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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結 花匠先生 4030 字 1個月前

「是我爺爺。」沉默良久的刑懷栩冷冷說:「不要忘記還有我爺爺在。」

「那位記者也說,他本想好好報道這起案子,卻被多方麵施壓,最後隻以普通的溺水事故草草了結了。」康誓庭說:「兒子死亡,為什麼不去徹查案情?還變相掩蓋真相,除非……」

「除非這件事還牽扯了另外一個兒子。」刑懷栩說:「以我爺爺的價值觀來衡量,既然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就不能賠上另一個兒子,哪怕這兒子就是兇手。」

「你四叔真的會殺你二叔嗎?」尤弼然猶自難以置信,「他們那時候才幾歲?不都還隻是小孩嗎?」

刑懷栩瞥她一眼,輕聲說:「你被刑家人關起來放火燒的時候,也隻是個孩子。」

隻這一句話,尤弼然立即接受了現實。

康誓庭說:「這張照片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張照片會是刑鑾治的遺物?難道拍照的人是他?」

尤弼然扶額哀歎,「如果真是他拍的,老二打老四,老四殺老二,老三目睹全過程還偷拍照……難怪天要亡刑家了,這是天理難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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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的案件,即使出現關鍵性證據,也已過了最長的追訴時效,刑懷栩對幾十年前的真相其實沒多少興趣,她重視的是夏薔將這張照片交給她的意義。

之一大概是和刑懷栩當初唆使她調查刑鑾治之死有關,之二如今刑園交到刑鑾平父女手裡,刑嗣枚又是毫無野心的,夏薔大概是想拿這張照片給女兒的未來做個保障。

刑嗣枚將來和刑鑾平無衝突還好,若有衝突,這起陳年舊案就是刑嗣枚的武器。按照刑嗣枚的無爭以及刑鑾平的低調,刑懷栩原本猜測他們雙方近幾年應該可以相安無事,卻沒預料矛盾來得如此之快。

事情起因是刑柚要刑嗣枚簽署刑園財產的分割協議,刑嗣枚來問刑懷栩的意見,刑懷栩頗感詫異,表示自己完全沒收到消息。

刑嗣枚便明白對方是挑軟柿子捏,隱隱有些不高興,當即回絕了刑柚。

沒過幾天,刑嗣枚又告訴刑懷栩,說刑柚沒和任何人商量,私自動工改建刑園。

「你很在乎刑園嗎?」刑懷栩問刑嗣枚:「如果是錢的問題,倒可以和刑柚好好談談,如果不是錢的問題,你更需要和她好好談談。」

刑嗣枚考慮良久,迷茫道:「我也說不清楚,那個地方對我而言一直都是家,可即便是家,它也承載了太多我不願意接受的東西,因此我不想回去,可聽說刑柚要改造它,我又捨不得,就好像自己的東西被肆意踐踏了。」她問刑懷栩,「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刑懷栩說:「很正常的想法。」

「是嗎?」沒有被刑懷栩反駁,刑嗣枚像是得到鼓勵,躑躅片刻後下定決心,「我想我還是和四叔談談吧,畢竟那是刑園啊。」

「不要和四叔談!」刑懷栩當即反對,但也覺得自己太突兀,便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和刑柚談。」

「可是四叔是刑柚的爸爸啊。」形嗣枚說:「這種事,難道不該找長輩談嗎?刑柚能對刑園做主,必然也是經過四叔同意的。」

刑懷栩竟無言以對,她撫了下額頭,隻能道:「這樣吧,我去和四叔談。」

「我自己可以解決的。」刑嗣枚忙道:「我知道你已經決定不再管這些雜事,現在的生活也很平靜,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如果讓段琥知道了,他也會怪我的。」

「沒關係,正好我也有些問題想問四叔。」刑懷栩說:「就當做是最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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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懷栩和康誓庭去刑園見刑鑒平的那天是週末,因為剛下過雨,天空陰沉路麵濕滑,大門裡沒有人值班,車子從前園開進主樓的路上瞧不見一個人。

刑懷栩提醒康誓庭,「四叔住在副樓。」

康誓庭繞過主樓,沿著車道開到副樓大門前。刑園副樓相比主樓的富麗堂皇更顯清雅,樓內陳設多以書畫古物為主,康誓庭跟著刑懷栩走上二樓,停在刑鑾平的書房前。

「四叔。」刑懷栩在門外輕聲道:「我們來了。」

門從裡打開,刑鑾平站在他們麵前,微笑道:「外麵雨停了嗎?」

「停了。」刑懷栩說。

「那就好。」刑鑾平說:「刑柚出去的時候沒帶傘,我擔心她回來的時候淋到雨。」

刑鑾平把他們倆讓進書房,開門見山道:「你們來是為了刑園改建的事嗎?真奇怪啊,我以為刑園變成什麼樣,栩栩你都不會再關心了,還是說,即便是你,也不能捨棄這塊奶酪?」

「奶酪嗎?」刑懷栩說:「我爸看重一生的刑園,到最後竟然也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塊奶酪。」

刑鑾平平靜道:「迂腐不化,就算是黃金也會變成石頭。」

刑懷栩問:「刑企沒了,就剩下這座刑園,所以你打算今後就靠刑園生活嗎?就算是金礦,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那我該怎麼辦呢?」刑鑾平從座位上微微傾過身,「我不像你,有天賦的才華和能力,也不像你爸爸和真櫟,從小生長在刑家的商業大樓裡,接受企業家該有的培養,我更沒有嗣枚那樣的運氣,我甚至不如刑鑾治,就連走出刑園的日子這幾十年都屈指可數,我長在刑園困在刑園最後也必將死在刑園,我不靠它,我還能靠誰呢?」

「更何況,我還有一個女兒要養。」他的視線從刑懷栩掃到康誓庭,意有所指道:「儘管她一心想成為你,可我們都知道她有多平庸,這輩子也不可能成為你。」

「我過去就不明白,你為什麼不上班也不出門,就算在刑園,也總是一個人。」刑懷栩說:「我問過爸爸,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當然不清楚,隻有當我威脅到刑家了,他才有可能關注到我。」刑鑾平忽然笑道:「說到這,我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為這麼一件小事來找我。栩栩,你會來,應該帶來了其他東西吧?」

刑懷栩看向康誓庭,康誓庭點點頭。

「我確實帶來一樣東西。」刑懷栩從包裡掏出那張舊照片,展示在刑鑾平麵前,「這個東西,是你的嗎?」

刑鑾平看到那張照片,反倒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我到處找不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就猜最後要落到你手上,果不其然。」他頓了一下,繼續說:「照片不是我的,是刑鑾治的。」

夏薔也說照片是刑鑾治的遺物,看來這是真的。

刑鑾平突然又說:「但那照片,本來是我的。」

「什麼意思?」刑懷栩問。

「既然你們會拿著這張照片來問我,以前的事,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了吧。」刑鑾平說:「隔了三十多年,事情真相如何還會有人關心嗎?畢竟三十多年前,也未必有人關心。」

「所以,真的是你殺了二叔?」刑懷栩問他。

「嗯,我當時很生氣,控製不住情緒,用石頭從後麵砸暈了他,然後把他丟進河裡。」刑鑾平說這話神情很平靜,似乎隻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回家後我什麼也沒說,幾天後屍體浮出水麵,他們才找到他。」

「你……」康誓庭皺眉,「你是應激性殺人,還是蓄謀已久?」

刑鑾平笑道:「都三十年了,追究這個有意義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康誓庭說:「有。」

刑鑾平沉%e5%90%9f道:「……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事到如今,我隻記得自己當時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然後呢?」刑懷栩問。

「然後?你應該猜得到啊。」刑鑾平說:「你爺爺不想搭上另外一個兒子以及刑家的名聲,雖然沒有把我交出去,但也懲罰我,不讓我接手刑家任何生意,還不允許我隨意出刑園的門。等他去世後,大哥雖然不清楚真相,但也依舊貫徹這道命令,不讓我接觸生意,畢竟名正言順少了個和他競爭家產的人。」

刑懷栩又問:「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二哥去世一年後,有人寄了這張照片過來,但他認錯了照片裡的人,把原本要寄給我的照片寄給了刑鑾治。」刑鑾平說。

「寄給你?」刑懷栩疑惑,「難道……」

「沒錯。」刑鑾平說:「這張照片是用來勒索的證據,拍照片的人是當時正巧也在河邊的一個攝影愛好者,他目睹了事情經過,等到二哥的死被以普通溺亡處理後,就明白咱們家有機可趁。」

「以三叔的性格,」刑懷栩說:「絕不會老老實實把照片交給你。」

「你三叔貪婪自私慣了,」刑鑾平冷笑道:「他拿錢買了這張照片後,改用這件事要挾我,讓我服從他,這輩子唯他馬首是瞻,不能和他爭奪我自己應得的權利。他死後,我哪都找不到這張照片,沒想到是被夏薔拿走,夏薔又交給了你。」

刑懷栩想起夏薔曾說刑鑾治在監獄裡信誓旦旦計劃著出獄後的生活,在那種環境下還能幫他的人,也隻有受威脅的刑鑾平了。

「所以,三叔用這件事要挾你救他出獄。」刑鑾治的死亡真相也呼之欲出,刑懷栩冷漠道:「因此,買兇殺三叔的那個人,是你,不是刑真櫟。」

刑鑾平說:「刑鑒齊的案子早過了時效,就算是刑鑾治的死,也沒有半點證據。栩栩,你定不了我的罪。」

刑懷栩收起照片,麵無表情道:「要不要定你的罪能不能定你的罪不是你和我決定的。」

從刑園出來的路上,刑懷栩一直沉默,等到車子駛出刑園路,她才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嗣枚開口。」

康誓庭問她,「你確定要把這些都告訴嗣枚?」

「別的不提,三叔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親生父親,他也確實從小疼嗣枚,嗣枚嘴上不說,心裡對他是有感情的。」刑懷栩說:「既然刑柘不在,要不要讓四叔為三叔的死負責,就隻有她能決定了。」

「如果她要把刑鑾平繩之以法,你就會幫她,是不是?」康誓庭輕嗤一口氣,「夏薔把照片交給你,既能讓你照顧嗣枚,又能讓你幫刑鑾治翻案,她其實早算準了吧,畢竟別說一張照片,隻要給你一個人名,你最後也能知道真相。」

「白實吾早告訴我了,是我不想知道而已。夏薔把照片給我,分明是逼我。」刑懷栩想了想,虛歎一聲,「算了,偶爾被算計一次,其實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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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大風大浪都經歷過的刑懷栩在麵對刑嗣枚這事上徹底犯難了,她甚至對刑嗣枚的接受程度都毫無把握,幾經猶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