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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棧 木繡球 4050 字 1個月前

台階咚咚作響的滾了下去,一直滾到了老漢的腳下。驚魂未定的老漢高聲叫道:「婆婆喲,你們可還好?」

「沒事沒事,我和娃娃都站穩了勒。」抓緊了女娃娃後,老婆婆瞇著眼盯著樓道拐角處看了幾眼,又扭頭看了看巴在她身後的女娃娃。

女娃娃始終麵無表情的緊緊貼在她的身後,完全沒有一絲懼意,彷彿剛才她並沒有跟著她險些摔下樓梯一樣。

「我們娃娃膽子大著勒。」老婆婆笑著誇讚道。

老漢見老婆婆和女娃娃無事,便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抖了抖手裡的繩索,引得那群猴子熟練的翻了個觔鬥。待到一個跟鬥翻完,那群驚慌的猴子馬上就安分了下來,很是馴服的跟著老漢往樓上爬起。

站在原地的青衣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接著她低頭盯著地上那一片細細的抓痕看了半響,又忍不住蹙起眉頭。不管怎麼說,這對老夫婦古古怪怪的好生詭異,也不曉得他們會弄出什麼事端來,叫人心底隻是不安。

老漢將那個包袱撿起來提在手裡,然後護送著老婆婆和女娃娃往樓上走去,當他們走到樓道拐角處的時候,恰巧與被秀秀拉扯出來的費書生迎麵對上了。

梳洗到一半就被拉出來的費書生手裡還抓著他的一隻鞋子,他一邊扶正頭上的綸巾,一邊氣喘籲籲的對拉著他跑的秀秀道:「秀秀,慢點兒——小生還未穿好鞋子——哎呦,小心有人!」

冷不丁瞧見拐角處冒出兩位老人家來,費書生急忙停下腳步,又將一味埋頭直衝的秀秀用力拽了回來,這才沒有撞到他們。

「好險好險。」虛驚一場的費書生一臉後怕的用鞋幫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然後又滿是歉意的對著老夫婦道,「都是我們的不是,險些嚇壞老人家了。」

「夭壽喲,讓你作死勒,回頭莫要怨自己命苦。」

「啊?」正道歉的費書生被不知哪裡傳來的惡毒的話語嚇得一愣一愣的,慌忙抬頭四下張望了一番。

除了那對老夫婦,周圍並無其他人在場。

滿臉皺紋的老婆婆縮著一張臉,短暫的驚嚇之後,她臉上的皺紋又慢慢舒展開來,變作了一個寬容的微笑。她輕輕點了點頭,又衝費書生和秀秀拜了拜手,然後指了指他們身後微笑道:「沒事沒事,不過可否先讓我們過去?」

費書生先是一呆,隨後回過味兒來,連忙拉著懵懂的秀秀往一邊退去,同時羞愧道:「真是失禮了,還請老人家先行。」

老婆婆挪著小碎步,帶著那個女娃娃從費書生麵前走了過去。老漢牽著那群猴子緊跟其後。

秀秀一臉驚奇的看著老漢身後的那群猴子,而費書生則驚恐的看著那個巴著老婆婆不放的女娃娃。

那個女娃娃至始至終都沒有動彈過,她趴在老婆婆的背上,腳下笨拙的挪動著,當老婆婆帶著她走進房門的剎那,她忽然轉過頭來,將她那張猶如人偶一般僵硬的臉對著費書生。

費書生猛然瞪大眼睛。

她對自己眨了一下眼!

☆、第84章 人形娃娃2

有著亂糟糟頭髮的矮小僕從合力將一個大箱籠搬去了老夫婦的房間,剩下一輛陳舊寬大的馬車和一匹瘦骨嶙峋的棗紅色大馬交由費書生牽去馬廄。

費書生心神不定的拉著那匹瘦的幾乎隻剩了一把骨頭的馬兒去了馬廄。也不知這匹馬哪裡來的精神氣兒,費書生才將它趕進護欄裡,它就嘶叫著撞起了護欄。

「籲——籲——」從來就不擅長馴馬的費書生十分笨拙的扯著韁繩在那裡籲籲直叫,但馬兒非但沒有得到安撫,反而變得更加焦躁起來。它甩過毛躁的鬃毛,將自己乾枯的脖頸用力向後一扭,腳下虛浮的費書生登時就被帶著撲倒在地了。

膝蓋和手肘就像是被磨去了一層皮一樣,火辣辣的疼。費書生摀住自己的膝蓋在那裡痛的直呲牙咧嘴。

就在這時,一隻包纏著破舊麻布的手從側邊伸了過來,這隻看起來十分的臃腫笨拙的手接過費書生手裡的韁繩,然後用力一拽,那匹躁動的瘦馬便有些難以抵抗的低下了頭。

絕非是那馬兒自願低頭,費書生瞧著馬兒那被扯得幾乎快要扭曲的脖子暗自嘀咕道,瞧著這人下手忒狠,馬兒若不低頭,隻怕脖子就要被扭斷了。

心裡雖然有些嘀咕,麵上去還是要道謝。於是他又掙紮著站起來,一彎腰就對著那出手相助的人深深一揖道:「多謝壯士相助,也不知這匹馬兒為何會鬧騰,若不是壯士製服了它,隻憑小生的話,當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費書生好一通道謝後,這才抬頭去看對方的臉,這一看他又嚇了一跳。

隻見麵前的人正是之前在門口抬箱籠的僕從之一。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臉色青白,一雙渾濁的眼睛裡毫無光彩,更有兩片雲霧狀的暗紅色痕跡順著他的臉頰直延伸到他的衣領裡。

當他動作僵硬的將韁繩綁到護欄上麵的時候,他那雙胡亂包裹著破舊麻布的手就從寬大的罩袍底下露了出來,連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惡臭味飄逸而出。

周圍的牲口顯然不喜歡這股味道,紛紛開始焦躁不安的撞起了護欄。

費書生也難以忍受那陣惡臭,於是他下意識就抬袖掩住了口鼻,並心有慼慼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個,這位小哥……你需不需要小生幫你去要些熱水沐浴一番?」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傷人顏麵,費書生硬生生忍住繼續後退的衝動,然後很是躊躇的建議道,「小哥的男子氣概未免有些太大了些,旁人怕是欣賞不了……不如洗個澡,也好鬆鬆筋骨……」

僕從恍若未聞的繼續他的工作,他將韁繩用力打成一個死結,又隨意抓了一把乾草丟進食槽裡,然後才悶不吭聲的往外走去。

他一走,那股惡臭味便消散了一些,憋的臉紅氣粗的費書生終於得以喘熄,他一麵用寬大的袖袍做扇子,將那股彷彿能穿透肌膚直入骨髓的惡臭味扇開,一麵欲言又止的跟在僕從身後。

僕從垂下雙臂,任由寬大的罩袍將他那雙滿是麻布的雙臂和令人作嘔氣味統統掩蓋起來。他頭也不抬的向著客棧大門走去。

費書生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了,臨到門前,終於攔住對方,斟酌著開口道:」小生並未有意刺探,隻是方才小生見你們主人家的女娃娃很是麵熟,彷彿是住在小生家對門的郭姓人家的女兒,不知小生記得可對?「

被攔路的僕從聞言慢吞吞的抬頭看了看費書生的臉,他的眼睛上彷彿蒙了一層白翳,叫費書生瞧不清他的眼神。

冷不丁被這麼一雙詭異的眼睛看了對眼,費書生的心登時就亂跳了幾下,額上也立時滲出了些許冷汗來。

「啊哈哈哈,是小生多事了……」心有慼慼的費書生再不敢多問了,他抬袖胡亂的擦乾額上的汗水,口不對心的客氣道,「若小哥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僕從悶不吭聲的扭轉身子,以行動代替了他的回答。他徑直調轉了方向,直接從費書生的身邊走過去了。

「嗬嗬嗬嗬,這是不想說的意思啊……」心有疑惑卻不得解答的費書生隻覺有些失望,但是君子素來不強人所難,既然對方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好勉強了。

可是他真的好想確認那個女娃娃的身份啊,她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啊!

被好奇心和求知慾反覆推搡之後,堅持用君子準則克製自己的費書生懷揣著抓心撓肺的感覺準備回房去接受聖人之言的洗禮。●思●兔●在●線●閱●讀●

半道上經過櫃檯,就瞧見青衣正在與黑三郎一桌吃朝食,並不算小的桌子上琳琅滿目的擺了蔥油餅子,胡蘿蔔玉米排骨湯,回鍋肉,手扒%e9%9b%9e以及蒸得嫩嫩的%e9%9b%9e蛋羹。

自起床起就滴水未進的費書生見了這麼一桌好菜,頓時就覺得腹中飢餓起來,於是他手撫著肚子,彬彬有禮的走到青衣邊上道:「今晨小生睡晚了,沒趕上朝食,這會兒腹中空空,不知可否同桌用點——」

「不行!」不等費書生囉哩囉嗦的表達完要吃早飯的意思,原本隻顧埋頭大嚼特嚼的黑三郎丟下手裡啃乾淨的%e9%9b%9e骨頭,然後斜著眼兒一臉不悅道,「這些都是我的!要吃你自己做去!或者找高師傅隨便弄點對付一下,想要在我這裡蹭飯,卻是不能的!」

饒是早就知曉黑三郎那護食的性格,但聽到黑三郎如此簡單直接的拒絕,從沒簡單直接過的費書生登時有些啞口無言。他漲紅了一張臉,很是難為情的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半響後彎腰連連解釋道:「小生並非是要蹭飯,小生隻是想問問能不能坐一起——」

「不能!」黑三郎一麵冷酷的拒絕,一麵將燉的酥爛的排骨咬的嘎崩嘎崩直響。

眼瞧著費書生的麵皮紅的都快冒煙了,頗有些不忍的青衣便出聲解圍道:「書獃子可瞧見秀秀跑哪裡去了?今早讓她去叫你,結果她就跑的沒影兒了。」

「秀秀?」費書生仔細回憶一番,不甚確定的回答道,「她不是又回大堂幫忙去了?小生下樓的時候,還瞧見她往廚房去了。」

「是嗎?」青衣疑惑的眨了眨眼,想了想又道,「罷了,一會兒我自己去找吧。」

說完她又微笑著指了指樓上,輕聲道:「另外,書獃子你的朝食已經被蛛娘端回房去了,等你吃完了,記得把盤盞帶下來交給素兮。」

本以為沒飯可吃的費書生頓時喜笑顏開,忙跟青衣道了謝,又整了整頭上的綸巾,然後腳步輕快的往樓上跑去。

看著費書生歡快的走遠了,青衣這才回頭對著喝湯的黑三郎笑道:「書獃子險些被你羞的要鑽地洞了。」

「哼。」黑三郎鼓著臉將回鍋肉圈到自己跟前,很有些憤憤不平道,「我自己都不夠吃的,哪裡還有多餘的給他吃?」

明明這一桌子飯菜多的足夠七八個人吃了,黑三郎卻還隻說不夠吃的,倒叫青衣著實不敢揣測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別是一囫圇吞個她也不夠吧?

恐怖的猜測一跳出來,就把青衣嚇得身上一冷。看著對麵吃的歡暢的黑三郎,她悄悄將自己麵前的蔥油餅子推到黑三郎麵前,然後訥訥笑道:「那——那這個也給你吃——」

「你這麼快就吃飽了?」黑三郎隨手接過那盤蔥油餅子咬了一口,然後略有些嫌棄的皺了一張臉。

「嗯嗯嗯。」青衣忙不迭點頭,又很是慇勤的將回鍋肉捲到蔥油餅裡頭,做成一個卷餅遞給黑三郎道,「而且你不是說吃不飽嗎?想來加點蔥油餅會好些。」

黑三郎素喜肉食,