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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68 字 1個月前

出頭,二人感情自小就好,沈悠更是從小就把這個堂弟當兒子一樣帶。

之前沈悠早有讓自己這個堂弟來接任院長一職的意願,隻苦於沈愈性子自小乖僻任性,不肯受束縛,好歹做了幾年太傅,卻又撂開手要出去遊學。沈悠不好多說什麼,隻盼著多幾年磨礪,好讓這個堂弟性子收斂一些。待得聽聞他好好的太傅不做,跑去揚州給一個年紀不過兩歲大的孩子做了先生,沈悠心裡那個氣啊!

少不得去信把沈愈好生罵了一通,可沈愈不痛不癢地也不回信,到底是自家的孩子還得自家疼,沈悠心裡雖氣悶,還是不忍心,便又托人打聽了,才知道那一家原是姑蘇林家一脈承了侯的,雖到這一輩是沒了爵位,到底書香世家,子孫爭氣,竟是殿前禦賜的探花郎,又娶了名門大戶的小姐,隻聽說他家的小哥兒年紀雖不大,卻十分懂事孝順。

沈悠想了想,覺得小堂弟雖是任情任性的人,可別人看著沈家的門楣卻不敢慢待了他,左不過不想教了就回京城罷了。那時候,沈悠還想著,以沈愈的性子縱做了那小哥兒的先生,怕也就是一年多的光景,誰承想這一做就做了整整四年的先生呢!

此番聽得沈愈含笑說話的聲音,沈悠心頭正惱火呢,不由地臭脾氣就上來沖了他一頓。話一出口,又有些自悔,倘或堂弟聽了這話就撂開手豈不是得不償失?當即便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急急地繞過屏風往這邊來,這一照麵,可把沈悠給氣得夠嗆。

你說為什麼?且瞧瞧,這沈愈哪有一點不自在的,一麵在凳子上坐了,一麵還悠悠然地吃著茶,間或還拿些覺得嘗著不錯的糕點往林澤那裡推推。沈悠一繞過屏風,就見著這師生二人談笑自如,半點兒作客的姿態都沒擺出來,完全就是拿這裡當自家了不是?!

林澤最先看到沈悠的身影,忙把手裡的糕點放下,又撣了撣衣角才深深拜倒,“見過沈院長。”

這話倒說得似模似樣,看來是教得不錯。沈悠暗暗地點了點頭,臉上卻還端然地做出一副嚴肅的麵孔,瞥了一眼沈愈,那目光似乎在說:這小哥兒倒是不錯,可見得你在揚州總算也是做了事的。

這樣的沈悠已有好些年不曾得見了。沈愈自己心裡也十分懷念當年和堂兄一處坐臥,一處讀書寫字的歲月,那些年他父母早逝,多虧得有堂兄一路扶持。他小小年紀性格乖僻,獨堂兄不曾對他疏離,樣樣事都把他先想在頭一個,再沒人比堂兄對他更好的了。眼下見沈悠兩鬢斑白,眼角也不由地有些溼潤,便起身過去扶住了沈悠,隻歎道:“堂兄經年一別,已是四個春秋了。”

沈悠瞧沈愈的神色,再沒有想不到他心中所歎之事的。當下便輕輕地拍了拍沈愈的手臂,笑道:“我原還說你收了怎樣一個學生,竟叫你在揚州耽擱了那麼些時候,怎麼去信叫你回來也再不肯的,今兒一見,我才曉得了。”說著,便又招手讓林澤近前說話,隻摸摸林澤的發頂笑了,“我再沒想到是這樣一個鐘靈毓秀的孩子,當真生得一副好相貌,難得的是又懂事知禮,真真兒的可人疼,比你當年可強出許多!”

聽沈悠臨了臨了還不忘數落自己一句,沈愈不由地摸摸鼻子,隻笑著說:“自然是如此的,我小時候最頑皮淘氣不肯受教的,不知道讓堂兄操了多少心,如今想想實在對堂兄不住。”說著又歎息一聲,隻道:“唉,少不得我這裡和堂兄賠個禮,堂兄可念著我當年年紀小,別和我計較呢。”正說著,身子已經半彎了下去。

沈悠聽他這樣說,哪裡肯真要他行大禮,忙不迭地就托住了他的手,嘴裡隻說著:“你但凡叫我少擔一份心也就是了,這樣子跟我行禮,反而讓我心裡頭不舒服。何況你我二人之間的情分,難不成還要用這世俗禮儀來丈量?”一麵說著,一麵已經扶起了沈愈。

林澤站在一邊,聽他兄弟二人絮絮而談,一時說起當年沈愈少年得誌在朝堂上的英姿勃發,一時說起沈愈孩提時期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的趣聞,一時又說到沈愈如今早被翰林清流引以為世間最博學多才的人……林澤隻安靜地聽著,偶爾奉上一杯清茶,他們兄弟二人聊得起興,林澤也不覺得無趣,聽著這些他不曾知道的先生的一麵,反而心裡十分好奇。隻礙於禮法不好直言,可顯然這沈家兄弟二人卻並不把林澤當作外人,說著說著就轉到了林澤身上。

沈悠眸子半眯著吃了一口林澤奉上的清茶,悠悠然地感慨道:“我但凡有這麼一個學生,縱使叫我少活幾年也就是了。”說得沈愈笑了,沈悠便抬眼去瞅他。

沈愈隻笑說:“堂兄這樣說,倒不知道要傷了多少人的心呢。”說著,便伸出手來,一一地比照著手指數過來。“單說如今翰林院裡從掌院數起二十人裡倒有十三人是堂兄手裡親自教導出來的,不比我這學生強出幾條街去?更何況,如今朝堂之上,我沈家雖不顯,但是那些為官做宰的裡頭,許有半數是蔚陽書院走出去的學子罷!”

沈悠聽沈愈歷歷數來,也掌不住笑了,仍像小時候那樣板起臉,眼中卻笑著說:“這些事莫不是隻你知道不曾?我不過愛才之心罷了,倒惹得你說出這麼一大車子的話來,沒得叫人笑話了。”

他們二人說笑間並不覺得,獨林澤在一邊聽得心裡暗暗吃驚。想到當年相國公子晏幾道落魄之後,大文豪蘇東坡去拜訪他時,那位已然貧困交迫的公子卻仍帶著當年繁華似錦的傲骨,很不給麵子地說:“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舊客,亦未暇見也。”弄得蘇東坡十分尷尬。今日聽沈愈侃侃而談,歷數朝中重臣,林澤可咂%e8%88%8c得很。不過又想到先生向來不畏人言,和那位相國公子亦有異曲同工之妙處,也就不由地抿%e5%94%87笑了。

沈愈恰恰捕捉到林澤%e5%94%87邊的這一抹笑意,目光微微一閃,便笑著招手讓他過來。等林澤在他身邊站定,沈愈便摸著林澤的發頂對沈悠笑道:“我這學生年紀才不過五歲,到底輕了些,我原想著多教導他幾年,待得他七八歲上了去考個功名回來,方不枉我一番教誨了。誰知,堂兄卻這樣緊著要我回來替你。”說著,又笑了笑,“到底舍不下他天資聰穎,便特特地跟林公說了,好讓我帶著他在身邊教導,也不枉我和他師生一場的意思。”

沈悠聽他如是說,哪有不知道的。自是“聞弦歌而知雅意”,當下也笑一聲:“就你猴兒似的精明,還和小時候一樣淘氣。”目光卻是萬般慈愛地落在林澤身上,笑著說:“也罷,到底是你先生的一點苦心,少不得要你離家千裡的在京城裡小住些時日了。”

林澤正疑惑著,那沈愈卻笑著應了一聲,又轉頭對他道:“知道你家在京城裡也有宅院,可到底久未曾住人,聽你父親說那裡不過留了幾個老實木訥的守著,叫你去那裡可沒道理了。隻和我一處住在書院裡也就是了,一處讀書上學的,卻也便宜。”

當下,就和沈悠敲定了林澤入學事宜。當事人卻半點置喙餘地都沒有,隻默默地站在一邊,心裡不禁苦笑:先生啊,您可得悠著點,我還答應了妹妹要在她過生日時回去呢!

這邊沈悠一錘定音,又把林澤拉到身邊來眯起眼睛細細地打量了一回,見他眉眼婉約,容色清秀,五官精緻可愛,一張小臉粉雕玉琢的,心裡不由地暗暗一驚。卻道為何,這樣的眉目相貌,竟似是記憶裡久不曾提及的那一人!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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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陽書院乃是天下第一學府,林澤想進此書院的心也不比人低。隻是一則他自有先生親自教導,比別人隻好不差;二則他也放心不下家中弱母幼妹,少不得便把進書院學習的念頭打消了。隻是林澤自以為如此,別人難不成也同他一樣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不成?沈愈和林如海便是打頭的那一個!

猶記得臨行前,林如海鄭重其事地拜託他一定要讓林澤好生進學,沈愈不由地翹了翹%e5%94%87角。林澤雖說是林如海的兒子,可這四年多來和林澤朝夕相處的可也不止他這當父親的一個吧?要說沈愈年逾三十,卻未成親生子,早年性子乖僻,多少有些任情任性之處,哪裡還想著要安定下來。及至二十好幾,又因朝中受了擠迫,心裡受悶時被三殿下委託,當下也不猶豫就往揚州去了。這一來,多少年月都耽擱了,哪有適齡女子能配的?要說沈愈心裡,怕也把林澤當成了半個兒子來待,怎麼會不真心為林澤打算呢。

在蔚陽書院裡,林澤一麵日日聽課習字誦書,一麵沈愈每晚又要考校他的功課,日子充實,時間自然過得格外快。隻是期間,倒也不乏紓解煩悶之處,其一,即是林澤在書院裡結交了兩個至交好友,名叫聞希白和裴子峻的。

要說這二人的身份,比林澤也不遑多讓。林澤身為巡鹽禦史之子,書院裡也不乏巴結之人,書院雖不至於什麼紈膏梁都收,可四五品官員之子到底良莠不齊,少不得其中便有幾個格外惹人厭煩的。他本不欲與這些人分說,誰知在這些個人眼裡看來,竟隱隱自得起來,行事越發地有些張狂。林澤年不過五歲,哪裡好與他們強辯,少不得隱忍下來,卻有旁觀者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這其間,就有一人姓聞名希白的,生得俊美瀟灑,初出來書院讀書時,也有不長眼的貼上來糾纏不休。他喝罵無用,到底不肯玷汙自家門楣,遂一忍再忍,待得那些人越發蹬鼻子上臉之時,竟一鼓作氣猛然發力叫他們再不能夠在書院讀書了。此事鬧得極大,院長沈悠為此也清了一批並非真心來讀書的學生,到底讓書院清靜了好多。

今這聞希白一見林澤遭遇,哪有不明的,見林澤隱忍,心裡不禁推己及人,一時便要出來為他說話。正要開口時,話頭卻被另一人攔下。聞希白看了那人一眼,不覺抿%e5%94%87一笑,又對林澤眨了眨眼,示意他萬事別管,隻一徑看戲為上。

林澤雖不明就裡,卻也能分辨出聞希白眼底的關懷之色,便也報以一笑走到他身側站了。

卻說那突然出聲的人,身份卻著實叫人側目。蔚陽書院雖無門第高低隻見,可進來上學的,大多也是書香門第或是官宦子弟,為的也是他日出人頭地彼此之間為著同窗之宜也好幫扶一二。可這一人,家中五代為官,做的雖是天子近臣,可卻並非走的文官一路,而是征戰沙場馬革裹屍換回的功業。這裴子峻出生在這樣的人家,人人都以為他日後也必和他叔伯兄弟一般,是要沙場殺敵戍守邊疆的,誰知這裴家老爺也著實是個妙人,在眾人側目之時,竟把裴子峻送進了蔚陽書院,言明若考不到功名日後也不必回來了。

此舉著實嚇傻了不少朝中文官,隻覺得裴大人腦袋被門板夾了,好好的一個武官世家偏要子孫裡出個狀元郎不成?對此,裴老爺不表一言,隻是對裴子峻要求日嚴。

話說到底,當年聞希白被人糾纏,也是裴子峻仗義直言,他本是武官子弟出身,那些個身子骨弱的文官子弟自然不敢和他硬碰硬,縱是想和他爭論一二,好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