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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68 字 1個月前

才姍姍來遲,如此的奪不去,真叫我笑掉了大牙!」

黑三郎被戳中了痛處,登時臉一黑,他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雷騰一瞇眼,原本還浮在湖麵上的雷騰隻覺一股極強的威壓兜頭壓下,硬是將他生生壓入了湖底。

他咬牙強撐住身形,緊跟著一甩尾巴,又一下衝出了湖麵。

不料他才從水中抬起頭來,便有一條數尺來長的魑被狠狠的甩到他的臉麵上。

雷騰下意識偏頭張開嘴,一口便將那魑攔腰咬斷了。

被活生生撕裂的魑哀鳴一聲,噴湧而出的血更是染紅了一片的水域。

「你體內的龍血過盛,遠超蛟血的力量,如今你要化形,須得補足了那一半虧損,方才能成功。」黑三郎麵無表情的將另一條魑丟在了雷騰的麵前,然後冷酷道,「我已是伸出了援手,你接或不接,你都已經欠了我。我要你做的事情日後再另行告知,現如今,你還是想辦法活著離開這裡吧!」

☆、138|130.120.6.8

雷騰心有不甘,奈何又難以憑一己之力離開這龍湖,暗自鬥爭片刻,終究還是狠狠咬住了那半截魑。

一時間,龍湖裡除卻碧波翻湧的汨汨聲,以及撕扯血肉的粘膩聲以外,再無其他聲響了。

長身而立的黑三郎偏頭望著那條龍湖所在的地方,他的麵容在月光下顯得冷酷而克製,當吞食完魑的雷騰悶哼著開始在湖水中翻滾抽搐之時,他也隻是微垂下眼簾,不為所動的看著而已。

筋骨暴動的聲響越發的明顯起來,雷騰甩著長長的尾巴,幾乎沒把整個龍湖攪翻了。

正當他痛苦難耐的仰頭高%e5%90%9f之時,遠方那條龍魂也跟著搖頭擺尾的吼叫起來。

黑三郎微蹙的眉忽然一鬆,麵無表情的臉上卻是露出個淺笑來。他對著忽然平靜下來的湖麵笑道:「我已是幫過你了,剩下就看你自己的了,此地事畢後,你自取道前去開封便可。」

說罷他身形一閃,一瞬就消失在原地了。

「等等!」一隻遒勁有力的猿臂猛地從湖中探出,卻來不及抓住黑三郎,隻重重的拍在了石橋之上。

黑三郎早已離開,空蕩蕩的平安橋上,唯有那兩排雕刻了石獅蟾蜍的護欄在月光下發出朦朧的金色微光來。

昏暗的石橋陰影之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身影慢慢自湖中冒出,朦朧中,他用力攀住石橋,隻一個挺身,便得以從湖水中躍到了平安橋之上。

他屈身單膝跪在石橋之前,淅淅瀝瀝的水流從他的頭髮、衣衫和肌膚上不斷的流淌下來。當他仰頭去看那輪泛紅的月亮之時,他那張堅毅冷酷的麵容便清晰的展露了出來。許是化形太過艱辛,他的臉頰和下頷出帶著幾片青藍色的冷硬龍鱗,咋一眼瞧去,確如一個支離破碎的麵具一般。

「青衣——」微不可聞的低語一聲之後,雷騰單手撐地,不顧化形後的虛弱,硬是微晃著身體站了起來。

望著那條被困住的龍魂,他咬著牙,踉蹌著邁出了步伐。

再說青衣這邊,因為阿郎一口心血噴出之後,麵如金紙,冷汗愈出,氣息微弱,即時就如同去了大半條命一般昏了過去,以至於她和方舟都慌亂起來了。

方舟一摸阿郎的脈息,發現他的脈息似斷還續,大有奄奄一息的趨向,登時就沉了臉,連忙將阿郎安置回床鋪之上。

緊跟著他一麵大聲喊著書硯兩個書僮的名字,一麵抽出他那把滿是罡氣的利劍來。

急忙趕來的雙生書僮訓練有素的開了藥箱開始翻找起能用的藥來,而方舟則是對燈細細瞧了瞧劍刃。

青衣心神不定的在邊上頻頻探視,周圍眾人皆是各司其職,忙著他們該做的事情,但她卻有些不知所措。待要幫忙,又恐自己什麼都不懂,屆時幫了倒忙也未可知。

小硯小心的端了一盞調好的藥汁給阿郎餵了下去,也不知那藥汁是何物,阿郎喝下去之後,麵色倒有些回轉過來了。

青衣見他彷彿是吊住了性命,緊繃的心弦便不自覺鬆開了些,誰知她才鬆口氣,那頭小書就一臉哭相的對著方舟道:「不成了,阿郎這回大概是動了真格兒了,回圜湯竟沒什麼效果。」

「我便說不能讓這個傢夥出來,偏阿郎——」方舟皺的一雙劍眉如同深深的溝壑一般,往日沉穩的眼睛也帶著幾分焦急,他話說一半,又抿了嘴不再繼續了,單隻對著他那把利劍來回的端詳。

「很嚴重嗎?」青衣有心去瞧瞧季琦是否無恙,但如今阿郎性命垂危,她又不敢貿然離開,一時間心急的如同貓爪一般。

「阿郎的身子,每用一種藥,必要生出一種抗性來。如此反覆循環,以至於有效的藥越來越少。」方舟伸手在利刃上微微一彈,緊跟著就同下了決心一般站起來道,「我知這個地方還有一種妖物阿郎未曾入過藥,想來調了其他的藥引之後,對他興許能有用,你們看好了阿郎,我這邊去將那妖物抓來。」

說罷他就握著劍準備動身出發。

不想阿郎似昏似醒的伸手抓住了方舟的衣袖,在青衣看來,他雙%e5%94%87微翕,似有話說。

方舟沉著一張臉,卻是拉開了阿郎無力的手徑直出門了。

青衣見他呼吸急促,舉著那隻手半天不肯放下,便有些擔心他挺不住,想了想還是上前握住了那隻瘦骨伶仃的手輕聲道:「阿兄莫急,方舟這是去給你弄藥了,等藥來了,你定是能好的。」

阿郎微睜著眼,甚是艱難的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點乾澀沙啞的聲音來。

青衣初時聽不清他說什麼,待低頭湊近他的嘴後,就聽見他斷斷續續道:「攔住他——那條龍——還不能動——」

青衣將這句話反覆揣摩了幾遍,緊跟著一個激靈,馬上想到了沉在龍湖底下的雷騰。

「去叫父親——」這句話倒是點明了溫玉的身份,想來方才阿郎動用了囚妖索,將溫玉驚醒了。溫玉費力的抓緊了青衣的手艱澀道,「攔住他——快去!」

最後一句話說完,溫玉偏頭又是嘔了一口暗紅的血出來。

青衣見奄奄一息的溫玉又嘔血,登時嚇得腦子都有些懵了,她握著溫玉的手坐立不安的起起落落,不知是按溫玉的話去找季父,還是先留下來保住他的性命再說。

「阿郎——」小書和小硯見阿郎身上越發涼了,霎時就嚇慌了,他們慌亂之下,也不顧什麼藥性了,卻是將所有能翻出來的好藥都給他灌下去了。

「阿兄——」青衣喃喃的低叫了一聲,神情幾度輪轉,最後她終是下了決定,咬咬牙鬆開溫玉的手道,「我這便叫姑姑和爹爹來,他們定有法子保住你的!」

說罷她就起身跑出去了。

外頭的房屋多半都已坍塌,那些個妖物也已被囚妖索盡數困住了。遍地都是瓦鑠碎石,僕從們鮮血淋漓的殘肢斷臂也散亂的到處都是。

整個住宅已是麵目全非,青衣三魂不守七魄的四處張望幾下,卻是死活分別不出哪邊該是去季父的道路。想起那死了一半的溫玉,她心中越發焦急起來。

隻是她越是急,越是記不清逃跑時走過的路來。虧得她急的厲害了又想起還困在塌洞下的季琦來,又急忙忙的跑去找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臨到塌洞邊上,她強忍著囚妖索的陰寒之氣,硬是將季琦拖了上了。半身皆是血跡的季琦一上來,便捂了腰側趴在地上喘氣起來。

青衣見她腰腹似有大傷口,便想也不想的脫下外衫給她粗粗包紮了一下傷口。

那傷口看起來血淋淋的怪可怕,偏季琦生的十分硬氣,竟是半聲都沒吭。

「姑姑——」青衣手下忙著包紮,口裡也不忘急道,「阿兄方才連連吐血,眼瞧著又性命之憂——」

「不用急。」季琦白著一張臉道,「他的症候,隻需一塊妖怪的血肉便可緩解——」

說話間,青衣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重疊著朝她們逼近而來。

青衣先是一驚,還道是妖物來了,待抬頭一看,就見一身白衣的季父抱了個小女娃娃急急趕來。

季父看起來不復初見時的優雅,原本潔白無暇的衣袍上也被濺上了些許暗紅乾涸的血點。他那張如玉如琢的麵上微帶焦色,待瞧見青衣手足完好,安然無恙之時,他這才神情一鬆,並下意識對著青衣露出個溫和的微笑來。

青衣一見季父,也是一喜,待瞧見那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娃娃轉過頭來,更是大喜。

那女娃娃不是別人,正是初時跑出去找人幫忙的秀秀,也不知她跑哪裡去了,又是如何跟季父撞上了,好歹沒有受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秀秀原本哭的一臉鼻涕眼淚,這會兒見了青衣,立馬就不哭了,她掙脫開季父的懷抱,如同%e4%b9%b3燕投懷的直撲進青衣懷裡蹭道:「青衣姐姐,秀秀跑去找人了,但是路上都是妖怪,追的秀秀跑了好久,秀秀好害怕來不及——你沒有事情真是太好了!」

青衣安慰的輕輕拍了拍秀秀的背,一顆心卻還未完全放下,仍是如火如焚的燒的她難受,她急忙對著季父道:「爹爹,阿兄傷的頗重,方舟為救他,已經出發準備去抓跟我們一起來的蛟龍了。但是阿兄叮囑我千萬要找爹爹去攔住他!那條蛟龍如今就在龍湖底下,想來方舟定是朝著平安橋趕去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溫玉向來心有丘壑,他既這麼說了,必是那條蛟龍殺不得。」季父沉%e5%90%9f片刻,很快就下了決斷,他偏頭對著身後那些人道,「你們先趕去平安橋,我們隨後就到。」

眾人領命而去之後,他又上前扶起了季琦,待見季琦受了傷,他便一路擔憂道:「你本就招妖物覬覦,如今受傷見了血,隻怕又有妖物要來襲擊你了。」

「左不過是睡不了安生覺罷了。」季琦卻不以為然道,「再者青衣比起我來,更招魑魅魍魎的眼,如今我見了血,倒可為她分擔些。今晚龍魂騷動,地脈塌陷,皆是因了她的緣故,待溫玉身子好些,我便要帶他們回襄山去了。他們這般的體質,留在這裡著實有害無益。阿兄,你可聽我的?」

青衣心下微沉,卻是有些緊張的望著季父。

季父眼波微動,沉默半響,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青衣時時刻刻總想著離開這鬼地方遠遠兒的,但叫她跟季琦去另一個完全不熟悉且很有可能也是個鬼地方的地方,她自然是千百個不願意。

於是她摟緊了秀秀,抿了嘴努力不顯露出不願來。

季父歎息一聲,然後又道:「小妹你如今受了傷,還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