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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戲太淺 王小暑 4317 字 1個月前

重。而男二的演員周照亮則是被替換過後的人選,從前默默無聞地混跡於各大綜藝節目,現在在劇組裡倒是忙裡忙外會獻慇勤得很。

總的來說,倪美其實是個人美笑容甜不擺架子的好姑娘,這段日子陸遙在心裡對她存著幾分好感。除了剛認識倪美的那一天她對自己提的問題讓自己覺得有些突兀外,其他的,她覺得也還行吧?

陸遙想起前幾個禮拜倪美問她的那句匪夷所思的話。倪美問她,有沒有方行舟的聯繫方法。那個意時娛樂高高在上的方行舟。可是問她?!她看起來三頭六臂長著一張無所不知的臉?!還不如去向自家經紀人打聽。

她乍一聽到那句話覺得倪美是在開玩笑。

當時她看著她專注的表情覺得這人真有意思,心底裡隻泛出一股迷之尷尬。她不知道她在打著什麼主意,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啊?哈哈……阿美你是不是哪裡有了誤會?」她當時笑。

倪美坐開了點,若無其事地放下紙杯:「沒事,隨便問問看的啦。」

雲淡風輕地差點讓陸遙以為之前那句話是自己的錯覺。

陸遙摸了摸自己噴了三層發膠還沾著灰的頭髮想,罷了,不管她有什麼心思,至少倪美表麵上還是挺好的。做藝人的,誰還沒點小九九呢?

陸遙上午的戲拍完後想先回賓館,晚上她還有兩場戲要趕,她得回去抓緊時間休息休息背台詞。走了沒多遠路過拍攝區的民國風匯匯銀行,她正要拐彎呢,抽抽噎噎的啜泣聲從一旁傳來。

她好奇轉頭,看到副導演麵色不佳地正在教訓一個小姑娘:

「哎喲說兩句咋就哭起來了呢!」他看起來有些煩躁,「你這樣還能演啥?行行行你把衣服換下來就走吧。」

一邊圍著另外好幾個群眾演員,此時也跟著起哄。再旁邊一點,站著男主演李濤,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臉卻衣著狼狽。他的小助理緊跟在身後,一臉忿忿不平。

陸遙走過去,這才從小助理那邊得知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群演小姑娘自己做了飯想要找機會帶給休息中的李濤呢,可是哪有那麼容易,結果弄巧成拙,湯菜灑了李濤半身。

此時劇組裡不知誰叫的外賣來了,幾個送餐小妹小弟跟著在人群探頭探腦瞧熱鬧,看到群演小姑娘哭花了的一張臉,「噗」地一聲沒忍住直接笑了。這她一笑,圍著的另外些群眾演員也跟著笑起來,有人多嘴道:

「小芳啊,聽哥一次勸,這回就算了吧。」

然後陸遙就看見一直沉默著裝隱形人的麵癱李濤緩緩走過去,略艱難地牽動起麵部肌肉,說道:

「別哭了啊,外賣小妹都在笑呢。」語氣竟有那麼點溫柔,「剛剛也是我沒注意。我給你簽個名?……」

沒說完,他的助理就「啊啊啊」地跑了過來:「我家濤濤就是這麼善良這麼心靈美!」說著瞪向那個姑娘,「還不快點道謝!」

一場鬧劇過後,李濤也隻能和陸遙一起回賓館換身衣服。坐在車上,他有點遲疑地開口:

「今天晚上的戲……你不要緊吧?」

陸遙有點稀罕地看著主動搭話的李濤,直到看得他有點不自在了,才說道:「沒事,王導挺好說話的,對舞蹈要求不高,而且我小時候也學過一陣子的,看不出來吧?」說完淡淡笑了笑,在車裡正了正身子。

李濤微微窘迫:「那就好。」他彆扭地動了動肩膀,「如果你要對戲,我也可以提前去場地和你練。」

陸遙笑容燦爛:「好,謝謝你。」

晚上陸遙將要拍的這兩幕戲,一幕就是女二與男主在歌舞廳初遇,女二在台上表演的情景。而另一幕,則是女二上演苦肉計特意跳入河裡的那場戲。

拍完這兩場,陸遙差不多就完成她在整個劇組的主要任務,剩下點小場麵就能殺青了。助理白玲已經先一步被召喚回了H市,留下的陸遙過不了多久也能開心收工回家了。

夜風蕭瑟,路上行人匆匆,而嶺南街上的歌舞廳周邊卻是一片燈紅酒綠的景象。嶺南歌舞廳外張貼著嶄新的大海報,介紹他家各有風情的舞姬歌手。而在廳中,此刻正上演著老闆從海外綠磨坊引進的新節目康康舞。

趙繪香同其他舞女一同站在舞台上。此時的她終於換上了一身鮮艷誇張的演出服,寬大層疊的大紅裙擺,黑色低%e8%83%b8的上半身,帶著累贅的硬質蕾絲,頭頂是一根紅艷艷的長%e9%9b%9e毛。

背景裡是喧嘩的音樂聲,她昂首挺%e8%83%b8站在台上,手指撚著裙角,跟著其他舞伴的節奏一下兩下揮動著長長的裙擺,一隻腳腳尖對著舞台地上一點一點。而她的另一條%e8%85%bf,則筆直地抬起至六十度角,顯露出光滑細嫩的%e8%85%bf部肌膚,在五光十色的舞檯燈光下,帶著撩人的風姿。

金萬三坐在台下,盯著舞台正中的趙繪香,眼神晦暗。趙繪香的表演無疑是所有舞女中最好的,無論是到位的踢%e8%85%bf動作,含情的眉目,還是細瘦的雙%e8%85%bf,不盈一握的腰,都讓人移不開眼。金萬三的內心動搖了。

……

直到導演喊停,所有人才都回過神來。陸遙看導演的神情,顯然是滿意得不得了。她內心有些得意有些不屑:原來這段舞就是隨隨便便踢踢大%e8%85%bf這麼簡單的事,要求比她想像的還要低。至於旁邊伴舞的群眾演員,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眾人此時對著她的目光有驚艷,有驚嚇,也有驚喜。比如說男主演李濤。他愣頭愣腦地對陸遙說:

「看不出來,你這段能表現得這麼好。」目光裡還有未消散的讚賞。

「早說過了,這點難不到我。」她彎起嘴角一笑,濃烈如大麗花。

在這之後,陸遙又馬不停蹄地趕緊收拾準備去拍另一場入水戲。拍攝的人工河就在歌舞廳的後頭,另一組員工早就佈置好場景,取景轉移方便得很。

陸遙換上了她在劇中唯二的另一套旗袍,中袖白底長款,裹著羽絨服站在河邊瑟瑟發抖。

好冷!好冷!!什麼鬼天居然這麼冷!!!她在內心咆哮。

夜晚的寒風冷得她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牙關也不由得發顫。她直挺挺地僵著,強撐著擠出一個笑:

「導演,咱們商量下能去溫水池裡拍麼?」

當然她是說笑的。隨著一聲「action」,拍攝繼續開始了。

沒了羽絨服的趙繪香走在水邊,像朵臨風搖曳的水仙花。她看到了遠遠而來的初戀情人與另一個女子有說有笑,心一橫,腳一抖,斜著身子便裝作不小心地滑入了水中。

「撲通」一聲,水麵濺起大大的水花,驚住了迎麵而來的二人。

「cut!」導演叫了停。他跑到一邊去看回放,覺得這條拍得也還將就,除了撲騰出來的水花有點大。

另兩個演員剛結束就馬上穿上了厚厚的外衣,而另一邊的工作人員也捧著毛巾去河邊準備拉陸遙上岸。其實這人工河淺得很,堤岸也矮,隨便掉進去自己就能爬出來了。

兩個工作人員守在岸邊,傻傻地伸著手,

「陸遙!」

「陸遙!?」

地叫了半天發現水麵上全無反應後,才知道大事不好了。

°思°兔°在°線°閱°讀°

第9章

陸遙做了一個的夢。

關於遙遠過去的夢。在那個夢裡的她還處於童年時期,一定是之前久違地站上舞台的原因吧。

夢裡有一間舞蹈房,寬敞的房間明亮透光,冬日的陽光透過窗玻璃和煦地灑照在暖黃的地板上,舞蹈老師在她身後矯正著她的身姿。她透過房間前麵的一整塊大鏡子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她看起來矮矮小小的,個頭才到舞蹈老師的腰那裡,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練習服,頭髮幫著腦袋後麵的樣子。她把背脊挺得直直的,頭向上昂著,腰肢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正一手扶著欄杆,另一手扶著一條%e8%85%bf將它直直地舉過頭頂。

老師就站在她的身後幫她壓著%e8%85%bf,嘴裡模模糊糊好像在說些什麼。她能感覺到自己的%e8%85%bf越來越酸痛,肌肉連著筋似乎都要被拉扯開來。然後她就看到自己的媽媽站在眼前,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媽媽的手溫暖柔軟,一下又一下,像泛白的陽光一樣讓人渾身舒坦,連%e8%85%bf上的抽痛都讓人感覺不到了。

媽媽說:「……等來年開春後,爸爸媽媽帶你去長青公園看熊寶寶好不好呀?……」

夢裡變得白茫茫的,有那被冬日皚皚白雪覆蓋住的洋樓屋頂,也有淡白陽光反射在積雪上的反光。小小的她牽著媽媽的手走在離開教室的弄堂裡,厚厚積下的新雪表麵印上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足跡。

就這樣,她對「等春天來了,一家人一定還能一起去看小熊」這樣的話,一直毫無懷疑地深信著。回家的路好像永遠看不到盡頭一般長長地蜿蜒著,可是這又怎麼樣呢?就讓她一直這樣走下去吧,和媽媽一起。即使兩旁永遠是重複著的相似風景,即使白色的積雪永遠不化。可是——

她縮著腦袋走啊走,發現自己的手越來越冷了。媽媽消失了,路上的行人消失了,高高矮矮的小洋樓消失了,這裡變成了隻有她一個人在的地方。

光線昏暗,眼前卻還是空茫蒼白的一片,她的手腳似乎被凍住了一般。寒風刺骨,厚雪從頭至腳淋在她身上,透涼的冰寒穿過皮膚從頭頂涼到腳趾,刺得腹中疼痛無比。她在這永恆的冰寒中舉步維艱。

有東西似乎在拉扯她。她的頭髮她的手臂她的衣服。

她想要轉過頭去看看,腦袋卻僵硬地不聽使喚。她聽到遠處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卻已經疲憊地不想再去思考腳步聲的緣由了。

陸遙在冰寒的夢境中沉沉浮浮了不知多久,一直像被糊住了的眼皮終於撐開了一條縫。映入眼簾的又是一片白色,那是帶著積灰的天花板。房間裡靜悄悄的,鼻尖有消毒水的氣味,喧嘩的聲響彷彿是從遠處傳來。

她茫然了一會,然後試著轉了轉脖子,發現毫無障礙,又動了動身子,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正插著針頭輸液。最後,她使了力氣坐起來,斜躺倚在床頭。

這裡毫無疑問是一間病房。房間中有三個床位,隻在靠窗的那裡睡了她一個人。房間裡空調溫度調得很高,傍晚太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進來,撒得被子上紅彤彤一片。溫暖的顏色讓她身體的溫度慢慢回升。

她費力地將枕頭塞在自己的背後,望著被子開始慢慢回憶。她是怎麼會在這裡的呢?是了,她在拍戲,《情淺淺雨重重》。她跳到水裡去了。

病房裡冷冷清清隻有她一人,她緩緩地吸氣呼氣,覺得孤零零的有些失落。隻是還沒悲春傷秋一會呢,她又馬上就開始焦急起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後麵的戲該怎麼樣了?她的手機錢包呢?她正要掙紮著去喊護士的時候,病房門被敲響了,接著門從外麵打開。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