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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69 字 1個月前

瞧他,見他烏溜溜的一雙眼睛半仰著看自己,隻笑道:“你不知道,從這裡去老爺書房,還要過一個夾道一個回廊並一個月門,那裡盡是過門風,兩邊又空落落的。如今是臘月天氣,朔風凜凜,侵肌裂骨豈不是要凍壞了你們。”

林瀾聽了,不覺縮了縮肩膀,光聽著賈敏這樣說,便覺得十分冷了。再看看林澤麵色如常,心想哥哥也不怕,我也不怕。便道:“我要去,和哥哥一起去。”

賈敏也不再留他們,隻等丫鬟拿了大氅過來,給林澤和林瀾一一係好了才讓他們離開。回身便對黛玉道:“好玉兒,和我來查看帳簿。”這邊黛玉乖巧地應了,陪在母親身邊一起看賬不提,倒是那邊林瀾和林澤跟在林如海身後往書房去,又生了變故。

隻說林澤一行人才走到夾道裡,林瀾便縮著身子挨在林澤身側,一張小臉凍得生疼卻又強忍著不肯開口。倒是林澤瞧見了,便把自己的手爐悄悄地往林瀾懷裡一送,見林瀾小臉慘白,心中也大為心疼,隻低聲道:“咱們走快些,就過去了。先忍著點,待到了書房便喝一口滾滾的茶下去,也就不冷了。”

林瀾聽了,忙忙點頭。

前麵林如海自然也聽到林澤的話,腳下步伐不覺也快了些。誰知,一行人走過回廊的時候,林瀾不知怎麼地腳下一打滑,整個人都往外倒去。那回廊上因有些老舊了,今日正要翻修,其中更有幾處闌幹早拆了下來,隻等天氣回暖一些動工呢。平日裡,林澤和林如海雖也從這裡走過,到底不曾並排,又都是腳下小心的。哪知今日林瀾因嫌冷,要和林澤並排走在一處,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往廊下倒去。

林澤眼尖瞅見,急忙伸手去拉,哪裡拉得住。

林瀾一件厚重的大氅罩在身上本就重得很,林澤和林瀾一樣,也穿了一件大氅在身上。現下探身去拉林瀾,再拉不住的,腳下又難以顧忌著,一個力道沒收住,竟是二人都往廊下倒去。待其餘眾人反應過來,都嚇得幾乎死去。林如海更是臉色慘白,慌忙探身就要下去,卻被人攔住了。

那回廊下本是一處清潭,春日融冰時,水聲潺潺,在廊下隨意一坐一下午的時光也容易打發,假山嶙峋又有奇花異草再美不過的。可現下臘月天氣,廊下的清潭早結了一層冰麵,人從廊上墜下去,跌在冰麵上就算不死怕也要去了半條命。

林澤在墜落的瞬間,早看清了廊下的情景,手上一個用力便把林澤反抱在自己身上。這動作雖大,做起了不過一瞬的時間,等到他二人墜在冰層上時,獨林澤後麵狠狠地砸在了冰麵上,林瀾還能支撐在林澤%e8%83%b8口上。

見廊上喧囂嘈雜,林澤自知是有人要下來拉他們上去的,便也顧不得後背上的疼痛,隻溫聲對%e8%83%b8`前臉色慘白的林瀾道:“瀾兒莫怕,老爺定會讓人下來拉我們上去的。”正說著,卻聽得身後一聲冰麵迸裂的聲音,林澤神色一僵,就覺得身後的衣裳已經浸濕,忙大吼道:“瀾兒快跑!”

“噗通——”

林如海目眥欲裂地看著冰麵上忽然裂開的大口子,林澤和林瀾就那樣墜進了潭水中,幾乎嚇死過去!隻忙對身邊的小廝喊道:“快去救人!”

待得林澤和林瀾被救上來時,二人身上衣服盡濕,臉色慘白,半點血色都無。若不是還有微弱呼吸,林如海都不敢想像!命人速速地抱著二人往最近的院子去了,正是林澤的屋子。幸而林澤屋內的丫鬟一直點著薰籠,還算是暖和。

饒是如此,也把幾個丫鬟嚇得半死。白果和青梅還算鎮定,一個上來服侍著林澤換衣裳,一個上來服侍著林瀾換衣裳。白芍和白術嚇得眼淚都掉了下來,還是青梅一聲怒喝,才叫她們收了眼淚,忙出去燒熱水的燒熱水,燉薑汁的燉薑汁。

不多時,便有人拿了林如海的帖子請了大夫過來。這大夫是揚州城裡頂好的,此番一來,林如海也顧不得其他,隻害怕稍遲一步自己的兒子便都去了。待得大夫來了,也顧不得避忌,隻拿屏風略微一擋,叫丫鬟們在外麵回避一二,仍讓白果和青梅在內間服侍。

那大夫上來把了脈,便歎道:“二位公子是寒氣攻心了,怕難根治的很。”

林如海忙問可有法子,那大夫隻說:“勉力一治或許可行,倒是來的及時。”說著,就到外麵來拿了紙墨寫下方子。林如海正要細問,卻聽得屋外傳來一聲聲的請安聲,一抬頭,就見賈敏雙眼通紅,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老爺,老爺!澤哥兒和瀾哥兒如何了?”也不等林如海回答,便忙環顧四下,見無一人答話,不由哭道:“我的澤哥兒、瀾哥兒!”

林如海忙扶著賈敏的肩頭道:“夫人萬不可如此,他二人正在內室歇著,夫人這樣豈不是要他們不安心麼。再有,大夫也說來的及時,必無礙的。”說著,便目露祈求之意看向大夫,那大夫也是極識趣的,便也頷首道“的確如此”。

賈敏方略放下心來,便往室內去看林澤和林瀾,才一瞧見二人慘白如紙的臉色,登時淚意翻湧,隻哭道:“如何就出了這樣的事,叫我的澤哥兒和瀾哥兒吃了這麼大的苦頭。”見青梅和白果也紅著眼睛服侍,便道:“你們好生服侍著,別叫他們再有哪裡受罪。”

青梅和白果忙點頭應是,賈敏又陪在一邊看了好一會兒,聽著外麵的聲音漸歇了,才轉過屏風出去,就見林如海坐在桌邊,臉上神色憔悴非常,便強忍了淚意道:“老爺好歹顧及自己身子,也別太勞累了。”

林如海隻低歎一聲,“如何能夠呢。”聽得賈敏又要落淚,夫妻二人坐在一處,心上有如火燒油煎,十分難熬。不覺一夜過去,林澤和林瀾雖吃了藥,卻仍不見蘇醒,賈敏心裡焦急非常,日日垂淚不止,縱林如海來勸,也不肯走。

這樣兩三天,不等林澤和林瀾好轉,反而賈敏病倒了。

林如海心頭大慟,一麵是兩個兒子昏迷不醒,一麵是結髮妻子又再度病倒,兩邊煎熬之下,林如海的髮鬢也染了一層霜白。黛玉是第二日方聽聞了這個消息,心裡也十分心急,隻是母親日日在林澤那裡看著,自己倒不好平添母親的憂愁。隻好在自己的屋子裡每日祈求,盼著哥哥弟弟早日蘇醒。隻是眼下見賈敏也不支病倒了,黛玉哭得一雙眼睛通紅,隻好陪在賈敏身邊,為她分解一二。

卻說林府一團混亂,內宅主事便仍由張嬤嬤和方嬤嬤二人來經手,隻是每次回話,兩位嬤嬤也都不避著黛玉,也叫她聽著看著,也是為太太先前的教導之意。

這日,天色陰沉,黛玉在方嬤嬤這裡正看著禮單,忽聞一聲破空響動,心頭一震。還不待知道是何緣故,就聽得幾句言詞,道是:“本非此處人,何故留此處,不如歸去兮,留待後世評。”黛玉忙出門去看,見院內僕婦謹然,並無那奇怪聲響,心裡訝異,就往林如海那裡去。

林如海在書房裡自然也聽聞了,便命小廝去看,不多時,就有小廝帶了兩個人來,一個道人打扮,足下微跛;一個和尚模樣,頭上卻生著癩子。二人形狀瘋癲落脫,麻屣鶉衣,口內不住地念著幾句言詞,卻又偏聽不真切。

林如海正要問時,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正是黛玉來了。

那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卻忽然撫掌大笑道:“快把她舍我罷舍我罷,這樣的仙草靈物,在這裡白糟蹋啦!”

黛玉見他們形容瘋癲,口內言詞又奇怪非常,隻把身子縮在林如海身後。那道人又歎道:“若不把她隨我出家,隻得一生不見外姓之人,方不至於淚盡此生。”嘴裡一時又念叨起他話。

“你這和尚好生瘋癲,如何說我妹妹會淚盡此生!”

黛玉和林如海齊齊回頭,一時心裡又喜又驚,黛玉更是小跑過去拉住了林澤的袖口,盈盈杏眸瞅著林澤蒼白的臉色,也不說話。林澤隻握住了黛玉的小手,嘴裡低聲道:“莫怕,哥哥在呢。”說罷,隻瞪著那道人和和尚,怒道:“好你們兩個神棍,竟在我家說出這樣不實的話來,待我要人打了你們出去!”

“蠢物蠢物,如何竟看不透!”◥思◥兔◥網◥

那道人念叨幾句就要離去,卻又突然回身過來,睜著一雙炯然的眼睛看了林澤好一會兒,才皺眉道:“怪哉,怪哉!你命數早已盡了,怎地還徘徊人世?”

那和尚也湊過來細細看了一回,也念了幾句“怪哉”,便兀自歎道:“命數既改,如何卻看不透紅塵,該死該死。”

林如海聽得他們這樣胡亂說了一氣,隻沉了臉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拿我孩兒說事!還不快快出去,休得胡說!”

那兩人聽了,對視一眼,便相視笑開,飄然離去。隻是空中還傳來他們的念詞,隻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得放手時須放手,眼前無路早回頭。”

待要小廝追去看時,早已沒了影子。林如海心裡沉%e5%90%9f了一會兒這四句話,正不解其意時,忽聞身後黛玉一聲驚呼,回頭看時,就見林澤暈厥在長安懷裡,一張臉上血色全無。

“哎,我原沒什麼事,隻是三哥聽不真切,反累的如此。”被壓在床上不許動彈的林澤歎了一口氣,看著床沿上的水湛,苦笑著說不出話來。他溺水後足足昏迷了七日才蘇醒,說來也好笑,正是那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傳來的聲音叫他猛然驚醒了。他當即想到黛玉如今的年紀可不是正該那兩個神棍出來忽悠著黛玉出家的麼。於是也不顧青梅幾人的阻攔,忙忙地就出去了,結果好容易把那兩個神棍給打發走了,他卻又昏倒了。

哎,當真是笑死人,這樣的不濟還好意思去救妹妹於水深火熱呢。

這不,再醒來時,就發現身邊服侍他的丫鬟都不見了,反而換了這麼一個冷著臉的少年。

“三哥,這個你嘗嘗,是青梅姐姐給我做的零嘴呢,可好吃了。”林澤說著,小心翼翼地把那酸漬梅拈了一顆放進水湛的嘴裡,這梅子可酸得很,林瀾貪嘴吃過一顆,當下就酸得倒牙。他現下把梅子給水湛吃,滿以為能瞧見水湛酸得不行的樣子,誰知……水湛也就皺了皺眉頭,別的什麼反應都沒有!哎,太打擊人了有沒有!

水湛才不理會林澤的心思,隻把手裡放涼了一些的藥往林澤麵前一送。黑壓壓的臉色不用說話也讓人覺得壓力很大。林澤自認為是個俊傑,所以他也十分識時務,在水湛沉鬱的臉色下,乖巧地喝光了一整碗。

當然,他識時務的前提是他已經經受過了不識時務的後果。比如第一次,他撒嬌打滾各種賣萌,卻依舊還要麵臨那碗黑的藥汁時,雖然變換著花樣偷偷的倒了半碗,結果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被某人壓著又灌進了兩大碗。這種事情,林澤小朋友表示,太有損形象了他會說嗎!他!不!會!的!

滿意地看著空空的碗,水湛手腕一翻,把一顆奶白色的糖球塞進了林澤的嘴裡。看著林澤眯起眼睛躺倒在枕頭上的樣子,心裡又好笑又好氣。隻是,看到林澤仍舊蒼白的臉色時,水湛卻覺得心頭抽痛不已。

他的小九兒,小時候身子那樣孱弱,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