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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戲太淺 王小暑 4403 字 1個月前

冰涼的刀口流盡會是什麼樣子,不忍將匕首拔出。

解約了就不能在圈裡混了?她想憑方行舟的力量他是辦得到的。

不在娛樂圈裡乾了,還能做什麼?

紙醉金迷、浮於表麵的娛樂圈都快讓她忘了——她還年輕,才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想要改行未來還有的是機會。

陸遙想著方行舟,方行舟倒也正巧又給她來了電話。

「你又去找葉明朗了?」他開門見山。

「看來瞞不過你。」她皺了皺眉回道。

「車還不夠滿足你?……那你想要什麼?房產?」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輕笑了起來,「電影女一號的位置、廣告代言這些你都不用擔心啊。以後你想要股權,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遙被氣笑了:「好啊,那你能給我來一棟明揚山的豪華別墅嗎?也不用太大,就以前去過的你家那樣正好。」

「看過一封信就能讓你得寸進尺成這樣了?」他嗤笑,「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也沒問題。但是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那樣我們就要徹底變成金主和被包養明星的關係了。」他說得雲淡風輕,裡麵夾雜的嘲弄又怎能讓人聽不出。

她如鯁在喉,半天說不出話。

她此時站在醫院通往停車場的道路上,兩旁是抽葉的綠木,消毒水的味道若有似無地飄散過來,刺得她心慌。

「你說過的喜歡是真心還是玩笑?」手指快握不住手機,她幾度張口,終於問出來,

「從過去到現在,在你彌足珍惜的記憶裡……有我嗎?」聲音幹幹澀澀,是她拚命壓抑著情緒擠出來的。

「當然喜歡啊……」他安靜了幾秒,最後沉沉地回答,「你過來吧。我讓司機去接你。」

陸遙想著,再見他一次也好,把話都說清楚了,也省得以後再讓她胡思亂想。

——但是一看到他的身影她就忍不住想要落淚,在車剛開來她甚至連他的麵孔都還沒看清的時候就想了。

她真的不知道,方行舟這個人曾幾何時已經在自己心裡佔據了這麼舉足輕重的位置,無聲無息地就駐紮在了她心房?

這個人怎麼這麼厲害呢?

所以真要她離開娛樂圈、遠離方行舟她還是有些戀戀不捨的。況且她又怎麼能忍心輕易捨棄好不容易才見氣色的事業?

——可是他呢?

方行舟一路帶著她到了尼柿蒂樂園。白天的尼柿蒂樂園更像是勇者冒險探險闖關的天堂,五花八門的童話式建築在日光下看得一清二楚。陸遙有些詫異不懂他有何用意。

他把她帶到了中央廣場的許願池邊。噴泉水花撒得正歡,水珠晶瑩剔透折射出迷離的光暈,映在池中的海神浮雕上,顯出神聖莊重又輕快愜意的氛圍。

他摸出三枚硬幣然後轉身背對池邊,接著抬手舉過肩膀靈巧一拋。硬幣閃著金屬光輝落向了池中,輕巧無聲地在水麵濺起了細小水花。

幼稚死了!!

陸遙在心裡翻白眼。

「重返故地。」

他這時微微啟%e5%94%87。聲音很輕,幾乎就要淹沒在週末遊樂園喧囂的背景雜音中,要不是陸遙就站在他身邊可能根本就聽不到。

他說完又繼續拋出第二枚硬幣,一模一樣的動作:

「重返人間。」

接著是第三枚:

「同遊此間。」

他扔硬幣時眼睛開始是睜著的,定定地望向遠方天穹,眼神空茫無際,如同看向了另一條世界線。而到了最後,他的眼睛已經輕輕閉了起來,長睫細細顫動,頭微微垂著,一副虔誠安詳的樣子。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他睜眼轉向陸遙:「你不是羨慕嫉妒她麼?信裡的那位——」他把一枚硬幣塞到她手中,「那今天就帶你來我的記憶裡看看吧。」

「順便把我和她沒完成的遺憾都好好完成一遍。」

陸遙目光轉向躺在她手心的這枚一塊錢硬幣,花朵的那麵正朝上,陽光下開得燦爛多姿。她一咬牙,麵朝許願池惡狠狠地把硬幣甩入了池水中。

「咚」一聲沉沉悶悶。

遊樂園沒多逛,接著方行舟又把她帶到了明揚山的那幢別墅,拽著她走進了一間畫室。陸遙之前來過這幢房子一次,卻從沒進過畫室,甚至不知道這裡還有這麼個地方。

滿室的天鵝畫作,有完成裝飾於牆壁上的,也有沒完成從畫布下露出半角的,還有不少堆在牆角裝裱好的完成品。畫作大致分兩種,或是油畫筆觸層疊色彩濃重,或是水彩重重暈染色彩清麗,而在這些畫作中都無一不描畫著同一種生物——一隻孤高的白色天鵝。或振翅高飛或浮水靜遊,或意氣風發或靜謐典雅。

「你猜猜哪些是我畫的?」他轉眸掃向她,眉目間漾出一縷追憶的清風。

「這……個?」她隨手指了個懸在窗邊寬幅最小的水彩。

「我最討厭這種生物。」他沒給她答案隻勾%e5%94%87笑了笑。

後來他又帶她去了翠葉環抱的山頂、怒濤拍擊的江畔、燈光華美的甜點餐廳。

她惶恐又滿懷好奇地陪他踏入一個又一個她陌生至極的地方。

她想她以後也許在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了。她想要盡可能地記住他不為人知的每一刻。

最後到晚上的時候,他們到了市演奏大廳。

兩張票,黃金位置,即將上演的是切利比達克指揮的德沃夏克E小調第九交響曲音樂會。

陸遙對交響樂沒太大研究,但是她父親愛聽,少時經常裝模作樣故弄玄虛地給她介紹種種妙處,她總也不耐煩。

其中最煩的就是這個名叫切利比達克的指揮大師。

這大師最大的特點就是慢,什麼樣的妙曲一經他手都能慢個半拍變了味,稀稀拉拉讓不太有耐心的她聽得昏沉欲睡。

所以等到演出結束時她已經有些睡意朦朧。

她腳步虛浮地跟在方行舟身後:「今天就這樣結束了?」

他走出演奏廳大門停下了腳步。夜空下他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放鬆:「這部曲子還有個主題。」

冷風吹醒了她昏沉的腦袋:「自新世界?」明明宣傳冊上都寫著。

「是思鄉。」他側頭半垂眼看她一臉懵懂的表情。他繼續道:

「你說她去了新的世界,會想回來嗎?」

她張大眼,眼裡倒映著星粒閃爍的藏青夜空和他平靜無波的麵龐。

十幾年過去,浪漫詩意的世界早就滄海桑田,曾經陪伴的人更是有了一言難盡的變化。

「她在熱烈歡暢的新大陸,記憶裡一定有遊蕩思戀的舊世界。」她聲音慢慢變得艱難。

她問他:「你呢?在遙遠的未來,在你回首往昔的時候,在你的記憶裡……會有我嗎?」

他沒說話,夜風拂過他的眉間髮梢。

最後他隻捧起她的頭,雙%e5%94%87靠近她的臉頰,輕巧地%e5%90%bb走她眼角沁出的淚滴。

好了,她知道答案了。

她死心了。

他不讓她走,那她就留下來。不會遠離他也不會靠近他。

她安靜老實呆在娛樂圈做一名兢兢業業的演員就好。

……

陸遙心緒低落地回到家。

她坐在地上仰頭望天花板,半晌,給高遠哲去了個電話。

「嘟嘟——」的響聲聽得人心焦不安。

「喂?」

「喂?」

電話被接起,陸遙和另一頭的人同時開口,回她的卻是個女聲。

電話那端停頓了下來,然後問道:

「陸遙?」語氣聽起來似乎並不訝異。

「是我。」陸遙對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也不陌生,「韓嫣然?你和高先生在一起?」

「你找他什麼事?」韓嫣然輕輕一笑,「他現在還在浴室,可能不太方便接電話。」

「我……」陸遙深吸一口氣,「我下次再找他吧。麻煩你了。」

她剛要道別掛電話。

「陸遙。」韓嫣然忽然叫住她,「有個小事問問你。」

「什麼事?」陸遙斂眉盯著發出暖黃光芒的燈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電話那頭的韓嫣然似乎在斟酌語句,隔了會才道:「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沈靜的女人?」

「……」

陸遙的呼吸停了一瞬。

過了會她才回韓嫣然,語氣淡然:「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了。」

「你怎麼來問我呢?」她張大眼睛望著燈管,「這個名字太普通了,你說的是哪一個?」

第52章

韓嫣然在電話另一端的話聽起來飄飄渺渺:「看來你也不知道她。也是,同名同姓的人這麼多。」她的語氣變得很微妙,「——你不知道外麵都說我跟你長得像嘛?」

「知道啊。」陸遙有氣無力。

「就算你不待在遠哲身邊,」韓嫣然莫名其妙來一句,「我勸你還是小心點。」

陸遙突然就有些奇怪,韓嫣然什麼時候能變得這麼好心了?

她直接就大膽地問她:「你這話……你不是以前拍戲還讓我摔下山去過嗎……」

「實話跟你說吧,我是看你不順眼。但是我幹嘛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韓嫣然笑出聲,「我又不是傻子。」

「那還會有誰……」

「我怎麼知道。不過你小心沈靜這個人吧。」她頓了頓,「她把遠哲,還有很多人害得很慘。林安別苑的那把火——」

???陸遙有些跟不上韓大影後跳脫的思維??

「對了,你的不孕不育真不用我幫你介紹個水平好的醫生看看?」

……這都叫什麼事啊!為什麼她連這個都還記得啊?!!

陸遙瞪著檯燈燈罩:「嗬嗬多謝關心,我很正常。」

「不要就算。遠哲快過來了,就這樣吧。」說著韓嫣然掛了電話。

陸遙鬱悶地瞧著手機,沒一會思緒竄到了「沈靜」身上。

她本來隻是想重新和高遠哲談談關於他們之間的問題,好以此劃清界限。以後任何事情,她寧願麻煩其他人也不願意再麻煩他。

——不過她現在有了個新問題。

她想問問高遠哲,他是不是認識沈靜。他認識的沈靜和她所知道的沈靜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和沈靜之間,究竟有什麼恩什麼怨?

陸遙晃著腦袋把過往的記憶全部拎出來快速回放了一遍,還是沒發現腦子裡有任何關於高遠哲這個人的印象,更不用提林安別苑那種慘事。事故發生的時候她還在學校唸書呢。

沈靜不認識高遠哲的。

那麼是巧合了?與高遠哲有淵源的沈靜其實是另有其人了?但是他又為什麼……

她感到渾身疲憊,四處跑了一天的身體酸軟乏力,腦子裡塞滿了亂成一團讓人雲裡霧裡的線索。

她倦怠地趴在床上,心累頭腦累,無法理出更多的頭緒,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意時娛樂新給她安排的經紀人和助理很快就聯繫上了她。

經紀人叫張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