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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見鏡溪迷迷糊糊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頭,心知她是累壞了,索性俯身把人抱了起來,「到床上睡。」

薑和把人放到床上,為她脫了鞋子和外衣,又仔細地給她蓋上被子,想了想,把放在客廳的炭爐搬了進來。

窗外大雪紛飛,寒意逼人,廂房裡卻很快暖和起來。忙完這些,薑和滿意地坐到鏡溪床前,卻發現床上的人已經睡熟了,不由地發出一聲輕笑。

緊接著又是一聲滿是疼惜的歎息。

看了一會兒鏡溪的睡顏,薑和褪下外衣,躺到床上,抱著鏡溪閉上了眼睛。

小院外的巷子口就挨著集市。臘月二十九,正是一年中的最後一次集市,即使下著鵝毛大雪,也難擋人們的熱情與喜悅,他們湧到街上,或買或賣,討價還價,笑笑鬧鬧,實在是熱鬧非常。

衙役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搜尋,從一處走到另一處,很快又被淹沒在人群中。

院子裡一片寂靜,侍衛們安靜地坐在偏門裡休息,杜凡跟風揚兄弟商議著輪值事宜。火爐裡的火炭發出燃燒的辟啪聲,房頂上不知何時積上了皚皚白雪,雪中不時傳來似有似無的沙沙聲。

屋內,有人相擁而眠,睡意正酣。

☆、第七十四章 新年

第七十四章杜凡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大年三十的傍晚,大雪已經停了,天空一片灰濛濛的,鏡溪廚房正在跟映雪巫月一起包餃子。薑和跟杜凡、風揚兄弟正在商量接下來的路線,四個侍衛則在偏門守著。

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朱漆大門被拍的震天響,中間夾雜著衙役不耐煩的呼喝聲。

映雪最先聽到聲音,低聲詢問鏡溪:「怎麼辦,王妃?」

「別怕,稍後見機行事,別說漏了嘴。」鏡溪輕聲安撫,鎮定地望著她。

映雪點點頭,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巫月,說道:「您是少夫人,我跟巫月姑娘是您的丫頭,王爺是大少爺,杜侍衛是家裡的總管,咱們本來是想回老家揚州過年的,結果碰上了大雪走不成了。」

「嗯,記住咱們是十天前冀州出發的,咱們爺在冀州做絲綢生意。」鏡溪不放心地交代道。

映雪點點頭,院內傳來衙役粗暴的聲音,她沒敢再說什麼。三人對視一眼,放下手中的東西,把廚房的門虛掩起來。

薑和從屋裡走出來,站在一旁,看杜凡跟那些衙役交涉,「各位官爺,各位官爺,這大過年的,怎麼了?」

帶頭的衙役斜眼看了看兩人,冷哼一聲說道:「衙門最近正在抓叛賊,聽說你們是從北邊過來的?」

杜凡賠笑道:「是是是,我們爺常年在北邊做生意,今年是得了老太爺的令了,非讓回老家過年,誰知道被一場大雪堵了去路,走不了了。」

「做生意?」帶頭的衙役打量了薑和一眼,盤問道,「做什麼生意的,老家又是哪兒的?」

杜凡正要回答,薑和走過去說道:「祖上在揚州城做些絲綢生意,養家餬口罷了。」

帶頭的衙役見他一身清貴之氣,哪像是做生意餬口的樣子,懷疑地問道:「揚州哪家的?既然祖上在揚州,又為何要跑到北邊去?還不快如實道來!」

薑和一扭頭,頗有些不情願地答道:「揚州韓家。」

「韓家?」那衙役嗤笑一聲,「揚州排的上號的韓家,也就那一個,你這個韓家又是哪兒冒出來的?」

話剛落音,一身護衛打扮的雲揚跑了進來,興沖沖地說道:「大爺,大爺,二爺來信了!」

眾人聽了這個消息,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杜凡一改方才小心討好的樣子,揚眉吐氣地說道:「太好了!幾位官爺問我們是哪個韓家,這就告訴你,好叫你知道,京中的禦史大夫韓大人,嘿嘿,正是我們家二爺!」

杜凡說的眉飛色舞,若非薑和一臉不虞,眾衙役差點就信了他,沒理由下人們欣喜萬分,主人家卻一點也不開心。

正疑惑萬分,卻聽薑和生氣地說道:「老爺子親自下令他都不肯回來,還來信做什麼?杜總管,把信退回去!」

杜凡一聽這「杜總管」的稱呼,心裡早就笑成了一團,麵上卻愁眉苦臉地勸道:「大爺消消火,如今少夫人都快……您跟二爺還置什麼氣?等小少爺一生下來,您還能不讓他認自己的叔叔不成?老爺子在家裡盼著呢,都這麼多年了……」

薑和臉色稍緩,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接過信當場拆開,看完了之後把信扔給杜凡,冷哼一聲道,「算他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哥。」說完轉身進屋了。

杜凡手忙腳亂地接住信,自己看了看,又獻寶似的拿給差役看。帶頭的衙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見信上蓋著韓放的私章,不由信了幾分。又見信中說已經回到揚州老家雲雲,心中暗自計較起來。

這時杜凡才無奈地解釋道:「官爺先不要怪我們爺無禮,我們爺這是怕在外人麵前失態呀!」說著歎了口氣,「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有些事兒還是要跟官爺說一說。」

「官爺若是要搜人,儘管去搜,隻是別驚動了我們家少夫人。」杜凡湊近那衙役說道,「月份大了,經不住嚇呀,當年要不是因為這個,兩個爺也不至於……唉……不提這些不提這些,官爺快些搜吧,搜完了這年還要過呢!」

他說的半遮半掩,那衙役聽了反倒打消了心裡的疑惑,怪道這家主人對自己的兄弟心存不滿呢,原來韓大人把兄長的孩子嚇沒了,如此說來,那般惱怒倒也說的過去。

這樣想著,搜查的時候便沒了先前的粗暴。他們可不傻,看得出來那位韓大人上趕著想跟兄長和好呢,若是驚動了他兄長的夫人,不用韓大人開口,州府大人就會把他們處置好了送過去。

隻是見到鏡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懷疑起來,「夫人多大出閣的?怎麼瞧著這般年輕?」

鏡溪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官爺說笑了,奴家都十九了,哪裡還年輕,若非大爺不嫌棄,奴家現在還不知在哪裡呢。」

衙役聽了便沒有再問,回去的路上,手下詢問他怎麼沒問清楚,他答道:「那女子隻怕不是明媒正娶過去的,她這麼大月份了還要跟兩個丫頭一起下廚,定然是以前做慣了的,聽她的口氣,她應該是那韓大公子買回來的。」

「那個總管說的有多寶貝她似的。」手下嗤笑一聲,滿臉不以為然。

「你懂什麼?」帶頭的衙役橫了他一眼,說道,「大家族的彎彎道道多著呢,這韓大公子再怎麼樣,能比得上朝中為官的韓大人?也就是麵子上過得去罷了。」

手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道:「頭,您怎麼確定他真是韓家的人?衙門裡也有揚州過來的人,不若去打聽打聽?」

那衙役聽了,點點頭,「那信上的私章我看的清清楚楚,應當不會出錯,不過問問也好,今兒個天晚了,等過完年我再去。」

杜凡仔細地關好門,回來就「嘻嘻」笑了起來,「沒想到韓放的印信那麼好使,這幫人這就回去了。」

鏡溪問道:「這消息可穩妥麼?那帶頭的差役可不像是好糊弄的,回去說不定會找人查證。」

「放心吧。」薑和道,「穩妥的很。」

杜凡點點頭,解釋道:「夫人放心,韓放是真有個哥哥,叫韓故,前幾年因為他嫂嫂的事情,一怒之下離家北上,好幾年都沒回去呢!不管那些衙役再怎麼打聽,都不會出差錯。」

「其實他是藉機幫我辦事去了,他的元配妻子早年病逝了,就把買來的妾室扶正了。」薑和道,「正好今年他要回揚州一趟,我就讓他先躲起來,等我們到了揚州,他再露麵。」

「怪不得你讓我說那樣含含糊糊的話,原來如此。」鏡溪略微放心,「那韓家那邊?」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韓家的人也隻當他被大雪擋在徐州了,不會出差錯的。」杜凡笑著說道。

一番搜查下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化了一半的積雪凍成了冰,踩在上麵咯吱作響。映雪敲開門道:「爺,夫人,晚膳備好了。」

「嗯。」薑和應道,「雪天太冷,晚上不守夜了,膳食可是按年夜飯備下的?」

「爺放心。」映雪笑道,「知道咱們爺心疼夫人,都是按爺說的準備的。」

鏡溪羞紅了臉,薑和卻很滿意,大手一揮,「擺飯!」

眾人和樂融融地吃了一場,完了鏡溪吩咐映雪道,「你們若是想守夜,隻管去守,年夜飯也照樣準備,不必顧忌我。」

映雪笑嘻嘻地說道:「夫人跟爺想到一塊去了,爺也是這麼吩咐奴婢的。」

鏡溪麵上又是一紅,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爆竹聲辟裡啪啦地響了起來,薑和把鏡溪拉到院子裡,點了兩根細長的煙花塞到他手裡。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她驚喜的笑容,薑和伸手攬住她,示意她抬頭看天空。

幾發煙火一同升到半空中,「彭」的一聲,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夜風微寒,鏡溪依偎在薑和的懷裡,摸著隆起的肚子,看著色彩斑斕的煙花,幸福地笑了起來。

大年初一是個艷陽天,地上的積雪開始融化起來。雲揚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說,河裡的雪正在融化,預計後日船就能下水了,那天有一支商隊要乘船去江州,跟他們倒也算得上順路,詢問薑和是否同行。

薑和搖搖頭道:「商船人多眼雜,很容易走漏風聲,韓故說城外有許多私船,不若去哪裡看看,多給船夫一些錢,咱們明日就出城,在鄉間住一夜,後日乘船離開。」

雲揚聽了,又急急忙忙地出城了。下午回來的時候說都安排好了,眾人便收拾好了,隻等明日出城。

熟料當天晚上,幾人就被迫動身了。

原來為了讓知州相信薑和的身份,韓放特意派了心腹去徐州知州那裡打點,心腹緊趕慢趕終於在晚上趕到了徐州城。

上了拜帖,剛瞧見徐州知州,就又人過來通知他全城戒嚴,封城門。心腹一聽,直覺不好,暗地裡派人去通知薑和,並把韓放給的出城的令牌捎過去。自己則拉著知州東扯西扯了一通,把帶來的東西送了好些給他。

時間拖延的差不多了,他才問起薑和——韓家大公子,知州收了不少好處,當即拍著%e8%83%b8脯說沒事兒,心腹便趁機說去看一看大公子,回去也好跟韓大人交差。

徐州知州心裡舒坦,也不急著去下令,歡歡喜喜地送走了韓放的心腹,才想起正事兒來。

而此時的薑和等人已經跑出城了。

心腹裝模作樣地往薑和住的小院轉了一圈,回去跟徐州知州說:「沒想到大公子已經動身了,大人知道了心中必然歡喜不已,我也不多留了,連夜回去覆命去了。」

這個徐州之後本就好那囊中之物,一晚上得了那麼多好處,此刻恨不得將韓放的這個心腹引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