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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81 字 1個月前

那今上恐要落個不仁的壞名。

不說四王八公,就是連成一氣的四大家族那段日子也十分地不好過。當今聖上分明才繼位,可手下的動作卻一丁點兒都不慢。不聲不響地已經處置了一批,提拔上來一批,打發走了一批。內務府更是換了兩三撥兒的人,可薛家愣是能在這激流裡占著過往的地位沒被動搖。

隻這一點兒,已經讓王子騰敬佩不已了。

可惜,走得太早了些。扔下那樣大的家業給了薛蟠,卻不想想薛蟠可能接得住麼!

“蟠兒怎樣了?”

王子騰夫人侯氏見王子騰來了,忙站起身道:“嗐,還不就是那樣兒。現今咱們家來的這群大夫,哪裡要得,一個個都是聽著人的口氣兒,人怎麼說,他也添幾句文話兒說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個人一日輪流著倒有四五遍來看脈。他們一起商量著立個方子,吃了也不見效,倒弄得蟠兒受罪,我們也跟著受罪。”

說著,又滿臉愁容道:“要我說,正經地還是快打發人找個真正能看病的大夫來才好呢。”

王子騰冷笑道:“若能,早就尋著了,還等你說?”說罷,便近身去看床上的薛蟠。隻見薛蟠臉色蠟黃,一雙眼睛腫的幾乎隻剩一條縫隙,隻瞧了一眼,心裡就大為痛惜。便自歎道:“也不知道蟠兒有沒有這樣的福分,倘或華大夫能來,興許還有的救。”

侯氏忙安慰道:“老爺也是盡了力的,倘或蟠兒有福,不必華大夫也定能過了這道兒坎。若……不能,可怎麼好呢。”說著,又歎息道:“姑太太那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個說法呢。”

王子騰也想到薛姨媽的性子,倘或薛蟠在自己這裡當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他那妹妹怕是要一頭碰死得多。可瞧著薛蟠這副模樣,他心裡真是又氣又痛。他是個做娘舅的,哪有不疼外甥的道理。可隻要一想到這把薛蟠扔進五城兵馬司衙門的人是北靜王爺,王子騰心裡當真是有苦說不出。

若薛蟠能熬過這一關也就罷了,若熬不過……他能和誰講理去?

正是滿室愁容不展之時,就聽得有丫鬟進來稟報說:“老爺,前麵有人找您呢。”

王子騰微微一驚,這當口兒的,有誰來找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進氣多出氣少的薛蟠,王子騰又是一聲長歎,隻囑咐說:“照顧好蟠兒,我回頭就來。”

不說侯氏連聲應了,滿屋服侍的丫鬟也都垂眸斂眉的不敢說話。等王子騰一走,侯氏就往椅子上一坐,一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都是一門的糟心親戚,往日裡不說管教著不叫孩子出錯兒,如今被王爺整治得這樣隻會哭哭啼啼,要來有什麼用!”說著,便又狠狠地啐了一口。

她坐的地方正對著躺在床上的薛蟠,見薛蟠臉上蠟黃,渾身上下有如水泡發過一般腫著,心裡更是噁心極了。她出身和王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在家時讀書寫字也算是大家閨秀裡的佼佼者,從前待字閨中時還和賈公之女賈敏是手帕交。可自打她嫁進了王家,那才真是要她心裡不痛快呢!

不說這王家對女兒的教養隻專注內宅手段,更多的是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王子騰的夫人本就是以能詩會畫為傲的,陡然間嫁進王家來,卻見兩個小姑子都是把心思放在鑽營後宅上麵,心裡真是說不出的膈應。

等到了後來,兩個小姑子陸續出嫁,她才算鬆了口氣。可等一聽賈敏說到王夫人在賈家的種種行為,侯氏的臉那可就有些掛不住了。

人家賈家雖說是軍功起家的,好歹對子女的教養也極看重的!單瞧著賈敏一個姑娘家卻和兄弟們一起排輩兒那就可知了。可她這小姑子,自己不愛讀書就罷了,還處處地擠兌賈敏。你嫁過去是做人家媳婦兒的,怎麼跟小姑子就處不好呢!

可這話要怎麼和王夫人說呢?侯氏隻好溫聲安慰賈敏,對王夫人這行為隻當不知道。否則能怎麼辦?都是王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難不成她一個王家的媳婦兒手能伸到賈家去不成?

王夫人這裡也就罷了,等賈敏嫁給了姑蘇林家,遠遠兒地去了揚州也就算告一段落了。王夫人心裡縱有些個不痛快,偶爾發發牢騷,侯氏也是左耳進右耳出的能容忍。可另一個小姑子那裡卻又折騰了好些個事兒來。

要說薛姨媽也是個奇人!

進了門之後先用手段發作了幾個通房丫頭,等把薛老爺身邊的通房丫頭和幾個紅袖添香的丫鬟都打發出去了,自己卻又在薛老爺麵前落了個善妒的名聲。夫妻關係好一陣冷到了冰點,任憑薛姨媽怎麼體貼溫柔的都不管用,薛老爺就是不買這帳。

沒辦法,薛姨媽就想著把自己身邊帶過去的陪嫁丫鬟送給薛老爺,可薛老爺不收呀。這怎麼辦呢?所以薛姨媽就寫了信回來求助她這個嫂子。

說起這個事兒來,王子騰的夫人還有些憋屈。這可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小姑子都已經嫁出去了,按理說那夫家的事兒也不該她來插手呀!可薛姨媽在信裡頭字字懇切,好像她不幫著就是一宗大罪似的。那時候侯氏就想了,這不是要去邀寵麼,長得漂亮才能被看上呀!所以,就在府裡頭挑了兩個長相標緻地給送過去了。

薛姨媽一看來了兩個漂亮丫頭,心裡就不樂意了。正想著要把人給退回來呢,誰想薛老爺就看上了這倆人了。愣是收進了房裡又抬了姨娘,讓薛姨媽好一通生氣又不好發作。可不是麼,要是發作了這倆丫頭,不就又給老爺臉上難看了麼!

薛姨媽心裡不痛快呀,便想到了侯氏這個始作俑者了。你就不能送些個平常姿色的嗎?這麼標緻漂亮的丫頭送過來,可不就是為了把老爺的心給勾走麼!

侯氏收到薛姨媽的信時,心裡別提多委屈了。這事兒又不是她上趕著要幫的,分明是薛姨媽自己怕失寵,好說歹說地求著她才給送了兩個人過去的。誰知道薛老爺心裡怎麼想的呀,眼睜睜地就給了薛姨媽一個響亮的耳光。

雖然說也就隻抬到了姨娘罷,可日後生了兒子,這家裡頭還不定怎麼鬧騰呢!

侯氏想得沒差,那兩個抬了姨娘的丫頭裡,當真有一個十分爭氣,沒有半年功夫就懷了身孕。次年就給薛家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兒,喜得薛老爺也高興得擺了幾桌宴席。倒不是他寵妾滅妻,在抬了這兩個丫頭做姨娘之後,他和薛姨媽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一年到頭的,在薛姨媽房裡過宿的日子還多些呢。

可就是這麼巧的事兒,偏偏那個不經常承寵的姨娘就這麼爭氣,而且又是一舉得男。這可讓頭一回做爹的薛老爺樂壞了,也不管那是庶子,隻每日裡捧在手心裡關心著。等稍微大了些,又說要親自教養,親自帶著他學算帳的。

這風聲傳出來可把薛姨媽給愁壞了,一個庶子卻占了長子的位子,光這一點兒就夠讓她心裡慪氣的了。誰想老爺還把這孩子這麼當事,竟隱隱有些把這孩子當成嫡子在教養的意思了。薛姨媽心裡不安極了,生怕薛老爺生出別的什麼心思來。而這種不安日積月累,終於在薛老爺有一日跟她說到,不如就把這孩子認在她名下養著的時候,爆發了!

爭吵了要有月餘,終究薛老爺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可自此之後,對薛姨媽的心思卻越發的淡了。隻是也是薛姨媽的造化,正值此時,竟被診出了身孕。薛老爺心裡再不痛快,總不能對懷著身孕的正室嫡妻擺臉色,隻好日日仍陪著薛姨媽。

薛姨媽心裡自然誌得意滿,更是趁著這時候又好好地折騰了一遍那兩個姨娘。等到後來薛姨媽生下了薛蟠,那心裡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薛老爺這時候已有二子,雖薛蟠是二子,可到底是嫡出的,故而薛老爺對薛蟠還是很抱著一番期望的。

薛姨媽也因著薛老爺對薛蟠的厚望,著實又風光了好一陣子。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庶子竟一病死了。孩子死了,那姨娘整個人也去了半條命,鎮日裡不吃不喝,隻一心求死。這可把薛老爺給急壞了,又是命大夫看了,又是要做法事的,折騰了小半年,那姨娘形同槁木一般,到底沒能留得住。

薛老爺心裡雖也悲傷,可到底有薛蟠能聊解幾分悲意。後宅一時清靜下來,薛姨媽心裡自然得意非常。在薛蟠兩歲的時候,又懷了一胎,便是後來的寶釵了。

隻可惜薛蟠越大,越不懂事。鎮日裡被薛姨媽溺愛得不像樣,身邊又都是些不經事的毛頭小廝攛掇著。在那金陵城裡不知道橫行霸道做了多少件事兒來,多虧了有薛家這樣大的家世在後頭撐著,又有薛姨媽一力擔著才倒罷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隻是,要侯氏說來,這薛蟠既年紀越發大了,好歹也該在教養上多費點心思罷!一概的隻知道寵愛孩子,實際上卻和不聞不問有什麼差別。倒是那薛寶釵還好些,從小被薛老爺帶在身邊教養著,識文斷字破有些學識。

揉了揉額角,那些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侯氏也不想再回想了。

隻是看著薛蟠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侯氏要是心裡說半點的不心疼也不是真的。雖然這孩子跟她沒什麼血緣關係,可說到底那也是個親戚孩子呀。她也有個兒子,王成也常仗勢欺個人什麼的,可至少王成沒幹過這麼混帳的事兒呀,也沒惹過不該惹的人。

所以侯氏心裡可憋了一口怒氣。她每日裡看著薛蟠在床上這副樣子,心裡早對薛姨媽過份寵溺薛蟠有微詞了,隻是不好說罷了。可這薛姨媽每隔十天半月寫來的信,那口氣可都說不上好。說到底,薛蟠隻不過是王子騰的外甥罷了,又不是親生兒子。何況又是個呆霸王一樣的人物,縱死了也說不上可惜。

這麼想著,侯氏的眼底便湧現出幾分薄涼的寒意來。

不等她想太久,去了前麵兒的王子騰便滿臉喜色地回來了。

侯氏看著王子騰的臉色,心裡暗暗吃驚。瞧著老爺這樣的喜色,莫非是華大夫回來了?這麼一想,就不動聲色地看了薛蟠一眼,才笑著迎上前說:“老爺大喜了?”

王子騰便笑了笑說:“夫人怎麼知道我有喜事呢?”

侯氏拿著帕子掩%e5%94%87一笑,“老爺這些日子為著蟠兒的事兒,都多少日子沒展顏一笑了。這些個,老爺自個兒不知道,可我卻瞧得分明呢。”

王子騰朗聲一笑,便拉過侯氏的手道:“多虧了夫人這些日子為我管理家事又照顧蟠兒。我才能騰出手來做出功績給皇上看呢。”

侯氏聞言,眉頭便是一跳。聽王子騰話裡的意思,難道竟不是華大夫的事兒麼?這麼想來,臉上的笑意雖不減,可話音卻是一轉就變了。隻笑著捧了一杯熱茶給王子騰吃著,又問:“老爺既有喜事兒,怎麼不說與我聽聽,也好要我高興高興呢?”

王子騰又笑了,滿臉喜不自禁地道:“皇上才下發的旨意,再等數日,我就要升為九省都檢點了。”

“呀!”侯氏驚呼一聲,眨著一雙明眸笑道:“果然如此,那可真是咱們闔府的喜事呢!”說著,便又連聲向王子騰道喜起來。

王子騰聽得心裡暢懷,臉上笑著,嘴裡卻道:“夫人快別如此,皇上的旨意雖下來了,可這公文還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