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惹惱了狻猊,到時候再把他扔下馬……這個念頭一出現,若薇覺得%e8%85%bf軟。
然而果果卻沒有意識到懷抱自己的叔叔是個危險人物,狻猊騎馬的速度遠遠比若薇要快很多,他不像若薇顧及果果是個孩子,所以盡量在放慢些速度,就算是跑,也找些平坦的地段,但是狻猊卻不一樣,他策馬飛奔,沿途草芥伴隨他的呼嘯而過,立刻向兩邊散開,由此可見,他的速度有多快。
果果從未感受過如此震撼的場麵,眼前的景色幾乎看不清,隻有模模糊糊的一團影子,然後瞬間就移動到後麵去了。耳邊是嗚嗚嗚的風聲,整個人像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迫在梭倪懷裡動彈不得。
“哇……咳咳咳……好棒!”果果顯然被這強悍的速度傾倒了。險些喘不過氣來。臉上的小肉?肉被顛的一跳一跳的。
狻猊敏銳的捕捉到果果最後的兩個音節,好棒!
這是一個孩子最忠誠最誠實的誇讚。
在狻猊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
後麵傳來一陣馬蹄咕咕迭聲,狻猊回頭,看見若薇一臉慌張的朝他們奔來。
狻猊心中一喜,猛的一拉韁繩,馬兒前蹄離地,又是一陣嘶鳴。
等若薇靠近,狻猊剛想跟她分享下剛才這個小鬼在他懷裡笑的多麼開心時,卻沒想到,若薇飛快的跨下馬一把從他懷裡奪過果果護在懷裡,然後一臉戒備的看著他:“你太過分了,他還是個孩子!”
一想到他剛才的速度,若薇不由得膽戰心驚。如果不小心掉下來,那果果還有命麼?
“我警告你,以後少碰他!”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一股腦的全往狻猊身上撒了,狻猊怔怔的看著她,懷裡一片空盪蕩的,他下意識伸手,卻隻抓到一片空氣。
果果第一次見若薇對人那麼凶,有些無措:“娘親……”
“我們走!”若薇抱起果果上馬,頭也不回的離開,留狻猊一人屹立在逶迤到天際的小路上。
夕陽將他的身影拉長……
在若薇看不見的背後,狻猊眼眸之中除了一股無處發泄的暴戾之氣以外,還有一絲茫然。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返回到夏桀身邊時,果果原本乾淨的小臉上已經跟花臉貓一樣了,臉上的汗水混著空氣中的塵土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灰黑色的印子。
但是果果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可想而知,剛剛他是多麼的快樂。
夏桀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傍晚,便吩咐斐野今夜就在這裡紮營。果果被小河帶到一邊去洗臉。
夏桀凝視了若薇半晌,沉聲道:“本王還未見過果果如此開心!”
若薇詫異的抬頭看他,卻發現他眼底閃過一絲光芒,隨即泯滅,換上那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他開心不好麼?”若薇吊高語氣,有些得意的反問。
夏桀垂目低笑:“若薇,你想過沒有,你今日給他多大的快樂,他日分別時,這種快樂會變本加厲的變成痛苦!”
這句話如同一條枷鎖狠狠的在她心中收緊,笑容僵在臉上……這是她現在最怕的結局,因為再過十日,便會到奕國的邊境,太行山了,那個時候他們就要分道揚鐮,自此一別,恐怕日後很難再見麵了。
從出發到現在,她刻意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夏桀!”若薇突然抬頭,看著他。
夏桀微微一愣,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這個女人隨意的喊出來,他竟沒有覺得厭惡。
他表現出難得耐心等候她的下文。
若薇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承認你說的對,但是,你別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冷血,我對果果也付出真感情,他難受我一樣難受,而你卻在這裡冷眼旁觀,你不覺得自己很殘忍麼?親眼看著兒子從希望墮落到無底的深淵,你還能坦然如常的跟我說這麼一番話!”
夏桀眯起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嘴角抿成一條細線,卻並沒有任何的不悅。
他道:“若薇,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本王,而是你,如果你不擅自插足其中,也許果果用不了多久便會忘記這一切,但是,你自作聰明的給了他一切,在他記憶裡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十日之後卻要他獨自承受被你拋棄的結局,你說,你與本王,誰更殘忍?”
若薇沉默了,在這件事上,她永遠無法占據上風,因為夏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這就跟下棋一樣,能看透後三步的人叫高手,而能看透結局的人則是智者,夏桀便屬於剛開局,就已經預測到結局的人。
若薇吸了吸鼻子,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一臉嚴肅悲壯,仿佛要慷慨就義的烈士:“你是對的!”
夏桀不語。
她接著說道:“但是我還是會堅持自己的信念,在這最後的時間裡給果果最大的快樂!”
她知道這麼做很可能在離別的時候會有一場撕心裂肺的場麵,但她沒辦法在這僅有的十天中對果果視而不見。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一個人如果沒有回憶,那是件多麼恐怖的事。就拿她來說,失去一部分記憶後,雖然每天沒心沒肺的活著,笑著,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去想,六年前的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可曾認識過什麼人,經歷過哪些事?可惜,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的記憶仿佛就是一本書,隻看得到後麵,而前麵卻被人撕了一半,任她如何去猜,如何去勾畫,都無法將這本書修補好,因為那被撕掉的一半是空白!
所以,在這十天內,她更應該加倍的對果果好,讓他記憶裡留下這一段美麗的時光。這遠遠比一片空白要好的多,等他長大後回想起這一段旅程的時候,或許會莞爾一笑。
夏桀皺起眉,忽然間覺得眼前這個人女人倔強的可以。
這時,紀雲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來,見到若薇跟夏桀在一起,連忙穩住腳步對夏桀恭敬道:“見過夏王!”
若薇見紀雲臉上掛著汗,臉上的焦急雖然已經掩飾了,但從他慌亂的眼中,若薇還是看出了一絲端倪。
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若薇連忙跟夏桀道別,兩人一路小跑返回他們紮營的地方。
夏桀望著若薇急切的步伐,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他恢復正常,轉身離去。
“什麼?陛下不見了?”若薇聽見這個消息心陡然的下沉,抬頭看看天色。
夕陽緩緩沉入山脈中,天的另一邊月亮已經若隱若現。最終,那僅有的光線泯滅在雲端,大地一片漆黑。
今夜是個月缺!
紀雲一籌莫展:“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陛下帶著夏國小殿下跑完之後,就沒回來,我本來以為陛下跟你在一塊,沒想到紮營後,我查看了所有地方都沒見到陛下的影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若薇握緊掌心,怎麼也想不通狻猊怎麼會拋下大家消失不見,他身份高貴,萬一出個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煩躁之間,若薇陡然回想起與狻猊最後一次對話,她倒抽一口氣,難道說狻猊是為了這個才失蹤的?
“紀雲,趕快召集那些安國隨行的侍衛,讓他們在四周散開找!”若薇急切的吩咐,而她自己快步走到一匹馬麵前跳上去,望著四周鬱鬱蔥蔥的樹林,她毫不猶豫的衝進去,身後紀雲大喊:“若薇你去哪裡?”
“去找他!”若薇的聲音穿透空氣,透著一股慌張。她也不知道狻猊會在哪裡,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滿世界的找,希望在某一處能夠發現他的身影,但是她沒有。
找人的過程中她由一開始的焦急漸漸轉變為憤怒,然後又從憤怒轉變成內疚。到最後她恨不得跪下來祈求上天趕快把駿倪弄出來吧,她再也不對他發火了。想到傍晚時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他一陣亂吼,這已經讓她很後悔了,隻是她沒有想到梭硯的心眼那麼小,就吼一兩句便生氣的一個人跑掉了。
樹林中樹杈繁多,不好騎馬,若薇隻好牽著馬一點點的朝前摸索,眼睛瞪得大大的,盡量不放過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可惜隨著她越走越深,頭頂的月光也越來越暗淡,這說明樹杈太厚,將月光擋住了。
若薇一邊尋找一邊暗嘆,如果段微來的話,他一定會找得到!
咦?好端端的想段微做什麼?
若薇連忙把段微從腦海中甩去,繼續向前,由於太黑,若薇好幾次被一些橫生出來的樹幹絆倒,掌心與膝蓋傳來陣陣抽痛,很可能是破皮了。
“狻猊!”若薇對著黑暗大喊,這裡已經離他們紮營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她不怕被人聽見。
她喊了好幾聲,但回應她的隻是風吹動樹梢的聲音。四周靜的讓人發慌這裡人煙稀少,灌木叢多,遠處還能聽見野獸的嘶鳴聲,若薇的呼吸一點一點的收緊,在這樣未知的樹林裡遇見猛獸怎麼辦?她沒有擔心自己,而是擔心狻猊,他身上沒有武器,沒有護衛,萬一遇到什麼凶猛的野獸,那他不是……
若薇越想越怕,不由的加快步伐,嗓音帶著沙啞:“狻猊!你在哪裡啊?”
若薇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一個方向走,回頭望瞭望走過的地方,隻看見漆黑一片,仿佛黑色的旋窩一般。
風肆掠著朝她吹來,若薇打了個寒蟬,連忙攏了攏衣領。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
前方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若薇連忙加快腳步朝那聲音的來源處前進,就在前方,她看見前方有一團巨大的黑夜在動,而且還伴著粗粗的喘氣聲,若薇心中一喜,以為那是狻猊,等她迫不及待披荊斬棘的跑過去,心涼了,狻猊的馬躺在一片血泊裡,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好像是被猛獸的牙齒嘶啞開的,被咬的參差不齊的血肉包裹著森森白骨,而內臟卻被拖到外麵,那匹馬虛弱的呼吸著,每呼吸一次,肚子裡的血就突突的流出來,若薇看的後背發涼,她不忍心再看這匹馬如此痛苦,手腕一甩,一困鮮艷的火焰襲向馬頭,馬兒弱弱的嚎叫一聲,頭一歪,徹底與這個世界告別了。
找到了狻猊的馬令若薇增添了不少信心,相信狻猊也在附近,她不由得加快腳步,一路上看不見,她就使用隨心鈴來照亮,一串串耀眼的火焰射向四周,點亮視野。
四周依舊黑壓壓的,宛若一個無底的深淵,怎麼也走不到頭。
這時候,跟在她身後的馬兒開始煩躁的噴著響鼻,甚至不聽話的往後退,若薇見馬兒有些反常,連忙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隱隱的,她聽見遠處傳來一抹隻有在掙紮時候才會發出的吼聲。她不敢相信,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