

這份心意,他自然感受得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所以,在他登基後,整肅朝綱是重中之重!屍位素餐的老臣,早就被他一一從朝堂上剔除。如今朝中內外,都是有才之士。他同他的三哥一樣,相信英雄不問出身,同樣,有能力有才華的人,自然也可破格提拔。

隻是,他位子做得愈加穩了,被父皇欽封的攝政王水湛卻撂下了一身重擔,帶著林澤一起縱情山野了。他氣得跺腳,卻又在心裡隱隱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至於……

看著黛玉秀美柔婉的麵容,水涵笑道:“皇姐,日後朕若要立後納妃,也定要像皇兄那般,尋一個知心之人。哪怕天下之大,縱得一心,於願足矣。”說著,見黛玉笑意愈深,便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依朕看,如皇姐同裴大人那樣,就十分美滿了。”

一句話,說得黛玉麵頰羞紅,隻要啐他。

水涵朗笑不止,將桌上的信箋拿來同黛玉看了,才道:“皇姐放心,皇兄和林大人雖隻身在外,可朕也有命人沿途保護。何況他們三五不時也有寫信來同朕說起大漠孤煙的壯美,江南水鄉的柔婉,說得朕也十分想去瞧一瞧。皇姐隻管放寬了心。”

黛玉從來也不擔心林澤和水湛,隻是見水涵這般,也隻笑道:“多謝皇上體恤。隻是想到從前家住揚州時,也曾見過接天蓮葉,映日荷花。二八芳華的女子相約一起,在蓮湖中採摘芙蕖的美景,如今也十分想念呢。”

說到此處,水涵亦十分心動,思索了不過幾日,便攜了親近大臣一同下江南遊玩。

遠在江南水鄉的一片小小蓮湖中,麵容姣好的採蓮女音容笑貌似曾相識,一雙清澈的眸子映著接天蓮葉,映日荷花,%e5%94%87邊的一顆小小黑痣無端惹人心憐。

黛玉遠遠地見水涵看癡了,亦將目光看向湖中。她隻願,花是年年紅,人是歲歲好。一切都不要變,這樣的天真無邪,這樣的清澈動人,將來也不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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