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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106 字 1個月前

體。待他抬起頭來,青衣這才發覺他一臉激動。

「就——就這樣吧!」下意識將視線轉移的青衣心不在焉的擺手道,「等你釀好了酒再說!」

「是!」東橋頗有鬥誌的朗聲應道,緊跟著他擼起袖子,竟是準備馬上就開始了。

高師傅為了能喝上酒,就如同一條大尾巴一般死死的黏在東橋身後。在他不斷的詢問中,兩人一路進了廚房。

「總覺得東橋有些奇怪。」待到東橋走開後,青衣就忍不住跟溜躂過來的黑三郎嘀咕道,「不過是酒而已,我喝不喝都沒關係吧?」

「他不是說了麼,是專門為你才釀的。」總是瞎操心的黑三郎這次卻意外的隨意道,「既是專門為了你釀的酒,你隻管喝就是了。」

「……怎麼說都是阿兄的僕從。」青衣心有慼慼道,「阿兄的喜好跟我的喜好從來就沒合拍過,別是弄出什麼古怪東西來吧?」

「怕什麼,再古怪能有酒釀子的酒古怪嗎?」黑三郎笑道,「五毒酒、槐鬼陳,他可是連魂魄都能用於釀酒的妖怪,東橋區區一個凡人,再怎麼走偏鋒,也是難及酒釀子分毫的!倘若你還是不放心,不若到時候讓饕餮先試味道好了!」

「饕餮?」青衣訝然道,「要是味道不好的話——」

「要是味道不好的話——」黑三郎露出深深的酒窩,對著青衣笑得十分討喜,「那不是更好?你就無需遭其荼毒了!」

☆、190| 5.20

高師傅像是隻蜜蜂一樣圍著東橋打轉,每當東橋拿出一樣東西來,他就要湊上去摸摸看看,十足期待的模樣。

雖說是要釀酒,但是東橋拿出來的東西卻跟酒字完全沾不上邊。高師傅耐著性子看著他拿出一堆說不出名字來的器皿來,但釀酒用的糯米和酒麴卻完全沒見影兒。

他心急火燎的繞著東橋轉了一圈,見東橋隻是忙著擺弄那些器皿,他便忍不住問道:「不是說要釀酒嗎?要不要我去弄些穀米來?或者我弄些果子來?葡萄怎麼樣?」

「無需這些東西。」東橋動作熟練的架好了器皿,又自顧自的提了竹筐朝後門去了。

高師傅連忙跟上去,見東橋在那裡挖土,雖然不知道他要土做什麼用,但為了能喝上酒,他便跟著努力挖起土來。

出來舀水的秀秀眨巴著眼睛看著蹲在那裡的東橋和高師傅,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地麵就已經被他們刨出一個大坑來了。

「青衣姐姐,我們今天也要做叫花%e9%9b%9e嗎?」秀秀臉也顧不上洗了,就那麼興沖沖的跑去問青衣道,「我看見高師傅和東橋在後門挖了好多土呢!」

「他們這是要釀酒呢!」青衣少不得要叮囑秀秀道,「所以這幾日東橋怕是沒工夫給你做小點心吃了,你且忍耐幾天吧!」

「啊——」自打東橋來了之後,秀秀日日都能得到一份點心打牙祭,一聽說沒得好吃的了,她便忍不住撅起嘴來,「那要等幾天呢?三天?」

「哪有那麼快的。」青衣不由失笑道,「少說也要十天半月吧。」

秀秀越發撅高了嘴,滿心都是不樂意。

「莫要不高興了。」青衣輕輕摸了摸秀秀的腦袋,輕聲安撫道,「回頭我給你做蒸糕好不好?」

「蒸糕有什麼好吃的。」黑三郎單手托了個空碟子慢悠悠的走過來道,「還不如肉來的實在。」

青衣一聽這話,就知道黑三郎定是又餓了,加上秀秀又用了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她便放下手頭的事情,改去廚房準備點心去了。

廚房裡的材料一概都是有的,現殺的牲口也已經被剔骨去皮的切成了肉塊,青衣需要做的,就隻是烹製而已。

裝了黃酒的罈子就擱置在桌案底下,青衣開了蓋子,從滿滿的酒罈裡略舀了兩勺酒出來後,就又用蓋子仔細的將壇口封嚴實了。

切成片狀的肉抹上粗鹽後,再用混了薑蒜蓉的黃酒醃漬起來,為了能更快的入味,她還特意用紗布將肉都包裹起來。

正當她忙著揉麵的時候,東橋和高師傅就提著一大筐子的泥巴進來了。

青衣飛快的掃了眼東橋,就見東橋徒手挖了一塊泥漿開始往自己搭的的蒸餾器上抹。

他抹得極為細緻,每處的泥漿都要反覆抹上三五層,直到表麵光潔無比後,他這才停手了。

高師傅哪裡懂什麼釀酒,隻是蹲在一邊看而已,唯有東橋停手時,他頗為周到的遞上一桶清水以供東橋洗手。

東橋洗了手,又提了一把刀往外走,一頭霧水的高師傅叫著追上前去,死活要幫忙。東橋掂了掂手裡刀,想了想就把刀塞到了高師傅手裡,然後才道:「麻煩高師傅給我現殺兩頭牲口,要膘肥體壯的白豬,殺好了叫我就好。」

「殺豬啊,那簡單。」高師傅一麵接刀,一麵好奇道,「不過你要豬肉做什麼?釀酒還用得著豬肉不成。」

東橋並沒有解釋原由,隻是不聲不響的折身去擺弄他的蒸餾器。

高師傅無奈的抓了抓腦袋,嘀嘀咕咕的去殺了兩口肥壯的豬來交予東橋。

等到青衣蒸好了蒸糕,又燉了一鍋子肉,已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那頭的東橋卻還在忙著切肉塊。

青衣當真是不明白東橋到底是在弄什麼了,略問了黑三郎兩句,黑三郎也隻是笑著搖頭,並不曾給她解釋。

青衣心中好奇,半日後仍是忍不住去看東橋的進度。誰知東橋竟不在廚房裡,隻留了那個用泥漿糊嚴實的蒸餾器在那裡嗚嗚的冒著蒸汽。

白色的蒸汽幾乎填滿了整個廚房,青衣一進門就能聞見濃烈的酒味。

「這麼快?」她十分驚訝的抬袖揮散麵前的蒸汽,並湊近蒸餾器細看起來。

蒸餾出來的酒通過細長的管子都流入了最末的瓦罐裡頭,一眼看去清冽非常。她試探著用指尖沾了一點酒水嘗了嘗味道,意外的發現罐子裡的酒已經是極為醇厚的白酒了。

「奇怪?才半天怎麼能釀出這麼醇厚的白酒來?」大為震驚的青衣四下張望了一番,很快就就發現廚房角落裡放了一個大木桶,看起來和釀酒用的木桶相差無幾。

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的揭開的木桶上的蓋子。

但是木桶卻並沒有酒,有的,隻是半桶多高的豬肉。

☆、191| 5.20

王得財跌跌撞撞的跟在林緒言的身後,走在前頭的林緒言彷彿還沒有睡醒,走起路來是歪歪扭扭的沒個方向。

周圍三三兩兩的遊蕩了幾個人,他們一如林緒言一般,睡眼惺忪的垮著背,晃蕩著兩條無力的%e8%85%bf慢吞吞的朝前走著。

不過是一夜功夫,所有人都如泡過水的豬肉一樣發白髮漲,他們的麵皮薄的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的青色脈絡,在朝陽的照耀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來。

「喂——」王得財抖著聲音低低的叫了一聲林緒言,在他看來,所有人之中,也就隻有個林緒言看起來還沒有走形,儘管他的臉色也是一樣的蒼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緒言似夢非夢的抖了抖眼瞼,他臉上的刀疤因為腫脹變得平復了許多,當他茫然的轉頭的時候,籠罩在他頭頂的黑影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林林林頭領——」王得財含%e8%83%b8駝背的握緊了自己的手,他的護身符就手裡,硬邦邦的咯的手心鈍鈍的疼。但是他心裡卻覺得歡喜,這種疼痛讓他感覺自己還清醒著。

他不安的四下環顧了一下,確認其他人隻顧著埋頭走路之後,他才抖著手打開了護身符的口袋。

護身符裡裝了什麼他並不知道,嬌娘將護身符交給他的時候,隻是笑著叮囑他不得離身。

他曾想過,護身符裡約莫是裝了什麼驅鬼僻邪的東西,什麼沉香木啦,硃砂啦,最稀奇也不過是符紙,但當他真的開了口袋後,他這才明白自己想錯了。

口袋裡是一截灰黃的骨頭,因了昨夜他咬了一口,骨頭已經從頂頭開始斷裂。

王得財背上的汗淌的越發快了,%e8%88%94了%e8%88%94乾裂的嘴%e5%94%87後,他伸手撚起那根骨頭。

這是人的骨頭。這些日子他見屍首枯骨見多了,人的骨頭該是什麼樣子他還是知道的。

「人骨——人骨——人骨也是辟邪的嗎?」王得財有些慌亂的將骨頭塞回到口袋裡,但當他抬頭看到林緒言那張陌生的臉後,他下意識閉了閉眼。

王得財從來不問嬌娘問題,護身符裡裝的是什麼,她讓他帶人去三途川客棧為的是什麼,她侍奉的主人是誰……他從來不問。

「千萬要有用……」他摸索著口袋,將散落在底下的碎骨頭一點點的收集起來,「我是負責帶路的,哪怕是一個人,一個人,隻要有一個人跟我去就行了。其他人看著已經是沒得救了,你可千萬爭口氣。」

林緒言呆呆的看著嘀嘀咕咕的王得財,這個乾瘦的像隻猴子一樣的男子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他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明白。

他覺得有些無趣,但是又覺得走了不太合適,於是他便抬起頭,默默的看著他們身後的那片槐樹林子。

槐樹林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當他們前進的時候,它也會跟著慢慢的先前挪動。

外頭的太陽是那麼的曬,林緒言覺得自己原本就有些迷糊的腦袋叫日光曬的更加糊塗起來。

「伸手——伸手——」王得財壓低了聲音叫林緒言,但是林緒言卻隻顧著發呆,完全沒有回應。王得財恨恨的誒了一聲,最後還是壯了膽子去抓林緒言的手。

他的動作相當小心,林緒言的手就像是一泡灌滿了水的豬泡,軟綿綿又帶點彈性,要是他用的力氣略大一點點,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裡頭有水在淌動。

王得財知道,這不隻是感覺,若是他真的用力捏下去,林緒言就會像昨後夜那個人一樣,砰地一聲炸裂開來,粘稠的帶著腥甜氣味的液體飛濺到他的臉和身上,並最終落到他們腳下的泥地裡。

那個槐樹林,那些散發出酒香的槐樹葉子,因為它們生長在那裡,它們從土地裡汲取了那些粘液,所以它們才會變成那樣?

王得財不敢多想了,那片槐樹林到底有什麼古怪他根本不想知道。他隻要活著走出來,並且帶著一個活著的人回去見嬌娘就好了。

「拿著。」他輕輕的將碎骨頭放在林緒言的手心裡,但當林緒言下意識握緊手心的時候,他卻又改了主意板住了林緒言的手道,「就這樣拿著,別握緊,就這樣拿著——」

林緒言迷濛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當他看見那片緊跟不放的槐樹林之後,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