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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78 字 1個月前

東橋見狀不妙,早已將青衣和秀秀送去了廚房。如今外頭隻一個燈鬼素兮在招待客人,那些個妖怪小二則是哆哆嗦嗦的跟在素兮身後,哭喪著臉跟那華服男子解釋道:「客官您稍等,酒馬上就上來了——」

華服男子甚是不悅的用他那雙黑紅的眼睛看著小二們,他尖利的犬齒在%e5%94%87上時隱時現,彷彿隨時都會張開獠牙咬住他們的脖子一般。

這些個小二原就是小妖怪,妖力低微的很,這會兒叫這個客人這樣恐嚇,早已嚇得變回了原型,隻是單叫障目香弄得看不出痕跡罷了。

「三途川客棧也不過如此。」華服男子鄙夷的嘲諷道,「嘲風,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個樣子的?」

「哎呀饕餮你別急啊!」嘲風輕聲安慰道,「酒不過其中一樣,最近凡間大旱我也是略有耳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酒釀子沒了釀酒用的好材料,最近酒水告急,想來這裡也不例外。我帶你來又不是請你喝酒的,據說這裡新來了個廚娘,手藝甚好,等會兒上了菜,你吃了再說這話。」

饕餮冷哼一聲,接著又用了那雙凶目將周圍的客人都掃視過去了,口中不忘抱怨道:「儘是些難吃的貨色。」

一乾客人皆都青白了臉色,任是誰被饕餮掂量著味道如何,都無法淡定吧?說你好吃,性命堪憂;說你難吃,心裡又有些膈應。

高師傅已然有些受到了驚嚇。

黑三郎對著高師傅挑了挑眉,然後笑道:「難得饕餮來了客棧,我是有心好好招待,不然鬧起來,難免要毀了半個客棧。到時候,我們的賬冊隻怕又要厚上一倍了。」

「給給給!」高師傅哪敢再強,饕餮是有名的凶獸,兇惡貪食不說,那胃口也是可怕,真鬧起來,可不好收場。是以他隻得隱忍的將懷裡的酒罈子推進了黑三郎的懷裡,同時身子一縮,卻是往酒窖深處去了,「老子再去給你找找,先把外頭那傢夥弄走弄走!」

黑三郎將酒罈子輕輕顛了顛,然後嗤笑一聲,就提著酒罈子朝著饕餮走去了。

☆、188|5.20

淡,太淡了!

琥珀色的酒漿順著饕餮的薄%e5%94%87快速的滴落,他黑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厭煩之色。伴隨著一身清脆的碎裂聲,尤裝著大半罈子酒的酒罈被他隨手摔在了地上,一時間散發著濃鬱酒香的酒水淌的遍地都是。

正忙著片肉的青衣隱約聽見聲響,便抬頭看了東橋一眼。

「小娘子還請稍等。」東橋馬上就有所回應道,「我這便去看看情況。」

青衣略點了點頭,同時不忘叮囑道:「小心些,那位客人看著彷彿不是善類。」

東橋微微打開木門,透過狹窄的門縫,他看見黑三郎背對著廚房擋在前方。他不遠處站在那三個新來的小二,他們略顯驚慌的盯著地上,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東橋想了想轉了一個方向,見周圍的客人滿麵可惜的看著地上,有些個甚至忍不住伸出了他們略顯細長的管狀%e8%88%8c頭,十足嘴饞的模樣。

隱隱的酒香飄搖而來,東橋心中大致拚湊出些因由,於是又悄無聲息的關了門,然後才低聲稟告道:「大概是那位客人喝不慣客棧的酒,方才砸了酒罈子。」

「不合胃口?」青衣十分詫異的放下手裡的刀道,「酒釀子的酒還不曾有誰說不滿意的,這位客人著實嘴刁了些。」

東橋沒有接話,隻手腳麻利的將大桶裡的牡蠣開殼取肉。

秀秀從未見識過牡蠣,便好奇的蹲在東橋邊上看的起勁。

青衣很是犯愁的看了看自己才切了一半的肉片,她現在可是有些擔心了,那客人要是對菜也挑剔可怎麼辦呢?

大堂裡,黑三郎正袖了手默不作聲的看著饕餮。

饕餮用手指蹭去了嘴角的殘液,神色不悅的轉頭對著黑三郎道:「你們客棧就隻有這種淡而無味的水嗎?給我拿好酒來!」

「好酒自然是有的。」黑三郎微笑道,「不過需要客官多等兩日,不知客官可等得住?」

「真是好酒?」饕餮死盯這黑三郎的眼睛沉聲道,「若不是好酒呢?」

「我已經跟酒釀子預定了一批好酒,這幾日就能到。」黑三郎淡淡道,「若不是好酒,你說怎麼辦便怎麼辦。」

饕餮定定的看著黑三郎許久,而後忽然笑了:「很好,你既然這樣保證了,我便等你兩日吧。」

說罷他就起身大步離開了。

嘲風甚是無奈的摸了摸袖子,然後對著地上那碎罈子搖頭可惜道:「這傢夥太浪費了,他喝著不滿意也不說讓與我喝,到頭來還是我掏錢!哎哎——」

黑三郎但笑不語的對著嘲風伸出了手,嘲風撇了撇嘴,還是將酒錢交到了黑三郎手裡。

黑三郎隨意的將銀子揣進了袖子,然後對著小二們道:「這幾日看好了門,若是那傢夥再來,馬上來稟告我。」

「是——」小妖怪們忙不迭點頭應下了。

正準備出門的嘲風身形一頓,他忙回頭看了眼黑三郎,見黑三郎皮笑肉不笑對他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抓了抓臉頰很有些沮喪的出去了。

得了,賣弄沒成還惹了一身腥啊!早知道不帶饕餮那傢夥來了。

饕餮一走,其餘的客人皆都放鬆下來了,他們方才被酒香勾的有些發饞,這會兒便接二連三的叫起酒來了。

黑三郎並不曾理會他們,酒窖如今已經空了,方纔他從高師傅手裡要來的便是酒窖裡僅剩的一罈好酒了。

廚房門略有些響動,正忙著開牡蠣的東橋頓時身形一動,卻是握緊了小刀撲到了廚房門邊。

待瞧清來人是黑三郎後,他這才收斂了動作。

「你去招待客人吧。」黑三郎難辨情緒的話語叫東橋不敢鬆懈,但黑三郎卻並不曾在意,他徑直朝青衣走去,見青衣探詢的看著自己,他這才笑道,「那傢夥讓我支走了,說是過兩日再來。你可以不用準備了。」

青衣舒了一口氣,果真依言丟下了刀子:「我正擔心做出來的菜會不合他胃口,連酒釀子的酒都不滿意的人,足可見他的口%e8%88%8c多麼挑剔了。」

「饕餮是出名的嘴刁,尋常酒食他看不上是正常的。」黑三郎安慰道,「我已經找酒釀子送新釀來了,等這批酒到了,饕餮再來我們也就不必憂心了。」

青衣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仍是有些煩惱。

酒已有了,酒菜可怎麼辦好?

**

林子裡的酒香越發濃稠了,同行的人已經醉倒了大半,連帶著正低頭吃草的馬匹也盡數被醉翻了。

弓著背的王得財咬著自己的食指關節悄悄的藏在了林緒言的身後。

林緒言握緊了劍柄,用力將沸騰中的鍋子擊翻在地。

翻滾的槐樹葉和湯水都被倒扣的鍋子盡數扣在了地上,酒香徒然減少了許多。

一個將士抬手擼了一把槐樹葉湊近了鼻子細細嗅了嗅,濃烈醇厚的酒香直透鹵門,他忙偏過頭定了定神,然後道:「看來問題出在槐樹葉上,酒氣逼人的緊。」

「我從沒聽說過槐樹葉子會有酒味的。」另一個將士很是疑惑的開口道,「槐樹葉子又粗又澀,還有苦味,若是早知道有酒味,那些個手藝人還不瘋了似的摘槐樹葉子釀酒啊!別是這些東西有問題吧?」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這裡已經是三途之地了,但凡三途川客棧出現的地方,沒有什麼東西是能用常理來看待的。」王得財啞聲道,「我們還是快些走吧!雖然客棧裡妖怪比這裡多多了,但是隻要我們守規矩,就可以全身而退。」

「頭領,你說呢?」將士們以林緒言馬首是瞻,是以都用了詢問的眼神看他。

將士們言語之間,林緒言已經將周圍看了個遍。

因為鍋子已經被他掀翻,加上林子裡時有陰風吹過,這會兒酒香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叫醒大家。」林緒言也覺得盡快趕路為好,他將佩劍係回腰間,然後俯身拍了拍腳邊的一人的臉叫道,「醒醒,醒醒!」

將士們有樣學樣的開始拍其他人的臉,但他們紅著臉頰死活就是醒不過來。

林緒言見狀不妙,又起身去查看馬匹,又發現所有的馬也是一樣,醉的死死的,除了呼吸以外,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下子叫人犯愁了,若是馬都好好的,那麼就算其他人叫不醒,他們也可以砍下槐樹枝條做個簡易拖車,好一氣兒將大傢夥兒拉出去。但是現在連馬都醉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頭領,看來不成了。」將士們有些喪氣的歎道,「隻能等他們酒勁兒過去了才能出發。」

「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醒?」王得財聞言反應頗大,他瞪圓了眼睛,一張乾瘦的臉上肌肉扭曲,看起來好生嚇人,「我們必須馬上就走!我太清楚這個地方了,這裡到處都是妖怪,一入夜,野獸們就會出來了,你們若是讓他們就這樣躺著,等於白送給野獸們。」

「把箱籠取一塊板子下來。」林緒言沉%e5%90%9f道,「用劍劈些細木刺來。」

「頭領,你是要用木刺紮他們的手指尖嗎?」將士們心領神會的道,「我們這就去準備。」

活人最是懼痛,都說十指連心,指甲與皮肉交縫處疼痛更是叫人難忍。以往他們在戰場重傷之時,常用這招來提神,好讓自己隨時保持清醒。戰俘也時常遭遇這樣的事情。受刑昏厥過去的人,一旦叫敵軍用細針戳進指甲蓋裡,多半就會疼醒過來。

正因為他們多少都經受過這樣的痛楚,所以他們比誰都清楚該如何調整角度和力度。

因木刺不如金器堅硬,所以他們特意削出上尖下粗的錐形木刺來,且在刺進醉暈的人手指上時,更是小心之際,以防木刺半途斷在他們的皮肉裡。

但叫林緒言等人詫異的是,儘管他們已經將木刺刺入兩分,但他們卻隻是抽搐一下,並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

將士們都有些驚慌的看著林緒言,口中更是低聲道:「這槐樹葉著實太厲害了,他們完全就醉死過去了。現在該怎麼辦?」

林緒言斂神摸了摸他們的脈息,半響才道:「沒辦法了,隻能先等等了。」

然後他又起身劈下幾截樹枝,開始在周圍設起陷阱來。

「沒用的。」王得財抱著身子冷冷的開口道,「他們不會上當的,你做這個不過是白費功夫。」

林緒言折樹枝的手先是一頓,但隨即又恢復了動作。

將士們見狀也開始行動起來。他們將所有醉昏過去的人都集中在一起,馬匹則是安置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