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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結 花匠先生 4035 字 1個月前

刑家的未來將信將疑,對刑懷栩卻是深信不疑的,他再不多言,老老實實觀察刑家動向,隨時準備擼袖子大幹一場。

早先看起來蒸蒸日上的刑家到了這個寒冬,竟真如刑懷栩所說的開始顯現出頹勢,尤其和k公司的文化差異導致雙方整合的步履維艱,雙邊管理層一起提出的精兵簡政計劃更遭到韓國k公司工會力量和勞資關係的巨大阻礙。韓國工會動輒罷工,要求分享管理層利益的手段也超出刑真櫟的預知。

總而言之,雙方的磨合愈加不順,刑真櫟對k公司的併購隨時麵臨失敗。

刑懷栩雖然沒再見到刑真櫟本人,但從照片裡看見他,發現這位往昔翩翩少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刑懷栩幾個月前說他印堂發黑鞏膜微黃,近日再看,症狀顯然有增無減。

刑鑒修過去還時常找刑懷栩聊天,刑家出現問題後反倒噤若寒蟬,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主動聯繫過刑懷栩,刑懷栩打電話關心他的身體,他唉聲歎氣愁腸百結,對公司的事仍然絕口不提。

段琥知道這是火起了,把刑真櫟併購k公司的資料翻來覆去地看,還當成反麵教材去請教刑懷栩和康誓庭。

「怎麼就快失敗了呢?」段琥問:「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韓國人的民族自尊心很強的,對被併購一直持消極態度,在研發和技術上戒備心強,他們複雜的企業文化也不是刑真櫟這個年紀能妥善處理的。」康誓庭告訴他,「刑真櫟最大的虧,就吃在經驗不足上。」

刑懷栩替他補充道:「刑家經營這麼多年,經驗豐富的老前輩很多,前期狀態良好,也有這批老人的功勞。如果刑真櫟當初肯低頭聽勸,由有經驗的人負責這件事,這事也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段琥問:「說起來,刑家現在被派去韓國救火的人,不就是一批有豐富海外經驗的老人嗎?他們能救得回來嗎?」

「就算能救回來,損失也不會小,況且救火的人工作態度也未必積極。」康誓庭說:「刑真櫟為首的年輕實幹派是這次併購的主力,以k公司為□□,此後和公司裡的老派們矛盾不斷,前後期權利易主這麼明顯。前陣子不還搞裁員嗎?那些人都在氣頭上,或許都巴不得借k公司倒刑真櫟的台。」

聽了他的話,刑懷栩忽然皺眉,腦海裡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刑真櫟目前的情況,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

段琥問:「怎麼糟糕?」

「我懷疑刑真櫟要被徹底孤立架空。」刑懷栩眉頭緊鎖,嚴肅道:「刑真櫟上位後,他的人就和老派們爭執不斷,兩邊矛盾被激化至今,即使我爸爸保他,老派們看態度也是一定會捨棄他。那麼刑真櫟就隻剩下他身邊的那群年輕人,如果最後連這群人都放棄他,他在刑企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她遲疑道:「刑真櫟就算剛愎自用急於求成,也不應該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淪落至此,這中間必定還發生過什麼事……是什麼事呢?」

見她陷入深思,康誓庭和段琥使了個眼色,段琥立即湊到刑懷栩麵前,揉著她的肩膀開始轉移話題,「姐,過完年,你的預產期就快了,你說我送小朋友什麼見麵禮好?長命鎖龍鳳鐲什麼的肯定輪不到我買,可我也想買點他能用得上的東西。」

刑懷栩似乎真被轉移了注意力,回頭看他道:「都想著給小朋友買,我呢?」

段琥誇張地笑,「給小朋友買,我隻要愁一個月,給你買,那我得愁半輩子啦!況且不是有姐夫在嗎?你想要什麼姐夫都會給你的。」

刑懷栩看向康誓庭,笑問:「真的嗎?」

康誓庭立即舉手,認真道:「上可摘星辰,下可撈海月。」

段琥哈哈大笑,跑過去和康誓庭擊了個掌,刑懷栩看著他們,笑著搖頭。

= = =

這年冬天的特大寒潮在春節前總算結束,天氣回暖,陽光普照,這讓今年八十大壽的康老爺子分外高興,說是老天爺賞臉。

老爺子的壽宴擺在本城最大的酒店,身穿大紅壽紋團花唐裝的老爺子精神矍鑠,連枴杖都不肯用,挺直腰板站在那兒,就像一桿槍。

刑懷栩挺著大肚子,老爺子心疼她,一直把她摁在位置上休息,天王老子來也不許她起身。康誓庭和康炎一路陪著老爺子應酬接待,隻能托尤弼然和刑嗣枚守著刑懷栩。

刑懷栩樂得自在,和刑嗣枚說了幾句話,旁邊尤弼然忽然問:「咦,那是誰?」

她們一起抬頭朝尤弼然所示方向望去,就見刑柚挽著刑鑾平的手裊裊娜娜步入宴會廳,她穿著幾個月前康誓庭送給她的elie saab鉛銀色高定仙女裙,寶石金線釘珠刺繡集齊一身,富麗卻不堂皇,妖嬈不失明媚,一入場便吸引了所有人視線。

「那是刑柚?」尤弼然驚訝萬分,「看不出來啊。」

刑嗣枚也沒認出自家堂妹,瞪圓了眼睛隻傻愣愣地瞧。

尤弼然噗嗤一笑,戳了下刑嗣枚胳膊,「你們倆越長越不像,倒像反過來了,你變成她,她變成你。」

刑嗣枚笑道:「她現在的樣子,可比我過去漂亮多了。」

「不會啊,我覺得如果是你穿那條裙子,應該更好看。」尤弼然直說:「你氣質比她好,刑柚雖然也好看,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反正不像她自己。」

刑鑾平帶著刑柚往康老爺子一家過去,刑懷栩坐在人群後,清清楚楚看見刑柚站到康誓庭麵前後開始飛揚的神采。

刑懷栩心底無奈,手卻拉著尤弼然,穩穩站了起來,「扶我去休息室吧。」

尤弼然以為她不舒服,忙謹慎扶穩她,刑嗣枚也要來扶,刑懷栩擋住她的手,輕聲道:「嗣枚,你過會兒把刑柚叫過來,我有話和她說。」

刑懷栩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尤弼然給她倒了杯水,想說什麼又不好說,憋得一張臉都歪了。

刑嗣枚幾分鐘後就領著刑柚過來了,她不明所以,也想往沙發上坐,被尤弼然拉到門口後又想回宴會廳,尤弼然哭笑不得拉住她,「別走,我們就在門口等著,說不定栩栩有什麼要幫忙的。」

「刑柚不是就在裡麵嗎?」刑嗣枚問。

尤弼然賊笑,「就是因為她在裡麵,我們才要在這兒等啊。」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後,刑懷栩拍拍身旁位置,讓刑柚坐,刑柚卻雙手扭捏,不坐。

刑懷栩歎氣,「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康誓庭的?」

刑柚的臉倏地發紅,「我……我沒有……」

刑懷栩對這種小女孩的嘴硬其實很沒有耐心,但對方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妹妹,她更願意好好談談,「沒有錯誤的喜歡,隻有喜歡上錯誤的人,你會哭,會心情不好,不都是因為你很明白這一點嗎?」

「我……」刑柚開始掉眼淚,抽抽噎噎地聳動肩膀,她的眼淚越掉越多,整個人哭得梨花帶雨煞是好看。

刑懷栩的人生信條之一就是無謂的哭泣並不能解決問題,但當別人哭的時候,她也能理解並安慰,尤其麵對哭得柔弱且好看的女孩,她向來不會心硬,可這次刑柚就站在她眼前哭,哭得幾乎肝腸寸斷,她卻感到煩躁。

冷漠下來的刑懷栩,往往讓人害怕,刑鑒修怕,刑真櫟也怕,二十出頭的刑柚,更怕。

她見刑懷栩沒什麼反應,捂著嘴斷斷續續停了眼淚,隻哀哀慼慼地看著刑懷栩,下意識知道自己騙不過對方。

刑懷栩什麼也不說,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刑柚,她的眼裡沒有刀,卻有海一樣的漩渦,她看看刑柚漂亮的裙子,又看看她描摹的臉,心裡有塊地方隱隱作痛。「你還記得三嬸以前養過的那隻貓嗎?」

刑柚訥訥點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隻貓隻生過一胎小貓,一共四隻。」刑懷栩說:「最後一隻出生的小貓先天發育不好,貓媽媽很多時候都不讓它喝奶,獸醫說這是自然界的優勝劣汰,貓媽媽會選擇讓存活率更高的孩子優先喝奶。嗣枚知道後把那隻小貓要走了,精心照顧後小貓變得強壯了,嗣枚就把它送回貓媽媽身邊,結果這隻小貓霸佔了媽媽的懷抱和奶水,想取代它的兄弟姐妹,誰也不許靠近。」

刑柚木頭似的杵在那兒,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

「越缺失越渴望,人之常情,更何況是動物。」刑懷栩說:「想要媽媽的懷抱和奶水是天性,無可厚非,但也要看清楚,飲鴆止渴隻會得不償失。」她撐著沙發站起身,背對刑柚走到休息室窗前,「讓嗣枚幫你補完妝再回去,刑家隻剩下你了,好歹撐出點顏麵來。」

刑柚離開後,尤弼然悄悄走到刑懷栩身邊,和她一起透過窗戶往樓下宴會廳裡看。

刑懷栩問她,「她怎麼樣?」

「在哭呢,刑嗣枚問她怎麼了,她說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哭得很傷心,一直道歉,做了什麼卻隻字不提。」尤弼然小心翼翼問:「她說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我猜的那種事?」

刑懷栩點點頭。

尤弼然拍了下大%e8%85%bf,自豪道:「我就知道!英俊多金溫柔貼心的姐夫和年輕漂亮孤獨寂寞的小姨子,嘖,地攤文學最愛的都市言情啊!」

刑懷栩淡淡瞥了她一眼,尤弼然立馬閉嘴。

可她馬上又按捺不住問:「康誓庭知道嗎?」

刑懷栩反問:「你覺得他知道嗎?」

尤弼然立即撇清,「我哪知道,我說他長得招桃花,可從沒說他水性楊花啊。」

不一會兒,刑嗣枚也進來了,她滿麵疑問地走向刑懷栩,「……你和刑柚……怎麼啦?」

刑懷栩不答反問,「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照顧過的那隻小貓嗎?」

刑嗣枚在刑園裡養過不少小動物,一時想不起來。

「三嬸那隻緬因貓生下的小貓。」刑懷栩提醒她,「醫生說活不長的那隻。」

「哦!它啊!」刑嗣枚想起來了,「我媽媽不喜歡它,我後來不是把它送給刑柚了嗎?我記得她養得挺好的啊,但是後來莫名其妙就丟了,不知道去了哪兒。」

刑懷栩平淡道:「剛剛刑柚告訴我,我以前養的那隻金絲雀,就是被她的貓咬死的。」

「她說對不起你的事就是這?」刑嗣枚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整個人大大鬆口氣,「我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呢!哈哈!」

樓下晚宴馬上要開始了,刑嗣枚透過玻璃窗瞧見段琥在朝她招手,便率先下樓,她一走,尤弼然馬上笑出聲,「你講話一套一套的,康誓庭那個大男人,哪裡像金絲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