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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98 字 1個月前

我心裡著實放不下玉兒和瀾兒。他們那樣小小的年紀,你又才這麼大,我若是去了,少不得你們就要被接到……”話未說完,已經淚落不止。

林澤聽到這裡,哪有不明白的。縱使如今府中已經有了兩個教養嬤嬤在,可是如果賈敏死了,那賈府自然會派人來接。恐怕到時候,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現下看賈敏這樣的神態,林澤便知她早已對賈家灰了心,那兩個嬤嬤幹的好事叫賈敏也深覺得娘家不靠譜。所以才苦撐了一年多,現在說出這些話,怕……是真的身上不好了吧。

“好孩子,你雖不是我親生,卻和我親生的一樣。你我這麼多年的母子情分,我不該這樣說,可是我眼看著就要……但求你,隻把自己當成和玉兒,瀾兒一樣的身份,都是我親生的,日後幫扶著老爺才好。”

林澤先聽得這話,心裡還有些不舒服,想著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抱養在林如海夫婦膝下的。可是他自問十分對得起林家一家,聽賈敏這樣說出來,自然有些看輕了自己的意思。可是待聽完,心裡又酸楚萬分起來,隻覺得賈敏是怕她走後,自己又生分了,才要這樣說的吧。

林澤便伏在賈敏膝上,低聲道:“太太放心罷,但凡有我在一日,必護著弟弟妹妹一日,不叫別人欺負了他們去。”

賈敏至此,聽得林澤這樣一句承諾,才算是放下了心,也淡笑道:“我先謝過了。”

才說完,綠柔便在屋外道:“太太,姑娘那裡打發了青杏來問大爺什麼時候去呢。”賈敏便笑了,隻說:“眼瞧著是他們性子又耐不住了,也是,我留了你這麼久,他們也想著你呢。”說罷,便要綠柔親自來送林澤,林澤忙推辭說不用,自己穿了披風往黛玉那裡去了。

綠柔見賈敏半靠在引枕上,便過來換了茶水,又問:“太太,可好些了?”

賈敏輕輕地嗽了一聲,隻微閉著雙眼,“去請了老爺過來,就說……我有事要說。”

綠柔自去傳話不提。獨林澤到了黛玉院中,就見黛玉的二等丫鬟,青鶴和雪雁站在院中正在說笑,便道:“你們做什麼在這裡?”

那青鶴和雪雁忙過來請安,青鶴便回說:“姑娘要朱鷺在廊下看著鸚鵡,別叫它飛了。她原看著的,誰知朱鷺和別人說了會子話,也不知她是怎麼弄的,把鸚鵡的腳鏈子給拽壞了,那鸚鵡便飛走了,她怕姑娘罵她,便到處去尋,又尋不見,隻求著黃雀給她紮了一隻假的鸚鵡來呢。”說著,又笑著指了指那空了的小籠子,隻說:“誰想二爺來時,又起了興致要去逗那鸚鵡,這一下可不就發現了。”

因說的兩人又笑了,林澤雖不大懂,卻也不礙,隻往屋內去了。才進去,就見那兩個丫鬟正跪在屋內,小臉慘白慘白的,愣是屋內暖意熏人也沒叫她們臉上泛起一絲兒的紅暈。

林瀾眼尖,瞅見林澤進來了就小跑過來,舉著手裡的東西就要給林澤去瞧。林澤脫□上的披風,雙目微垂,便瞧見了林瀾手裡的玩意兒。又深覺有趣,便拿來細細的看了,果然精巧十分。雖是用草編的鸚鵡,可是上麵用彩色勾勒了,又沾了鵝毛,一眼看去還當真不大瞧得出來。

便問那地上跪著的兩人,“你們哪一個是黃雀?”

那左邊的小丫鬟顫巍巍地說:“正是奴婢。”

“你這手倒巧的很,這鸚鵡編得活靈活現,遠遠地瞧了還當真分不出真假呢。”才說完,那內室就傳來一聲冷笑,林澤抬眼看去,就見黛玉換了家常的衣裳從屏風後麵出來,一身鵝黃色長襖裙,領口一圈兒風毛,襯得容貌越發輕靈清秀了。

黛玉瞪了林澤一眼,才又去看地上跪著的兩個丫鬟,隻冷笑道:“按理說,這原不是什麼大事,獨你們行為實在可惡的很。”又道:“我素知黃雀手巧的很,卻不知道這手藝原是為的來矇騙主子?”

黃雀聽罷,忙伏地哭說:“不敢,再不敢有這樣的心思。”

那朱鷺早嚇得不行,也哭道:“姑娘,就饒了我們這一次罷!”

她們原是新提拔的丫鬟,年紀不過十歲左右,哪裡穩重得了,和黛玉這樣的天資聰穎自然不同,隻一心稚氣未除,想著玩罷了。林澤雖也有意要說話,到底這是黛玉屋裡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再者,黛玉新近學著管家理事,正該立立威,否則日後誰肯服她呢。想到此,便也止住了話音,隻拉著林瀾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黛玉瞅了一眼林澤,見他神態自然,也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心想他們三個每日相聚時日也不多,怎麼好為這兩個白浪費了。便道:“我也不想罰你們什麼,你們自離了我的院子,別處去罷。”

這還了得!比不罰還嚴重得多了!

那兩個丫鬟哭得淚人一般,隻求說日後再不敢這樣了。外邊那兩個丫鬟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便隔著簾子跪在外頭求情起來。黛玉寒著臉,隻道:“要罰你們,我還嫌費事。不若打發出去的乾淨,省的你們心裡有氣,我也不自在。”

兩個丫鬟便急急地說:“願革了一月的銀米月錢,隻求姑娘消消氣,別同我們計較。”

黛玉聽罷,便道:“既是你們自己肯的,便自去領罰罷。”

一時兩個丫鬟涕淚俱下,泣不成聲,仍恭敬地拜謝了才下去。黛玉一回頭,就見林澤嘴角含笑,不覺臉上一紅,便啐道:“這樣看我做什麼,沒得要人笑話呢!”

林澤便笑道:“誰來笑話你呢?如今你可是家裡管事的,誰若笑話你了,隻管要她們自己領罰也就是了。”

林瀾聞言,雖不解其意,卻也拍掌大笑道:“罰她們,罰她們,姐姐罰她們。”

被這兄弟倆說的話弄得臉上又羞又惱,黛玉隻賭氣道:“再不理你們的。”說著就要回內室,卻被林瀾扯住了袖子,低頭就見林瀾撅著小嘴說:“姐姐,我餓啦,你不是說哥哥來了,就給瀾兒好吃的麼?”

見林瀾眨巴著眼睛和黛玉要吃的,林澤便朗聲輕笑起來,隻說:“好玉兒,快些給瀾兒些好吃的,免得他餓急了日後再不肯來你這裡了。”

黛玉被說的沒法,隻好要青杏去拿了吃的來,一一擺在桌上,見林瀾吃的開心,便道:“這些個甜膩膩的東西,我倒不愛吃,也不知瀾兒是和誰學來的口味。”說著,就拿眼去瞧林澤。

林澤隻笑了笑,說:“可別看我,我再沒這麼甜膩膩的口味。”

黛玉便也笑道:“虧得你說出這話來,我隻問你一句,前年那桂花糕滿滿的一大盤子可都是誰吃了?又再說說,去年那一盒豌豆黃又是進了誰的肚子?”

林澤訕訕一笑,臉上一紅,隻說:“那兩樣也不算甜呀。”隻是瞧著黛玉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底氣明顯就有些不足。惹得黛玉更是笑話他了,隻道:“也不知是誰呢,貪嘴吃了那些個甜的膩人的糕點,結果一晚上倒起來三四次,第二天看著整個人都脫了水一樣,鬧得十天半月的肚子疼。”

沒等林澤說話,那邊林瀾就“啪嗒”一聲放下了手裡的糕點,隻嚷道:“我不吃啦,我不吃啦,我不要肚子疼。”

黛玉便笑道:“很該如此,吃得多了,沒得叫自己難受呢,以後可別和那誰學這點子壞毛病呢。”

林澤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道:我那一回是吃撐了,可不是因為吃得太甜了。

小兒女間言談說笑,林如海夫妻間卻另有話說。

林如海才進得室內,就聽得屋內傳來幾聲隱忍的低嗽聲。忙大步進去,就見賈敏正伏在炕上,%e8%83%b8口微喘。“夫人,怎麼咳得這樣厲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賈敏見林如海來了,便勉力笑道:“要老爺見到我這樣,真是……”

林如海忙道:“很不該這樣說,沒得薄了你我二人的情分。”又問:“夫人命人找我來何事,倒似是很急的樣子?”

賈敏略略喘熄了一回,便道:“我有話要同老爺說,隻一條,我說完之前,老爺不可打斷我。”

見賈敏說得這樣認真,林如海也不由地肅了臉道:“我答應你。”

“我的身子,這一年來,反反復複,到底是傷到了底子,也難好了。”說著,見林如海麵露悲色,便淡笑道:“老爺不必如此傷心,你我夫妻這麼多年,也是我的福分。若要我死了,再沒有憾事。獨澤兒三人……幸而有澤兒這樣的孩子,日後必能護著玉兒和瀾兒,也能幫扶老爺的。”

林如海聽了,隻歎道:“澤兒是個好孩子,我常日裡也說他最是疼愛弟妹,孝順父母的。”

“我眼看著,怕是……先前,我已經和澤兒說了這許多的話,隻求老爺也別怪我想得這樣,我但凡能多活幾年,看著玉兒長大成人,再沒別的牽掛了。隻是現下,是決計等不到那一天了。老爺又是個不通庶務的,後宅多少事,老爺也插不了手,瀾兒年幼,玉兒又是嬌滴滴的女兒家,我隻好把一切都託付給澤兒了。”

林如海聽了,心裡的一些不愉也都散去,隻覺得賈敏若一去,留下三個幼子,自己怕是護不了的。

“我知道老爺對我的娘家,是灰了心的。”喘了喘,賈敏也苦笑道:“不瞞老爺說,我也實在是灰了心。那兩個昏了頭的奴才在我們家做的事,哪一樣瞞得過我去,獨我念著她們是母親遣來的人,心裡一萬個不肯重罰了,故而強忍著不發作。我也知老爺念著我的麵子,也不會打發她們。所以……”

“是我心太和軟,叫這起子小人氣焰越發的大,做出那麼多打臉的事來!”說著,恨恨地咬牙怒道:“我灰心不為別的,為的卻是母親對此事視而不見。因是長者賜,我不好輕易打罰了,可她們後來既回了賈府,母親如何不知道她們是為何緣故被打發回去的?竟還不發作,隻輕輕教訓幾句也就罷了。”

“夫人……”

“老爺,你別怨我這樣說。”賈敏雖哭著,卻仍是求道:“老爺,我隻求你一事,若然日後賈家有事,隻求老爺念在我的麵子上,能幫則幫。”

林如海聽罷,也悲歎一聲,心道:妻子已經如此虛弱,卻還念念不忘娘家,可賈家那樣可惡,半點情分都不念著。隻是,見賈敏哀哀低求,到底不忍,便道:“若然日後他們並不曾危害到我們家,我自然會盡道做女婿的分內事。”

賈敏聽林如海這樣說,心知這已經是林如海最大的讓步,便也低歎一聲,轉開了別話。

“我所求之事:一則是請澤哥兒代行母責,日後幫扶老爺關懷弟妹;二則是請老爺顧念我的麵子,娘家之事能幫則幫。第三則……”頓了頓,賈敏才低歎道:“我想著,若我就此去了,怕母親就要使人來接了玉兒他們去賈府,為的必是‘後宅無長者教養’。我想到那王嬤嬤、賴嬤嬤之流,心裡也膈應的很,可若不叫玉兒她們去賈府,隻怕日後又被人詬病。不如……老爺,續娶一位大家閨秀,也是為著玉兒……嗚……”

賈敏說到此,早已淚落不止。她和林如海少年結髮,夫妻恩愛,情義深厚。縱賈敏進門多年也沒有子嗣,林如海也從未想過要疏離她半分。眼下賈敏身子如此虛弱,隻盼著林如海日後萬事順心,說到續弦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