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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結 花匠先生 4052 字 1個月前

廚房的燈光是白色的,照在刑懷栩臉上,讓她原本烏黑的瞳仁更加明亮,也讓她說出口的話更加態度分明,「如果你仍舊不能擺正你的位置,我能讓康誓庭找不著我,也能讓你找不著我。王堯,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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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來的那天,蓋羅大雪紛飛,天地昏沉。

王堯早早抱走小九,留刑懷栩和醫生獨處。

醫生和刑懷栩聊了近來的睡眠問題後,正色問她,「你還有再看見那個小孩嗎?」

刑懷栩認真回憶,最後坦然道:「上次你離開後,我還見過他一次。」

「清楚嗎?」醫生是個嚴謹的英國男人,一邊提問一邊迅速做筆記。

刑懷栩搖頭,「他出現的時間很短,我沒有看清他,他也沒有和我說話,」她頓住幾秒,才接著說:「他已經很久沒和我說話了。」

「這是好現象,你正在逐漸擺脫他。」醫生肯定地說:「你正在康復,栩栩。」

刑懷栩微笑,「我知道。」

醫生拉開大門的時候,外頭的雪還沒有停,刑懷栩要送他去路上打車,被醫生拒絕了。他從黑色提包裡拿出一個小禮盒,遞給刑懷栩,笑道:「前幾天是你的生日,這是禮物。」

刑懷栩打開盒子,發現裡頭是枚歐石楠%e8%83%b8針,她笑了,「很漂亮,謝謝你。」

醫生指指門口被白雪覆蓋的花叢,「我看你很喜歡這些花,但我並不希望你被它們包圍。」

刑懷栩問:「為什麼?」

「因為歐石楠代表了孤獨。」醫生說:「我建議你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離開挪威,這裡的冬夜太壓抑,太寒冷,不適合你這樣生著病的亞洲女性。」

「我不會離開挪威。」刑懷栩把%e8%83%b8針別在%e8%83%b8口上,「隻有不被漫長黑夜壓垮,我才能對未來心懷希望,才能回到生養我的那個地方。」

「家?」醫生問。

刑懷栩莞爾一笑,不置可否。

☆、第77章 小九乖乖

第七十五章小九乖乖

蓋羅是滑雪勝地,每年冬天都有各地的滑雪愛好者雲集,往日寧靜小鎮也因此熱鬧起來。趙奶奶想給刑懷栩置辦一副滑雪工具,教她滑雪,可刑懷栩素來不喜歡運動,每次都婉言謝絕。

趙奶奶便將目標轉向王堯,一老一少時常結伴去山上滑雪,回來後也會在門口的冰地上帶小九溜冰玩。每當這時,刑懷栩便陪邱爺爺在廚房喝茶。邱爺爺的茶都是難得好茶,他用的那把宜興紫砂壺刑懷栩過去在佳士得的產品名錄上見過,隻不過物主從不當作一回事,她也隻當有眼不識泰山,給什麼喝什麼。

這日在等水開的時間裡,邱爺爺隨手翻閱一本舊圖冊,刑懷栩瞥了一眼,問他:「你喜歡極光?」

「你趙奶奶喜歡。」邱爺爺翻過那本極光圖冊,將書封上的攝影師名字展現給刑懷栩,「這是她年輕時候拍的照片。」

刑懷栩掃了趙奶奶大名一眼,微微一笑,垂眸喝茶。

邱爺爺也笑,「栩栩,你知道我為什麼和你一見如故嗎?」

「我每次看見你,都像看見年輕時候的她。」邱爺爺粗糙的手指撫過圖冊上趙奶奶的名字,笑道:「我太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一家企業的管理者了,她非常優秀,可是真正優秀的人越難順心如意,因為優秀的人必然肩負著更沉重的負擔,小到個人情感家庭和諧,大到事業運營社會責任。我想,你我身邊,這樣的人應該很多。」

刑懷栩沉默且認真地聽著,沒有言語。

「你們這樣的女性都太聰明,懂得自強不息,卻也無形中習慣自我傷害。」邱爺爺頓了下,忽然問她:「你為什麼再也不看書了呢?」

「書……」刑懷栩呢喃一聲,不知從何答起。她想起年少時刑鑒修送給她的書,想起被趕到老屋時康誓庭替她整理的書架,想起從不離手的那些紙頁和鉛字。

書,過去是她的力量,是她的武器,是她的消遣,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大半世界。

如今,她已將近一年沒再碰過書。

邱爺爺把那本圖冊推向刑懷栩,「你喜歡極光嗎?」

刑懷栩搖頭,「不喜歡。」

邱爺爺問:「為什麼?」

刑懷栩說:「我不喜歡一切看似美麗卻異常短暫的東西。」

「是嗎?可我很喜歡。」邱爺爺笑道:「在我看來,這世上最美麗最短暫的東西就是我和我太太在一起的人生,美麗到少一秒是暴殄,短暫到多一秒都是恩賜。」

「越追尋極光的人越懂得珍惜時光短暫。栩栩,」邱爺爺輕聲喚刑懷栩的小名,「你的極光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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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羅小鎮的遊客來了又走,刑懷栩的頭髮長了又剪。

等到小九的兩歲生日到來,趙奶奶收起她的滑雪服,既欣慰又悵惘。

因為這一年冬天即將結束。

醫生最後一次來蓋羅時,和刑懷栩鄭重擁抱告別,他說如果不是醫患關係先入為主,他一定會追求刑懷栩。

這讓王堯很嫉妒,一整天悶悶不樂,可最叫他驚慌的是,他得到了國內的消息——尤弼然和虞泓川要結婚了。

這對新人的喜訊像蝗災一樣鋪天蓋地,王堯知道自己瞞不住,也知道刑懷栩有自己的門路。

果不其然,幾天後,刑懷栩說要帶小九回國參加尤弼然的婚禮。

王堯氣得跳腳,卻沒辦法阻止她——他想乾脆綁架刑懷栩母子算了,可隻要一想到刑懷栩最開始來到挪威的狀態,他所有的惡劣想法都立即煙消雲散。

刑懷栩脾氣太硬,他不敢拿她的命賭,這個人要是沒了,這世上就不會再有第二個刑懷栩。於是他氣過之後隻能沮喪妥協,替刑懷栩母子辦理回國手續,接著私底下偷偷也給自己訂了張機票。

刑懷栩離開蓋羅小鎮那天,趙奶奶摟著小九哭了一場,邱爺爺拍著她的背,竟不知不覺也紅了眼眶。他說到他這個年紀最怕分別,因為前一秒的生離就有可能變成下一秒的死別。

車子駛出小鎮公路,積雪消融的山坡上盛開出大片大片粉色的歐石楠,小九趴在車窗往外看,高興道:「媽媽的花!」

刑懷栩也朝那些生機勃勃的山坡望去,漫山遍野嫣粉的小花,讓她想起幾年前她送給康誓庭的合歡花,同時想起的還有他的承諾。

閤家安好,一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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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弼然和虞泓川的婚禮堪稱盛大隆重,兩個從商的人,也非豪門世家,卻請遍新聞媒體,生怕喜訊不能傳到地球每一個角落。

婚禮前,本該等在休息室的新娘卻拎起婚紗四處找康誓庭,化妝師和造型師追了她一路,終於在酒店電梯前追著尤弼然和康誓庭。

「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你確定她會出現嗎?」尤弼然質問康誓庭的口氣相當不善,「她今晚要是不出現,我就……我就……」她盯著康誓庭那張臉,憤憤皺眉半天卻說不出真正威脅的話,最後隻能甩手跺腳,氣得閉上嘴。

穿著筆挺深色西裝的康誓庭麵無表情道:「她會來的,這是你的婚禮,是她一手促成的姻緣,她一定會來。」

他從容不迫言之鑿鑿,急躁的尤弼然不自覺就又信了,「那……如果她來,你一定要留住她,不要再讓她離開了。」

「好。」康誓庭平靜答應,電梯打開,他跨進門內,伸手去摁樓層。

「康誓庭!」本來轉身要走的尤弼然忽的攔住電梯門。

康誓庭抬起頭,對上尤弼然的臉,神情淡淡的,毫無波瀾,隻有眸色裡隱隱亮著光,燈火闌珊一樣。①思①兔①網①

尤弼然一剎那以為自己看見了久違的刑懷栩,不由自主鬆開手,往後退開一步。

電梯門緩緩合上,下行,尤弼然格外垂頭喪氣。

這場婚禮虞泓川甚費苦心,不僅僅是為了配合康誓庭造勢,他本來也想給尤弼然最好的。

夫妻一世白頭,這是最好的開端。

等到賓客全部入席,工作人員就要關閉大門等待新郎新娘入場,場上驟暗,尤弼然挽著虞泓川的手臂,左顧右盼,卻始終沒看見刑懷栩的身影。

不僅沒看見刑懷栩,她連康誓庭都瞧不見了。

「不要讓我失望啊。」她低聲自言自語,暗中握了握拳,還是有信心。

畢竟康誓庭是最瞭解刑懷栩的人,他說她會來,她就一定會出現。

大廳裡司儀請他們入場,音樂聲響,厚重的大門被推開,耀眼的燈光打向尤弼然,她有一瞬間的晃眼,卻馬上昂頭挺%e8%83%b8,和虞泓川一起,迎著黑暗裡人群的注視,朝光的盡頭堅定走去。

宴廳裡掌聲雷動,閃光燈此起彼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刑懷栩抱著小九靜靜而站,一眨不眨目送尤弼然和她的新郎走向司儀。

確定尤弼然沒在紅毯上出差錯後,刑懷栩笑了笑,抱著小九往外走。

沿著宴廳一路往酒店花園去,小九有些睏,縮在刑懷栩懷裡幾乎要睡著,刑懷栩搖了幾次搖不醒他,隻得加快腳步,可她一快,便注意到身後也有腳步加快。

就這樣沉默地往前走,直走到花園風車甬道裡,她才驀地停住腳步,坦蕩轉過身。

在她身後幾步遠的位置,康誓庭靜靜站在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刑懷栩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

她隻知道他沒有變。

不知過去多久,刑懷栩成為最先開口說話的人,「你打算一直站在那兒嗎?」

康誓庭的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下,才慢慢走向刑懷栩,「你過得好嗎?」

刑懷栩微笑道:「挺好的,你呢?」

康誓庭說:「還好。」

他們的對話很平常,沒有任何久別重逢的唏噓感傷亦或熱切激動,至少表麵看上去如此。

「為什麼不多留一會兒?」康誓庭說:「尤弼然沒看見你,會生氣的。」

「她是新娘,是這場婚禮的主角,我不想搶她的風頭。」她眼波輕轉,笑道:「更何況,我就算這麼低調,你不也能找到我嗎?」

刑懷栩一在婚禮上出現,康誓庭便發現她了,她也沒有改變,即使抱著他們的兒子站在黑暗處,也耀眼的像鑽石。

小九被二人的交談聲吵醒,不滿地摟緊刑懷栩的脖子,嘟嘟噥噥喊了聲媽媽。

這聲稚氣的媽媽像雷一樣打在康誓庭心底,他目不轉睛盯向小九,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不由自主握了握。

刑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