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1 / 1)

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29 字 1個月前

快快快,找東西找東西!」白鬚老者心知胡嵇正是情場失意心情煩悶,而他方才又沒眼色的撞到了槍口上,雖然有些憋屈,但也隻能忍了。

總算有些緩過來的青衣悄悄的探頭看熱鬧,隻見那群道人們神情迷茫的分散開來,就那麼胡亂在白茫茫的牆壁上摸索起來。

胡嵇忍耐半天,那群半吊子道人卻仍是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眼瞧著他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白鬚老者急的都揪掉了好幾把長鬚。

來前師父和太子太保皆吩咐他來取一件寶物,以住太子穩定寶座。隻是那東西到底長什麼樣,他也不甚清楚。

誰知他正急不可耐的時候,轉機突然而至。

也不知是胡嵇看不下去自己動手將他們要的寶物變了出來,還是哪個道人運道好,恰恰按到了機關,正胡亂摸索的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這個空蕩蕩的石室裡突然就出現了無數奇珍異寶。

「啊啊啊——那是——那是——」叫寶物的光輝晃得險些張不開的眼睛的白鬚老者猛然瞪大了眼睛,就那麼呆呆的盯著堆疊成山的寶物叫道,「祈雨鼎!」

☆、173|5.20

祈雨鼎?

青衣循聲望去,恰巧看到那白鬚老者一臉驚喜的撲上去,四腳齊上的將一尊大鼎死死的抱在了懷裡。

那尊被稱為祈雨鼎的大鼎乃是由青銅鑄成。平沿外折,雙立耳微向外撇,熔麵圓底,獸蹄足,鼎高三尺七寸,口徑一尺見方,腹徑六寸三分,目測重可達兩百餘斤。耳內麵飾流雲紋,外飾龍神穿雲紋,各色禦水靈物穿插其中,腹部飾一周竊曲紋,通體蠟光,金燦燦的分外刺眼。

白鬚老者如狗皮膏藥般貼在鼎身上,尚不能將其盡數環抱而住,足可見其體型頗大了。

其餘的道人先是一愣,待看見白鬚老者扒著大鼎不停的吶吶自語後,他們這才後知後覺的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大師兄,師父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嗎?」道人們簇擁而上,直圍著白鬚老者和他懷裡的大鼎打轉。

「師父雖未明說,但他早已提醒過我,說是一見到那寶物,我便能明白過來。」白鬚老者抖著手來回摩挲祈雨鼎上繁複的紋路,很是確定的說道,「我一見這尊鼎,就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們要找的東西就是它無誤了!」

「太好了!」眾人忙歡喜的拍手道,「既然東西已經得了,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快快抬了鼎回去覆命吧!」

一聽到師弟們叫著抬鼎回去,原本還沉浸在喜悅中的白鬚老者卻馬上變換了神情。他鬆開手腳,略顯僵硬的站直身體,然後他曲指在鼎身上輕輕敲了一下。

厚重的鼎身微不可查的顫動幾下,沉悶的通通聲自鼎內反覆迴旋,最後由強轉弱的漸漸消隱而去。

青衣一手搭在黑三郎的%e8%83%b8`前,一手來回的摸自己的耳廓,老道士敲擊祈雨鼎的聲音雖然並不響亮,但她聽了之後,隻覺耳朵裡還在不停的迴響著那似有若無的悶響聲。

黑三郎似有所覺的伸手在青衣的耳後輕輕一拂,青衣這才覺得那陣迴響聲徹底消失了。

白鬚老者仍在那裡折騰,他甚是還摸出了幾道不知名的符咒一一貼在鼎柱上,並試圖徒手舉鼎。奈何這祈雨鼎實在是太過笨重,他一屆無力老者,著實是撼動不了分毫。

舉鼎失敗的白鬚老者漲紅了一張臉喘熄道:「怕是不行,這尊鼎太過沉重,便是大家一起上,也隻能將這鼎抬起來罷了,若說要抬回臨安去,那是不可能的!」

說著他繃緊了一張臉巴巴的看著胡嵇,彷彿是希望胡嵇主動開口幫忙。

然而胡嵇是何等人物,尋常妖怪主動貼上來要為奴為婢,他尚且要按他們的容貌篩選一番,略貌醜形陋的傢夥,他便是看都不會看第二眼,更何況白鬚老者這樣一個垂暮老人的期待呢!

「東西你們已是找到了,但能不能讓你們帶走,就得看你們付的代價夠不夠了!」胡嵇輕輕撩動寬大的袖袍,微挑的桃花眼中冷光四溢,熟識他的青衣便知他已是有些不耐煩了。

白鬚老者聞言暗自咬了咬牙,掙紮片刻後,還是伸手懷裡摸出個四方的小匣子來。

說來那匣子也有幾分奇特,明明看起來不大,但白鬚老者一揭開封在匣子上的封條之後,它便唰唰的一下變大了。

青衣眼看著對方打開匣子,從裡麵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玉器來。隻是叫青衣詫異的是,那明明隻是一個色綠如藍,溫潤而澤的玉器,卻在這個石室中散發出了極其璀璨的金光。且看它方圓四寸,上紐交一碧鱗蟠龍,彷彿是十分貴重的東西。

「看來這群道士來頭不小。」黑三郎悄聲在青衣耳側解釋道,「那是凡間人皇的玉璽,其中蘊有人皇的氣運,對人皇而已,乃是重之又重的東西。他們能拿出這個東西來,可見他們背後的人物,不是人皇,便是能近身玉璽的重臣。」

「……人皇好端端的,做什麼叫人來三途之地弄東西?」青衣百思不得其解的訥訥道,「我不太瞭解凡間什麼帝王政治的……」

黑三郎聞言低笑兩聲,青衣不知的事情又豈止這些,她不知道的還多了去了,但他卻並沒有說出來,隻是笑嘻嘻的摸了摸青衣的頭安慰道:「反正與我們不相乾的,你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近來凡間大旱,遍地焦土,湖泊河流都已乾涸的差不多了。百姓們顆粒無收,無水無食,此時的凡間怕是餓殍滿地了。人皇素來自詡『天命所歸』,但如今卻是天降大旱,這豈不是在說他並非天命呢?再說了,先前聽那群道士不停的說什麼太子太保,隻怕使喚他們來的是太子吧?人皇失卻人心的話,太子便要尋到天命,好取而代之的坐上龍位。」

「人皇在位就有大旱之災,於是他就不是天命所歸……」青衣若有所思的答道,「所以想當人皇的太子就派人來找祈雨鼎,因為祈雨鼎可以求來大雨嗎?」

「不錯。祈雨鼎乃是古時巫族祈雨所用的器物,若無會祈雨舞的巫祝舉行儀式,他們抬回去了也隻是一堆青銅而已。」黑三郎興致勃勃的指著祈雨鼎上的紋路道,「你瞧,那上頭還有巫祝的圖騰。自巫族沒落之後,這東西早八百年就消隱於世了。」

說著他又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胡嵇。

青衣正在那裡全神貫注的看祈雨鼎上的圖文,方纔她看的不仔細,隻覺那大鼎十分金燦。如今她再細看,卻發現那鼎身上似有若無的有些青色的銅銹,且她果然看到了上頭有個人形模樣的圖案。

正當黑三郎與青衣竊竊私語之時,那頭的白鬚老者已經將手裡的玉璽交到了胡嵇手中。

胡嵇甚是滿意的看了看玉璽中接連不斷的氣運,然後才笑著道:「這東西我現在雖然還用不著,但念在這東西與你們的國運相通,勉強還算合我心意。」

白鬚老者聞言心中一顫,卻是下意識想起胡嵇以往的惡行來。因他而毀滅的朝代何止商朝和西周?這九尾狐為了靈氣,怕是沒少乾竊取國運的事情吧?

一思及此,他又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縮手就想將那玉璽收回去。

然而胡嵇又豈是願意放手的?白鬚老者才露出些許悔色,他便一翻手腕,剎那間就已將玉璽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代價既然已經有了,你們就可以抬著鼎滾了!」不想再看多那群道士們的臉的胡嵇一翻雪袖,卻是掀出了一道巨風,一下子就將那群道人和祈雨鼎齊齊都扇到了石室的角落去了。

「等等——」白鬚老者彷彿還有話要說,他死命朝著胡嵇伸手喊道,「切不可動玉璽——否則——」◢思◢兔◢網◢

「好東西自然是要多用用。」胡嵇完全沒有理會那群鬼哭狼嚎的道人,隻一臉滿意的將那玉璽舉高了細看道,「任何寶物,若不能物盡其用,豈不是太暴殄天物了麼?」

說話間,他眼眸一轉,卻是朝著黑三郎懷裡的青衣看了過去。

還在琢磨祈雨鼎的青衣隻覺眼前一晃,再定眼看時,那祈雨鼎就已經跟那群道人一起被石室的壁腳生生吞沒了。

心驚膽戰的看著那群道人驚恐的消失在石壁裡,尚未完全理清頭緒的青衣神使鬼差的轉頭望向胡嵇。

雙目對視之時,青衣彷彿看到胡嵇眼中透出了些許傷感之色,他的眼睛是那麼美,天下的艷色和靈氣似乎都被裝進了那一雙如琉璃一般的雙瞳之中。然而不等她有所知覺,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波光流轉,一瞬就又變回了往日那個自信動人的胡姬。

「該怎麼辦,我已展示給你看了,至於你懂不懂其中奧妙,我是不管的。」胡嵇神色自如的將目光轉到黑三郎麵上,待看見黑三郎眼中似有嘲諷之色,他便冷笑一聲,兀自朝著石門外走去,及至在黑三郎身邊插身而過之時,他聲如凍石的淡淡道,「一年,我隻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待我事畢歸來,你若不能助我修回九尾,青衣,你就必須還給我——」

「三郎……」眼睜睜看著胡嵇大步離開後,青衣擔憂的望著黑三郎低叫一聲。

「不要緊。」黑三郎環視石室一圈後,語帶自信的開口道,「別說是一年,就是半年,我也沒有問題。」

說罷他攬著青衣反身退出石室。一跨出石室,他的身形猛然一縮,竟是又變回了少年郎的模樣。

青衣下意識皺了眉,但看著黑三郎神色如常,並無驚詫之色,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出了地道之後,她有意在客棧裡轉了一圈,卻始終未曾看見那群提前出來的道士。再問素兮,素兮也說並不曾看到什麼大鼎和客人出現在客棧周圍。

莫不是那石室還有離開客棧的捷徑麼?若是沒有,那群道人豈不是生死難料了?

對此青衣著實無法斷言。

這天入夜時分,正是滿月皎皎照亮大地之時,客棧外的樹林風搖葉動,夜梟陰森的啼叫聲漸行漸遠,更襯得陰暗的林子裡陰森可怖起來。

青衣提著琉璃瓦燈悄無聲息的站在客棧的大門前。她的頭頂是銀亮如水的月光,身後是來客不絕的客棧。她抿著嘴,默默的看著一頭巨大的雪色狐狸自林中信步閒遊的踱了出來。

它有著細長的眼睛,狹長如鋒芒的金色眼瞳中似有波光,絲絲縷縷的蕩漾不定,再配上狐狸眼尾那抹紅痕,令青衣越看越覺得心神飄忽起來。

它的皮毛如同會發光的銀絲堆砌而成的,九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慢悠悠的在它身後搖擺,其中有一條尾巴看起來時隱時現的,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胡姬——」隱約覺出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