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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48 字 1個月前

多功夫,是準備糊弄青衣?」

完全沒有注意到黑三郎的東橋一時驚得僵住了,半響後他才緩過神來。

「東橋哪敢。」東橋垂頭很是卑微的辯解道,「這酒原就是費功夫,若是不料理的精細些,味道會有——」

「行了,這話你拿去哄高師傅吧。」黑三郎不耐煩的擺擺手繼續道,「我就知道溫玉那傢夥派你來是別有用心,你給他傳信的事兒我都知道,不過是沒放心上罷了。說吧,這酒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個讓我滿意的理由來,就別想端去青衣跟前了。」

東橋神色木訥的垂頭不語,黑三郎也不著急,隻是極具壓迫感的盯著東橋不放。

東橋到底是凡人,雖然跟著溫玉練就了不少本事,但終究抵不過黑三郎的妖氣。不過是片刻功夫,他就在比他矮半截的黑三郎跟前瑟瑟發抖起來。

「臨行前,阿郎有命,令我務必照顧好小娘子。」快透不過氣來的東橋還是開口了,「季厘國人需要食妖,小娘子因為混了一半的凡人血脈,所以對妖食的需要並不是那麼強烈。但究根結底,她還是季厘國人,長久不食妖終究不是正理。」

「就這樣?」黑三郎眼神銳利的盯著東橋的眼睛不放,彷彿並不相信東橋的話。

「小娘子原就有些不同於其他季厘國人,對於食妖一事,多有牴觸。」東橋繼續辯解道,「我若不瞞著她些,讓她打消顧慮,她定然是不會入口的。」

這個東橋看起來老實平凡,實際上嘴巴卻意外的嚴實,黑三郎料想自己也問不出什麼了,與其聽他真假難辨的回話,還不如自己安排人調查。

一思及此,他也就懶怠跟東橋糾結了。

「你也不必繼續釀酒了。」黑三郎用手指從木桶裡挑了些許酒水湊近鼻尖細細的嗅了嗅,純度極高的酒水裡混了些許血肉的油脂香氣後,倒也有幾分香甜。他若有所思的張嘴嘗了嘗味道,見東橋麵帶疑惑的看著自己,他這才慢悠悠道,「酒釀子的藏酒林子已經到了客棧附近,若不出意外,傍晚即可到客棧門前。到時候你就去幫忙搬酒罈子吧。」

「……是。」東橋順從的答應了。

「現在善後吧。」黑三郎甩了甩手轉身就離開了。

青衣還在大門口看那個突然出現的槐樹林子。

那個林子出現也有一會兒了,除了那幾個胖的隨時都可能在地上滾起來的人之外,她就再沒看到一個人從那個林子裡走出來過。

「三郎。」一見黑三郎回來,她就忍不住抓了黑三郎的袖子不安道,「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我方才好像看到他們——一下子矮胖了許多?」

說話間她更是瞪大了眼睛盯住那些個胖子不放。

黑三郎安撫般的抓住青衣的酥手捏了捏,然後才避重就輕的回答道:「這些人沒有骨頭,身形難穩,所以才會出現一下子矮了胖了的情況,你別怕,他們不會進來的。」

「我——我才不是怕這個。」青衣不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隻不過他們看起來胖的太過了,行動間肥肉撲簌簌的亂抖,總有種隨時會炸裂的緊繃感。是我想多了吧?」

黑三郎但笑不語的拉著青衣往回走,不料王得財卻跳出來多管閒事了:「小娘子你想的不錯,這些個人中了妖怪的術法後,就成了沒骨頭的一團血肉,且五臟六腑也不知怎麼都化了,若不是還有張人皮裹著,他們哪能維持人形呢!」

王得財這般沒眼色,著實讓黑三郎不悅。他略帶怒意的瞥了一眼王得財,眼中的寒芒時隱時現。

他早已看出來那些個凡人身上有不妥了,若是少有外力壓迫,他們即時就能炸出一灘血水來。他不說破,不過是礙著青衣見不得那樣的場景,有心揭過去罷了。不曾想這個王得財會這般不知死活的嚷破。

王得財也不是傻子,雖然怕黑三郎的緊,但是他不嚷破,怎麼讓青衣救林緒言?

「小娘子,方纔我帶過來的那個人,也是中了這個術法,不過他命大些,至今還沒有全化了。」王得財連珠炮是的繼續嚷道,「我摸到了他的骨頭了,若是小娘子能發發善心,找相熟的妖怪大人們給想個法子化解,他就能活了!」

☆、193|5.20

青衣不覺蹙起了眉尖,她不聲不響的看著王得財圍著她團團轉了幾圈後,這才開口道:「我並非善人,再者我也沒有那麼多相熟的妖怪,你怕是求錯人了。」

「青衣小娘子——」王得財見青衣推辭,一時急的滿頭大汗起來。他心裡很清楚,放眼整個客棧,也就隻有個青衣會救人了,但如今青衣也拒絕,他真是無法可想了,「青衣小娘子,我知道我這是強人所難了,但是你若不救他,他可就必死無疑了!」

邊上的黑三郎不悅的挑了挑眉。這些個凡人都是如此,知道青衣比不得妖怪心狠,就都跑來求她,話裡行間,皆帶出些鉗製之意,倒弄得青衣覺得自己不幫忙有錯似的。

「你求她,不如求我。」黑三郎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王得財道,「說到底,她就算答應了你,也是要找我幫忙的。」

王得財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這個小二哥看著和善,眼神卻淩冽的比林緒言更勝一籌,當真叫他怕得慌。

青衣見王得財嚇得幾乎快要尿褲子,少不得要伸手接了這個燙手山芋:「你先說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須得辨明了因由,方能對症下藥啊!」

王得財大喜,忙不迭將他們進入槐樹林之後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尤其將林子裡出現的黑影說的格外詳細:「……一入夜,便有團黑影出現在大家的頭頂上,我瞧著大約是妖怪弄出來的妖氣。林首領被那黑影籠罩住了之後,整個人就不對勁了,過不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像是傻了一樣,連話都說不好了。原本我們有些人被槐樹葉裡的酒氣熏醉了,被那黑影一弄,各個都變形漲成了個皮球。我們幾個看著情況不對,就想要逃出去,誰知還沒跑到邊緣,他們——他們就都中招了!」

王得財說的忘情處,就開始淌眼抹淚起來:「唉——早知如此,我就該堅持叫大家別在那個鬼林子裡過夜了。都道槐樹陰氣重,易出妖異之事。如今看來,果然不差。當時有個人跑不動了,我略拉了他一把,他就活生生在我眼前炸了。原本好好地一個人,炸的一地血水,連根屍骨都無。我——我真是悔極了——」

青衣不言不語的聽王得財又是捶%e8%83%b8頓足又是悔恨交加的說了一堆,到了最後,卻沒有聽到多少有用的東西。

大堂裡的客人這會兒正是興頭上,這幾日沒有酒喝,大家正覺無聊。難得能看出好戲,雖然好些妖怪已經猜到緣由,卻硬是沒有開口,隻滿眼興味的看著王得財繼續唱戲。

「小娘子你說的不錯,我沒中招是因為我身上帶了個護身符。」王得財擦了擦眼睛又繼續道,「因為一群裡隻有林頭領看起來還有些救,所以我就分了點給他,但看起來並沒有多大效果。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青衣大皺眉頭的歎氣道,「你那個同伴呢?先叫過來吧!」

王得財聞言忙不迭回身指著大堂一角的位置道:「我讓他坐在那裡了,我這就去——人呢?」

眾妖跟著轉頭一看,那座位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人在。

王得財急的幾乎要冒煙了,他再顧不得在座的都是妖怪,就那麼急切的一個個問過去:「大哥你看見一個胖子了嗎?他看起來傻乎乎的有些笨拙,穿著鐵灰色衣衫,腰裡帶著武器,大概這麼高——」

被詢問的客人各個笑盈盈的搖頭表示自己不知,眼看王得財急的快要癱倒了,這才有個男妖朗聲道:「那個凡人自個兒摸去廚房了,大約是肚子餓你又不給他叫吃的,所以他就要自力更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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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們對凡人的生死並不放在心上,見了此情此景,也隻知道取樂罷了。

青衣先前還不覺什麼,如今見滿大堂的妖怪都拿王得財兩人當玩笑,一時也有些不忍起來。

眾人一路找尋,一進廚房,就見林緒言不知怎麼開了那桶玉冰燒的桶蓋,這會兒正頭朝下的朝桶裡栽去。

青衣被驚得當即停在了那裡。王得財更是慌得連滾帶爬的朝林緒言衝去。

但凡人無神通,危難之時,往往力有所不及。王得財便是拚了命,也趕不及拖住林緒言。

眼看林緒言就要一頭栽進木桶裡了,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勁風自他們身邊掠過。

青衣眼前一晃,緊跟著就看見黑三郎單手提著林緒言的後襟硬生生拉住了他。

林緒言看起來比初進門時越發圓胖起來,因被黑三郎揪住了後襟,他被勒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但饒是他憋得臉都紅了,麵上卻並沒有任何痛苦的樣子。

王得財生怕黑三郎手下一個不注意,就將林緒言硬生生弄爆了。於是他趕緊趕慢的跑過來接手。

黑三郎隨意一撒手,林緒言的身體就順勢倒到了王得財的身上去了,險些沒把王得財壓倒。

「他身上酒氣很重,再不想辦法,他就要化成酒了。」黑三郎拍了拍手道,「你們去的那個槐樹林是有來頭的。那樹林的主人是以釀酒為生的妖怪酒釀子,那槐樹林是他專門弄出來釀槐鬼陳的。槐樹、鬼魂、陳酒,缺一不可。你們運道著實不好,偏偏進了他的林子。」

「我不知道——」王得財不害臊的哭號起來,「我們不知道那是妖怪的林子——妖怪大人,還請你救救他啊——」

「閉嘴!」黑三郎不耐煩聽王得財鬼哭狼嚎的鬧心,登時沉了臉喝止道,「吵死了!再嚎就滾出客棧去。」

王得財被黑三郎恐嚇的不敢再出聲,隨後而來的青衣這才開口了:「三郎,要不我們去找酒釀子處理這事?他原就是施法的人,想來也知道怎麼解除術法。」

「酒釀子愛酒成癡,要他毀了自己釀的酒,幾乎是不可能的。」黑三郎搖頭道,「那老東西脾氣不好,萬一惹毛了他,我們訂的酒可能就沒了。」

「那——你可有什麼別的法子?」青衣自然不會為了一個無相乾的人去冒險,但是看著林緒言這個樣子,又覺得有些為難,「這個人看上去撐不了多久的樣子了。連我都能聞見酒味了。」

「辦法啊!」黑三郎忽然露出個別有深意的笑來,他轉眼瞥了一眼後門,然後好整以暇的出主意道,「東橋既是你阿兄的僕從,又懂釀酒,想來是有辦法救這個人的。不如我們先找他試試?」

青衣自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