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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116 字 1個月前

背敲下一小塊冰來兌酒,如今客棧有了酒井,他喝起酒來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青衣冷眼瞧了會兒,又折身去了後門。

水井裡的酒水雖然已經被雨水沖淡了許多,但仍然無法當做清水飲用。

底下水脈乾涸的速度遠非往日可比。封豨招雨才不過一天的功夫,土坑裡的水就已然要見底了。客棧的夥計們得了吩咐,便開始加深東橋挖出來的土坑,好趕在水脈乾涸前儲備足量的清水。

隻可惜到底趕不及,不到一個時辰,他們挖出來的除了石頭就是發脆的土層了。

眾人甚是發愁,不料在這個節骨眼上,高師傅還有心情叼著片豬耳朵晃晃悠悠的出來抱怨酒井裡的酒水喝起來像是兌了水,一點味道都沒有。

青衣忍氣道:「如今遍處都是大旱,客棧也是缺水的緊,三郎好不容易弄來封豨招雨,結果還叫你殺了。高師傅,你好歹也是妖怪,怎麼竟不認識封豨呢?」

「嗬嗬嗬——」高師傅原就理虧,見青衣動了氣,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耳朵道,「我當時醉的啥都瞧不清楚,再說平日裡殺豬習慣了,所以也沒細瞧就直接殺了上架烤了……」

青衣似信非信的瞧著高師傅,見高師傅說的挺真切的,便扭了頭沒有再言語了。

天幕的那端陰雲密佈,與客棧上方的晴日截然相反。青衣瞇著眼喃喃道:「那裡是三途河?」

無人搭理的高師傅撓了撓%e8%83%b8口,見青衣全神貫注的看天,他便悄悄地湊近水井,準備打一桶新酒上來喝。

誰知不瞧還好,一瞧就嚇了他一大跳。隻見早上還挺滿的酒井這會兒就隻剩點個底了。

「哎呦怎麼回事?」高師傅登時抖著肥肉痛心疾首道,「我的酒怎麼全沒了?」

「這麼快?」青衣挑眉驚訝道,「莫非旱魃就在客棧附近?不然水脈何至於乾涸的如此之快?」

「旱魃?旱魃來了三途之地麼?」高師傅顯出震驚無比的神情道,「旱災是旱魃引起的嗎?不是說是靈脈出了問題……」

接著他又如火鍋上的螞蟻一般胡亂轉悠了幾圈,然後不等青衣解釋,他就用力一拍大%e8%85%bf罵道:「我格老子的,那傢夥又哄我!老子這便就去找他理論去!」

說罷他就又是叫又是跳的朝大路跑去。

青衣連喊了幾聲高師傅也沒能叫住他,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跑了。

「青衣,現在怎麼辦?」夥計們愁眉苦臉的問青衣道,「今兒的水就隻有這麼多了。」

青衣沉%e5%90%9f片刻,又想起雷騰送來的冰尚未使用,便舒展了眉宇道:「看樣子也挖不出水來了,廚房裡還有兩缸子冰,你們拿去化開送去給客人們吧。」

夥計們躊躇著答道:「可是那些冰瞧著不像是尋常的冰,難化開的很,這幾日下來,也沒見它變小。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青衣一挑眉笑道:「那不是更好?你們直接破開送去給客人就是了。到時候是%e8%88%94著喝水還是打包帶走,都由著他們高興。」

夥計們一聽,果然是個好辦法,就依言照辦了。

客人們咋一見冰塊很是高興,這些日子水喝的太少,他們都有些口%e8%88%8c冒火的感覺。是以夥計們才放下冰碟,他們便如饑似渴的將冰含在了嘴裡。

誰知這般一來,就出了大事了。也不知這些冰裡有什麼玄機,入口沒多久就將眾妖凍得是瑟瑟發抖。

有幾個客人覺出不對來,慌忙張口頂%e8%88%8c想把冰塊吐出去。然而那冰卻像是長在了他們的%e8%88%8c頭上,任是他們怎麼呸都吐不出去。

「救命——」他們掐著自己的脖子撲倒在桌前和地上,泛白的寒霜順著他們脖子一路向下,很快就覆蓋了他們全身。

「怎麼回事」循聲而來的青衣大驚失色,她靈活的避開邊上亂抓的兩隻妖爪,眼睜睜看著半數客人化作了冰雕,「素兮——素兮——」

素兮旋身至前,伸手探進一個妖怪的口中,硬是將凍在他%e8%88%8c頭上的冰塊撕了下來。

帶血的冰塊在她的手心裡發出絲絲的白煙,看的人冷的慌。

被救的妖怪捲%e8%88%8c嚥了口口水,原本發青的臉瞬間便恢復如常了。

「這是雪妖的冰啊!」得救的客人後怕的喊道,「我不要水了,快給我結賬——結賬——」

餘下的客人不比他好運,除了反應快的,剩下的皆都被冰封住了。

劫後餘生的客人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客棧,路上連撞了路人都沒注意,隻顧低頭朝前衝。

被連連撞了幾下的路人不聲不響的整了整衣衫,然後偏轉了方向繼續行走。

青衣對著大堂裡東倒西歪的一堆冰雕慌了神,一乾夥計又是捧火又是撒鹽的繞著他們轉,也沒見效果。

「這可怎麼好?」青衣握著手來回走的急道,「他們不會都凍死了吧?」

夥計們麵麵相覷的對視一眼,然後才道:「青衣,看來那些冰用不得,我們這便去丟了吧?」

「那些冰什麼時候丟都來得及。」青衣蹙著眉憂心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將他們都解凍了!唉,都是我的不是,隻想當然的覺得妖怪受得起那些冰,沒想到那些冰這般厲害……」

「外頭太陽挺大,不如我們先把他們搬出去?」夥計們見青衣自責,忙出主意道,「然後再在他們身上架些柴火烤一烤?冰最懼光熱,想來一定能快些解凍的。」

說罷大家就一起動手將凍成冰坨的妖怪們一個個拖了出去。

期間青衣甚是提心吊膽的看著他們搬運,須知冰雕經不住磕碰,若是一個不小心摔碎了,隻怕那妖怪的性命就沒了。

本欲進門的路人叫來來回回搬運冰雕的夥計們堵得無路可走,隻好低了頭默默的在一邊等著。

正當大傢夥兒亂糟糟的忙活的時候,一個夥計忽然指著靠近門邊的兩個冰雕叫道:「咦?他身上的冰彷彿化了許多。」

青衣忙湊近瞧了瞧,就見他們臉上身上隻覆了層薄薄的冰片,融化的雪水正順著他們的衣擺滴滴答答的落下。

夥計們一臉驚喜的跑去其他妖怪跟前細瞧,然後高興的同青衣稟告道:「青衣,他們也都解凍了!」

隨著冰雪的消融,被凍僵的妖怪們輕顫著身體漸漸醒轉過來。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好歹都無性命之憂。

見狀青衣輕輕舒了一口氣,心頭的內疚和擔憂總算放了下來。

保住了性命的妖怪們睜開眼的第一反應就是撒丫子跑人,連結賬都顧不上了。

青衣一轉眼就瞧見了那個站在一邊的路人,並非是她刻意去瞧,而是那個路人模樣著實太出挑了些。

他彷彿是妖怪,頂著一頭雜亂的紅色長髮。透過紅髮的間隙,她依稀刻意瞥見他灰青的臉和脖頸。再加上那一身破敗的衣衫,倒顯得他深有故事。

被凍住的客人們都跑的差不多了,地上除了那些未乾的雪水,就隻有他們雜亂無章的腳印了。

夥計們一臉不安的湊近了青衣,彷彿是在懼怕對方一樣。

「這位客官……」見對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青衣便探詢的開口問道,「你不進去嗎?」

來客微微抬起頭,露出了一張五官齊整的臉來。

他一抬頭,青衣就發現對方的眼睛竟是青色的。

青衣瞳孔微縮的頓了頓,而後又語氣如常道:「方纔客棧裡出了些意外,現在裡麵一片混亂,客官若是介意,可以先去二樓的空房裡休息一下。」

說著她沖素兮使了個眼神。

素兮身形一轉,便翩翩然的飄到了來客的跟前帶路。

來客定定的看了素兮一眼,半響才抬腳跟著她進了客棧。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乾裂的土地在他的腳下發出嚓嚓的碎裂聲,原本還濕噠噠的地麵不知何時又變成了乾枯龜裂的模樣了。

大堂裡還剩了幾個冰雕未搬動,伴隨著來客的靠近,他們就如烈火上烤化的羊脂一般,原本僵硬的軀體一下就變得柔軟舒展起來。然後他們睜開眼睛,帶著急速蒸發的水漬飛奔離去。

來客穩穩的踏著台階步上二樓,至始至終未發一言。

夥計們以最快的速度將一片狼藉的大堂收拾乾淨,待到他們湧入廚房準備處置剩下的冰塊時,就震驚的發現那些冰已經化了大半了。

「來者怕是不尋常。」看著還在不斷融化的冰,青衣麵有異色的低聲道,「快些將客棧裡所有儲水的器皿都封嚴實了,然後去後門的酒井裡提幾桶酒水出來送去給那個客人。」

「青衣……他會不會就是黑三郎說的旱魃啊……」紅豆杉小妖膽怯的問道,「他一進門,我就覺得腳下的土都乾的快冒火了。我們還是把他趕出去比較好……」

「三郎正到處尋他呢,趕不得。」青衣為難道,「再者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厲害之處,要是激怒了他……眼下三郎東橋高師傅都不在,我們還是莫要輕舉妄動了。」

夥計們聽著在理,也就不再提趕走對方的話了。但要他們去接近對方,他們又怕得慌,最後大傢夥兒一商量,就決定將酒水送到二樓,由素兮單獨送進去。

來客見了酒水也不伸手,隻是呆看了酒杯半響。

原本滿盈的酒杯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迅速空了下去,房間裡頓時滿是酒氣。

見狀他青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悵惘之色,待看見素兮皓腕微曲的為他再度斟酒時,他這才發出了低沉嘶啞的聲音。

「我不飲酒,所以無需為我倒酒了。」

素兮斟酒的手頓了頓,還是堅持為他倒滿酒杯。

這杯酒依舊沒能入來客的口,就跟之前那杯酒一眼,迅速蒸發在空氣中。

來客雙%e5%94%87微翕,待要開口勸阻,眼前的酒杯已然又被倒滿了。

他伸手握住酒杯,在酒水消失之前仰脖一口灌下。

雖然真正入喉的酒水並沒有多少,但他顯然是覺得好受許多。於是這回無需素兮堅持,他便主動舉了酒杯請素兮倒酒。

一杯接著一杯,他像是尋常客人一眼盡情享受起美酒來。

☆、212|戀歌

封豨的豬頭就掛在屋簷下,高師傅揮舞著利刃仔細的為它修麵去毛,預備一會兒下鍋煮。

灶台邊上還擺著儲冰的水缸,高師傅用刀背敲下一小塊冰來兌酒,如今客棧有了酒井,他喝起酒來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青衣冷眼瞧了會兒,又折身去了後門。

水井裡的酒水雖然已經被雨水沖淡了許多,但仍然無法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