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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妻不淑 沈閱 4044 字 1個月前

那頭漲不上價錢,聽聞他跟家裡的婆娘對罵上了大街,誰不知曉五裡鋪吳老闆是靠著妻子嫁妝起的家……這樣一對比,穀世茂從來沒有過的滿足。

若華下莊子的時候,聽老田頭說起穀世茂在莊子裡要不是有人勸著,沒準就要喝醉,她自是覺得很開懷,自己總算是能夠為家裡也出了一份力,接著……自己不方便時時刻刻的看著田裡,就要靠秋聲的了。

便是二季稻的事情,她幾乎沒有對任何人說,她當初聽說這裡的田地隻種一季稻子,時間又長,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多方打聽加上自己時時注意她也明白了,氣候大致上是亞熱帶,稻子一直等天氣完全暖和過來才開始下種,一般是四月下旬,一直長到稻子黃了為止,比如現在收割完畢,幾乎已經是八月,再想種稻子是不可能,便隨意栽一些菜蔬,或者乾脆的長了野草野菜。

若華曾經呲牙咧嘴過,這是暴餮天物啊,浪費啊浪費!但是她也不敢保準會如何,秋聲第一次知曉這個計劃的時候,也是半天不吭聲的,反應過來之後勸說過不止一次,最後……他被若華勸服了,整天眼裡閃著精光。

若華卻是對這一次不報太大希望,她隻要知道,等禾苗栽種之後,能夠成活到什麼時候,到時候記下來,然後明天撥一部分田早些栽種,好生打理……要是當真能夠種兩季,就算是產量不及,也至少能多一大半的收成……這要是別的地方也如此……

願望總是美好的,美好到若華看著那些灰黑泥濘,都能看出金黃燦燦來。

就這般好心情的回到鋪子,見前麵已經圍觀了不少人,心漏跳半拍,又出事了?

若華趕緊的從馬車上跳下來,臨波在那已經手足無措。

「求求您了,收下我們吧,這再沒有別的活路了,就給一口飽飯吃便可……」

若華眉頭一皺,就見人群自動散開一條道來,原來是方氏來了,碧薔小心跟在後頭。

那地上的二人,看著像是父女,一身破破爛爛,年長的男子看著倒是一臉忠厚相,在地上苦求著,年輕一些的女孩低頭泫然欲泣,卻忍住了,怯生生的看著方氏。

隨即,父女二人讓方氏請進鋪子說話,剩餘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便散去不少。

給了茶水吃食,臨波在一邊招呼,若華幾人在裡間便可以看到外頭的情景,那父女二人卻是看不見她們,但是看著父女二人一個勁的像臨波道謝,接過來之後也是吃相斯文,卻又忍不住的狼吞虎嚥,顯見都是餓狠了。

方氏看著還算是滿意,「碧薔,待會你去問他們可願意入穀家……」

若華有些不解,「娘,這人是不是要再好生查探一番?」

方氏笑得有些發酸,「當初碧薔……也是逃荒人家的閨女,我瞧著外頭這兩個倒是好的,你不知道,要不是餓狠了,這沒有放任何作料的米飯,也能吞下一大碗嗎?不然也不會什麼都不求,隻求一碗飽飯了。」

若華有些默然,她瞧著倒是也沒有什麼不妥,但見父女二人在那吃了半飽,便相互推讓起來,眼神之間那個溫情,實是讓人感慨。若華想到什麼,眼角就有了淚光。

方氏待二人吃完,便又開始查問起來,原來這父女是逃荒而來,實在是沒有了法子,看著這是開米鋪的,好生的來求一求,隻求活命。

若華聽著這話突然有些不對,便溫顏問道,「我瞧著大叔這般硬朗,而姑娘看著模樣不錯,又說能彈琴會唱曲刺繡功夫也不錯,說句不愛聽的,這不是去酒樓賣藝也可求得溫飽,為何要賣身為奴?」

這話一出,父女二人都是有些低頭,張張嘴不懂要說什麼。

方氏也想了想,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色變,問道,「我們家裡就算是多兩張吃飯的口,也是沒啥,隻不過要是來歷不清白……」

漢子當場咚咚磕頭,卻是仍舊說不出話來。

好在那個姑娘眼淚要滴未滴,「本是想著能夠謀生,吃苦又算得了什麼,也都是怪我……不久之前,得罪了人,這才鬧到這般田地。」

碧薔見她說一半留一半,朗聲說道,「我們太太最是心慈不過的,隻是你們這般遮掩,就是誰也會忌憚幾分。」

那姑娘開始哭訴,「這都是我的錯,本來想著能夠過得好一點,誰知道剛去沒幾次,就遇上一位%e8%85%bf腳不好的柳官人,說要拉我回去做小,這不同意爹爹就被打傷了,還放出話來,說……說要是不肯,以後就不要想著在此處活命……實在是沒有法子了才這般,我是寧願為奴為婢也不會從命的,本來走投無路,聽聞人人說穀家慈善,又剛好要買丫頭……要是不行,索性的我父女二人便跳了秀水河裡,也能保一份清白……」

若華把這話細細的在心裡過了一遍,這般軟硬兼施,先是自己命苦然後不從,多麼的貞烈讓人感佩,接著又半帶威脅,要不行就跳河,這樣一來方氏豈能安心?

就是自己,也要同情幾分,可惜……

她挑了挑嘴角,玩味笑道,「可是縣北那位整天坐著竹椅招搖過市,見一個顏色好的就要往府裡拉,卻沒有人敢惹的紈褲,柳家公子?」

☆、第060章 釣魚執法

地上的姑娘見若華說到柳家公子的時候,一連串的話透露這鄙夷,她忍不住的勾勾嘴角,幸虧的是自己懂得變通,這穀家姑娘果真是聽聞過惡名的,眼見事能成,拚命壓住欣喜忙點頭不迭,若華卻是被氣笑了。

方氏也無比震驚,柳靖風評的確不好,但是當初好歹救過若華的命,自己也不是沒有見過的,穀世茂當時聽聞這些傳言之後還特意的去查探過,更別說自己當時見到柳靖……隻可惜自己是不能開口吐露而已,心裡卻已經認定,林漪教出來的孩子,可能是有一點壞脾性,卻絕對沒有壞心眼。

由此,這眼前二人的來路……頗費思量。

地上跪著的姑娘還不知自己畫蛇添足反而讓把戲穿幫,還在不遺餘力的繼續訴說,一句句,一聲聲都泣血帶淚,從柳靖的仗勢欺人到自家的走投無路,再到逃荒路上吃過的那些野草,音調時高時低,時而拖長嗓音一詠三歎,最後哀求訴說,似乎穀家要是不收留就是逼人去死了。

方氏明知道柳靖其人,都被她這番腔調感染,微微有些不忍起來,若華的手背突然一濕,竟是碧薔忍無可忍的淚珠。若華冷眼看著微微冷笑,既然是連野草根子都用手刨來吃了,這纖纖十指究竟是如何保持的?更何況這臉上細白紅潤,就是弄些汙垢上去就想招搖撞騙了嗎?她本想再看看這樣前來到底是要如何,卻實在忍不住要開口。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突兀響起,「這秀水縣民風淳樸難道就沒有王法不成?有這等@ 求死的決心,擊鼓鳴冤求青天大老爺豈不是更好?」

一身靛青色粗布直裰,黑麵布鞋,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人卻是板著一張臉顯得很是老成,眉骨上的一顆綠豆大小胭脂痣卻似乎偏偏不肯配合,讓整個人的神色憑空柔和三分,若華看著此人就想笑,也算是半個熟人,之前也是打過幾次照麵的楚揚身邊的小廝,貌似叫什麼千頃?是怕人家不知道他家裡有田還是怎的!

穿著破爛的父女抬頭一看千頃,快速的對望一眼,斂了神色,眼底一瞬間的有些詫異驚慌,卻仍舊低下頭去裝可憐,「這位小哥說話不腰疼……我們這等無錢無勢之人,命比螻蟻,自古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更何況柳家張口就是縣令跟他一道,我們這番前去,豈不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千頃卻是當沒看見似的,「那為何不另外尋個地方呢,沒得來汙了人家鋪子?」

「聽聞穀家是秀水第一良善之家,又剛好要買丫頭,隻求有個容身之處,下輩子定當做牛做馬結草啣環想報。」說完又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千頃微微歎息了一聲,「你都說了人家是良善之家,那柳家可是勢大,又跟官府有勾結,不怕將禍水引到這樣的家裡來嗎?你於心何忍?」

這兩人一時語塞,還是那男人反應快,「隻聽聞縣令大人也是佩服穀家老爺的善行,要是當真為僕,想必……」

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這惜月姑娘才多久沒見,怎麼的從迎春院花魁搖身一變就成了落難姑娘?一會又入了別家為婢?倒還是我家公子說的對啊,這常常出來,總能遇到些新鮮的事情,嘖嘖。」

方氏身邊的碧薔心思玲瓏已經從剛才的悲傷變成了憤怒,「隻是不知姑娘究竟是為何定然要挑上穀家?好心好意的給你們吃食想著幫襯一把,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心腸!」

顯然易見,地上的人還是不肯死心,「姑娘說笑了,這位小哥我們不識,什麼花魁也是不知,本想著能有一線活命的希望,沒成想的卻被人這般侮辱,爹爹,有錢人家都是這樣的肚腸,沒想到穀家也是如此,這天底之下的人慣是會捧高踩低,何苦白白送上門讓人家侮辱,我們還是走了乾淨!」說到最後,竟然有些個憤慨起來。

千頃摸著下巴在一旁,等他們說完之時,拍了幾下巴掌,仍舊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惜月姑娘,桐城平鄉人氏,因家世變故入了青樓,琴畫俱佳,很快有才名,卻無故再未現身,乙亥年臘月在永和街頭,因出手救下一雙孤女而一夜名揚,千金難買一笑。丁醜年暮春,因不堪受辱而從樓上躍下,養病四月,再接著被尋仇謀害……」

每說一句,這姑娘臉色就蒼白一分,倒是若華看著千頃這判官樣子有些好笑,莫名想到當初癡迷的破案傳奇,心裡暗自腹誹這小子怎麼不加一句,元方,你怎麼看?

這念頭剛起,就見那小子抱手作揖說道,「穀姑娘,此事你看如何?」

「……」

那身邊的漢子眼睛突然冒出凶光,揚起拳頭就揮舞過去!「胡言亂——」

語字還沒有出來就被折斷了一般,千頃似乎早已料到,順手抓住一拉一帶,人已經在地上了,「大板曹,你以為事到如今你們還走得掉嗎?」

「這位小哥好本事!莫不是要在這鋪子裡私設公堂,我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家,竟然讓你這般玷汙了,還要出手傷人,好,好,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去縣衙討個說法!」

方氏張張嘴,終究沒有說什麼。

倒是若華好整以暇的吹吹杯中的茶葉,眼皮一抬,「莫不是姑娘已經忘記了,剛才還說要一死了之,又說衙門裡頭隻看錢財臉麵,我倒是不明白了,被強搶做妾室的恥辱,竟然抵不上被打了一下?」要是你有這樣的能耐,何不就去告去!何況千頃在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